聽見這句話她才探頭看我,低聲問:“你就是那個在屋子外面問我的人?”
我點了點頭道:“是的,我沒有惡意,不是壞人,你過來,我看看你的情況看看能不能幫你。”
在好心的勸說下,她才漸漸放下了心中的芥蒂,在床上挪移着靠近我,爬到我面前十來厘米的地方停了下來。蒙着被子說道:“你,能幫我嗎?”
她聲音很輕,帶着絲絲膽小和怯懦。
“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幫你,但我不會傷害你。好了,你先把被子放下來,讓我看看你的臉。”說話間我從老漢的手上接過燭台,姑娘猶豫了一下後将被子緩緩放了下來,在燭火的掩映下慢慢照出了她的臉。
火光之中,那是一張看起來幾乎四五十歲的女人的臉,皮膚粗糙,樣貌滄桑,仿佛飽受時光的折磨。眼睛中閃爍着不安和害怕的情緒。跳動的燭火下,能清楚地看見她臉上有很多地方呈現出不一樣的黑色斑塊。這些斑塊并不規則,大小也不一緻,散步在額頭和面頰,我皺着眉頭,将燭火一點點往下移,能看見脖子上也有黑色的斑塊。
“你全身都是這種黑色的斑塊嗎?”我問道,女孩兒怯懦地點了點頭,低聲道,“是的。”
“這些黑色的斑塊有什麽感覺嗎?痛嗎?或者是不是很癢?”我又接着問。
“不痛,也不癢,但是如果吹了大風或者曬了太陽就會擴大,而且也會痛,平時是沒什麽感覺的。”她對于自己身體的情況還是比較了解的,我點了點頭接着問:“你還記得小時候那些黑色皮膚的怪物抓你的時候,給你喝下去的那瓶東西,是什麽嗎?”
“我不知道,他抓着我,逼我喝的。我已經忘記了那瓶東西到底是什麽。”
我這個問題本來就是白問的,将近二十年的時間誰能記的那麽清楚?
“這樣,你别怕,我做個小小的試驗,可能會有點痛,但應該是沒事的,你放松一點。”說話間我将舉起另一隻手,隔空對準了小女孩的臉,接着手指輕輕地點在了小女孩的皮膚上,皮膚黑斑的地方觸感感覺和正常的皮膚沒什麽區别,我将氣息打入了她的體内。但沒想到的是,氣息一進入她的身體中,立刻有古怪的感覺傳來。就像是有什麽東西在反抗我的氣息,黑色的皮膚上出現一條條紅色的血絲,小女孩立刻慘叫一聲,捂着自己的臉躲進了被子裏,痛苦地哀嚎着。
旁邊的老漢驚慌失措地上前抱住小女孩,我則坐在原地皺着眉頭。摸了摸指尖,那一瞬間的觸感絕不會有錯,小女孩的身體内有什麽東西在排斥我的氣。
老漢好不容易安撫了小女孩,回頭詫異而又緊張地看着我,開口道:“小哥,我孫女到底怎麽了?這裏也沒有風也沒有太陽,咋會發病呢?”
