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聽起來微微有些怯懦,或許是常年在山中沒怎麽和外界接觸,所以不太敢見我們。我笑了笑道:“那就不打擾了。”
等了片刻後,姓龍的老頭轉身走了回來,笑着說:“後面的茅屋都幫你們收拾好了,你們今晚上就住下吧。”
幾個人有些猶豫,但現在想回去也沒有路,隻能住下。
“那就有勞了。”我笑了笑說道。
幾個人進了茅屋,收拾的還挺幹淨,我走到外面抽煙看見龍老頭将屋子門鎖好,繞着屋子灑了一圈黑色的粉末便奇怪地問:“大爺,這是灑的啥呀?”
他聽見聲音回頭看着我,笑了笑道:“晚上山裏不安全,那些黑色怪物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來。這些黑色粉末其實是火藥,也不知道爲啥那些黑色的怪物就害怕火藥來着。”
我點了點頭,走過去伸手捏了一撮,放在鼻子上嗅了嗅,還真是火藥。
“對了,龍大爺,你家裏屋有個姑娘吧?”我順口問道,沒想到卻見龍大爺臉色微微一變,那一刹那面色明顯變的複雜,甚至連聲音都聽着有些古怪。
“你發現了啊?”但很快他的面容就恢複了過來,悄聲說,“那是我孫女,是個苦命人,哎。”
我從口袋裏摸了根煙出來,給他點上後聽見他說:“早幾年的時候我兒子和兒媳就被從山裏蹿出來的怪物給殺了。當時就剩下我和我孫女相依爲命,我孫女生了一種怪病,不能吹大風,不能見太陽,所以我就讓她待在屋子裏,隻有大風或者晚上的時候到院子裏來活動片刻。因爲平日裏總在屋子裏待着,所以她脾氣性子都比較膽小,加上山裏也沒有外人來。這次你們出現她很害怕,我也不知道你們的來路,所以就讓她在屋子裏待着别露面。”
“哦……”這種怪病我過去倒是聽說過,據說林彪元帥就曾經患有這種毛病,到了後來病情加重,整個人的狀态都很不好,不能吹風不能見光。
“咋會生這種病呢?”我奇怪地問。
“哎,這說起來也真是夠怪的。我兒子和兒媳婦從來就沒這種毛病,健健康康的。但孩子就變成了這樣,我記得小時候也不是這樣的,大約是五六歲開始的吧。”他吐出煙圈,眼睛望着遠方,聲音清冷。
“不是天生的?您能具體說說嗎?”我示意他具體說一下。
“哦,情況大概是這樣的,我孫女五六歲的時候村子還挺熱鬧的,鄰居也很多,那些黑色的怪物雖然已經有人看見過,但還沒猖狂到趕打我們村子的主意。我孫女那時候也調皮的很,有一次和村子裏的幾個小家夥去别的村子玩。到了天黑才回來,我心裏着急,雖然帶着她的幾個孩子都十來歲了,但畢竟孫女就五六歲,還太小。眼看着她一直不回來,我心裏就有些着急。找了幾個人出去找她。在村子後面那條小河旁邊,看見我孫女倒着,另外幾個小家夥都不見了,我覺得可能是遇上什麽事兒了,就趕緊帶着孫女回了家。請了村子裏的大夫來看,大夫說孩子是吓昏過去的,身上沒事。”說到這裏,我又給老大爺發了根煙,他接過來後沖我微微點頭,很客氣的樣子。
“後來呢?”我急忙問。
“村子裏一共少了三個孩子,都是十五六歲的,鄰村到我們這裏也不太遠,就兩裏地左右,山裏孩子腳程都快,兩裏地來回走一走也就十來分鍾。我們趕緊派人去了隔壁村子,結果隔壁村子說打從早上就沒見過這些孩子。壓根就沒來過,這時候大家夥都覺得事情有些嚴重。兩個村不少壯丁都想辦法去找,搜索了一晚上可什麽都沒發現。直到天明的時候才有人在離村子得有五六裏地的山坡上發現了一個孩子穿的鞋。大家夥回來後都覺得可能是遭遇野獸給拖走了,但又奇怪,爲什麽一起去隔壁村子的我孫女卻回來了。後來又連續找了三四天,卻什麽都沒發現,再後來,我孫女就醒了。兩個村好多人都來問,我孫女害怕的很,吓的不輕。我就問她,到底發生了啥事?其他小娃娃呢?”
看起來說到這裏終于要揭開謎底了,我凝神聽着。
“我孫女支支吾吾半天,一邊哭一邊說被黑皮膚的怪人給抓走了。他們一群孩子剛出村子,也就走了五六百米,這片林子你們也看見了,樹木很多,很茂密,要是下過雨的話白天還會起霧,走出去三四百米就看不見人了。他們就是走進林子,在村子裏人看不見的地方遭到了那群黑皮膚怪物的攻擊。我孫女當時也沒躲過去,被一個黑皮膚的怪物給抓住了,她說那個黑皮膚的怪物抓住她後嫌她太小了,就給放了。但是臨放的時候給她喝了一點黑乎乎的水。後來我孫女就頭昏腦漲,憑着記憶往家裏這邊走,最後在村子後面的小溪邊上暈過去了。一直到我們找到她……從那以後,她的身子就一天不如一天。村子也動蕩的很,那些黑皮膚的怪物經常來,抓有力氣的人,我兒子和兒媳不願意留在這裏等死,就想沖出去,結果這一去就沒了消息,肯定是死在那些怪人手上了。哎……”他說話間搖了搖頭,抽着煙,臉上表情黯淡,縱然過去了很久,但依然能看出曾經痛苦的時光并未被時光撫平,記憶中的苦悶還在無時無刻地折磨他。
“看來,似乎你孫女這怪病似乎和喝下去的那瓶黑色的液體有關啊。”我順口說道。
龍大爺一愣,點點頭道:“隻不過我們也離不開這裏,想出去可能就死在那些黑色怪物手上了,所以,我就隻能按照過去知道的點土辦法,養着她。對了,小哥,聽你的意思好像會醫術,能不能幫我孫女看看?”
我哪裏會什麽醫術,但見老漢一臉真誠,我也對那些黑皮膚卻不是巨人的怪物很感興趣,雖然沒看見過這些怪人的真面目,但觀察一下他們迫害的小姑娘或許也能收集一些情報。這才沉吟了片刻後說道:“我不是什麽醫生,醫術也隻懂皮毛,不能保證治好你孫女。”
“沒事沒事,能給看看就好。”老漢看見了希望,急忙帶我走進了屋子裏。站在裏屋門口,老大爺輕輕敲了敲門後說道:“孫女兒,有個小兄弟進來給你瞧瞧病,你别怕哈。”
裏面好半天後才傳來剛剛那個女聲,應了一句,老漢摸出鑰匙打開了房門,裏面黑乎乎的什麽都看不清,老漢卻熟門熟路地走進去,在黑暗中點燃了蠟燭,微弱的火光照耀下,房子内的布置和格局也才漸漸清晰起來。
我踏步而入,也許是房門很久沒開的緣故,聞起來有股淡淡的黴腐味,倒不是很刺鼻,但總的來說不太舒服。
布置和陳設都很老舊,一點都看不出這屋子裏住着一個和我差不多年紀的姑娘。一張簡單的木闆床,桌子上堆放着好些藥物,都是還未研磨的。
正如老漢所說,他略懂皮毛,采來的這些中藥五花八門,什麽都有。
我跟着老漢走到了木闆床邊,看見一個有些害怕的少女蜷縮在舊被子裏,躲在床的一角,不時用透出被子的餘光打量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