他管這種情況叫發病,我想了想後問道:“你女兒沒練過……拳腳之類的吧……”
我怕自己說法術這個詞,他不理解,所以換成了拳腳。
“沒有啊,從小就在山裏長大的,怎麽可能會拳腳之類的啊?”老漢焦急地說。
我想了想後說道:“大緻的我清楚了。你孫女不是生病了,而是被人害了,不過不是用毒藥,這種東西具體是什麽,明天我再試一試就知道了。”
現在我心裏還沒有完全确定的結論,明天一試,也就八九不離十了。
第二天一早,太陽出來後衆人就都起了床,昨晚上輪流守夜倒是沒發生什麽情況,打了個哈欠,幾個小組的組長找到老漢讓他帶路,他說希望我能先幫他孫女治病。而我也正有此意,如果我的猜測是對的,那麽将要面對的怪物是誰,我心裏也漸漸有數了。
“小哥,下一步咋辦啊?我把我孫女給擡出來?”老漢問道,可是又看了看天上的大太陽,皺着眉頭說道,“可是這太陽也太大了吧。”
我笑着說道:“正是要太陽大才好,你去把你孫女給帶出來吧。”
老漢一怔,指了指太陽說道:“小哥,我孫女不能見太陽的,不然會發病。你大概是忘了吧……”
“我沒忘,聽我的,你去把你孫女給點出來吧。”
老漢顯然是有些将信将疑,但最終還是走了進去,嘴裏嘀嘀咕咕的,好半天後才将全身裹着被子,連半張臉都不露的姑娘給抱了出來。應該是許久沒看見陽光,姑娘一看到外面的陽光就尖叫起來,掙紮着要退回去。老漢急忙抱住了姑娘,安撫起來,但姑娘的情況還是不穩定,掙紮着想躲進房間裏。
“小哥,我孫女害怕,要不……”老漢有些心軟了,想帶姑娘回房間去,我卻搖了搖頭喝道:“不能前功盡棄,洛邛,你去把姑娘帶過來,就站在太陽底下。”
洛邛應了一聲,快步走上前去,老漢有些爲難,見洛邛一把抓住姑娘的手後還想說幾句好話将姑娘拉回去,但洛邛力氣哪裏是這個老漢能比的,拖拽了幾把後姑娘就在驚慌中被洛邛拉到了屋子外面。老漢追了出來,情緒有些激動,在洛邛将姑娘放在地上的時候伸手去拽姑娘,但隻拉到了她身上裹着的被子,被這麽一抽,雪女整個人因此暴露在了陽光下。
“啊!”面對陽光的照射,姑娘痛苦地喊叫起來,神情異常緊張,雖然身上還穿着衣服,但依然有大量皮膚裸露在外面,在陽光下,這些皮膚被一塊塊黑斑覆蓋,陽光一照,黑斑上冒出紅色的血絲。這一幕和我昨天晚上用氣息試探後的狀況如出一轍。
伴随着黑斑内冒出血絲,她立刻痛苦地嚎叫,慌不擇路地朝屋子這裏跑,卻被洛邛給擋住了去路,瘋狂中開始拍打和推搡洛邛,但一個姑娘家的力氣怎麽可能推開洛邛。老漢見狀舉着被子想上前來包裹住姑娘,卻被我給一把拉住。他理智有些混亂,回過頭沖我喊道:“你是不是要還害死我孫女啊!”
面對他滿腔怒火,我搖了搖頭道:“你如果想她一輩子在黑暗的世界裏生活,那就盡管去吧。”
我的這句話讓老家夥停了下來,神色凝重地看着我,又看了看被洛邛擋住去路的姑娘,歎了口氣,偷偷抹了抹眼角的淚,輕聲說:“你一定要治好我孫女,一定要……”
在陽光下,黑色的斑塊中紅絲越來越明顯,接着冒出黑色的煙霧,痛苦似乎已經達到了非常可怕的高度,她摸着臉慘叫起來,整個人蜷縮在地上,歇斯底裏的樣子令人憐惜。
我示意洛邛退後,自己走到了姑娘身邊,陽光下,黑色斑塊快速擴張,大約前後也就三四分鍾的樣子,這些黑色的斑塊已經擴張了一倍還多,按照這個擴張的速度計算的話,再過一會兒,黑色斑塊就會擴張遍布她的全身。
我在旁邊冷眼看着,過了大約十分鍾,黑色斑塊果然如我的預期般擴張到了姑娘的全身,連耳朵背後的皮膚都變成了漆黑之色。這種膚色和非洲兄弟是不同的,是絕望的漆黑,如夜幕一般。
“怎麽辦?”老漢開口喊道,“我孫女咋變成這樣了?”
我冷着臉說道:“她被人下了巫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