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子裏,我其實是一個挺冷漠的人。
這個世界天天都有人死,也天天都有人出生,或許那些因爲其他生靈而放棄孩子的人會被唾棄,因爲生命是無價的,每條生命都是平等的。但如果這個選擇放在我身上,我會毫不猶豫地選擇衆多生靈。就像是現在,我雖然猶豫了一下,但還是決定出手中斷儀式,即便此刻暴怒的義紮會出手殺了那個孩子我也在所不顧。當然,在短短的時間内我也有過計劃,首先我想中斷儀式,想要拿到鬼身,這個舉動是很瘋狂的,在義紮看來此時此刻的鬼身是不可撼動的。但如果我做到了,它就一定會發慌,慌張狀态下的它絕對不可能想到去殺孩子,其次,孩子是它所有計劃的核心,如果孩子死了,那它一切的盤算都會成空。因此,即便這家夥嘴裏虛張聲勢地說會殺掉孩子,并以此來威脅我,可真到了關鍵時候,它絕對下不去手。
但這個計劃的關鍵卻在于我是不是能夠順利地撼動儀式中的鬼身,如果我沒辦法拿下鬼身,那一切都是白搭。
“給我出來!”
我大吼一聲,慢慢地将鬼身往後拖,但鬼身非常牢固,根本就沒有動彈。然而潛能爆發後的所有氣息還在持續不斷地往我的手臂上移動,這一刻,即便經過五年的修煉已經變的堅韌的經絡也開始脹痛,皮膚甚至出現了紅色燒傷的痕迹。
“你這是白費功夫,儀式已經穩固,鬼身不可能被抽出來!”
義紮對着我狂吼。
“少……他媽的給老子……廢話,動啊!”
我大吼起來,奇迹卻在此時出現,我面前恐怖的陰風竟然被洞穿了一個巨大的缺口,潛能爆發後的氣息包裹下的手臂正一點點往回收,慢慢地将鬼身往外面拉,一寸寸的移動,一點點地挪移,我滿面通紅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起來,說實在的,真是連吃奶的勁都用上了。
當義紮看見儀式中的鬼身微微動了一下的時候,這家夥的臉色終于變了,用不可思議地聲音喊道:“這不可能,儀式是絕對的!”
“啊!”
我将鬼身一點點往外拖,義紮當即覺得大事不好,手上鼓動可怕的陰風往我這裏吹,但卻沒什麽屁用,我現在身上的氣息之強連鬼身儀式内的陰風和怨氣都能摧垮,它那點狗屁的陰氣有什麽用!還沒碰到我就被氣息擊碎了,義紮越來越着急,舉起孩子沖我喊道:“你再動我就殺了這孩子。”
“要殺就殺,随便你,老子不是大善人,犧牲一個娃娃能救我兄弟和其他人的命,那我在所不惜。大不了我多給這孩子念念經!”
我的脾氣就是如此,或許在很多人眼中這就是邪,是惡,我反正不在乎,人活一世對的起父母、對的起自己就夠了。
“巴小山,别這麽幹!”
義紮見我毫不在乎孩子的命,這次是真的慌了,口氣裏甚至帶上了一絲絲求饒的口氣,我抿着嘴唇,一步步後退,已經将鬼身拉到了儀式的邊緣,處于陰氣包圍的輪廓旁邊,還差一點就能成功了,但沒想到,就在這麽關鍵的時候我的身體卻出現了問題。
一直以來所擔心的大問題偏偏在這時候爆發!我的潛能時限終于到了,身體内的氣息和力量大幅度地衰退,我面色大變,還差一點,可手上能使出來的力量卻越來越少,甚至就連站都有些站不穩,搖搖晃晃地向後退,最終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松手的那一刻,我知道,這一次敗了……
鬼王義紮驚訝地看着眼前戲劇性的一幕,原本萬念俱灰甚至連向我求饒的心都有的它卻看見我突然失去力量,松開手後跌跌撞撞地倒下。先是一愣,随後警惕地看着我,還以爲有詐,然而觀察了一會兒後這厮臉上終于綻放出了燦爛的笑容,喊道:“哈哈,力量衰竭了是嗎?我還以爲你這麽強的力量是無窮無盡的,如果你早有這樣的力量我不早就被你宰了嗎?強大的力量必然需要高額的代價!”
鬼身失去了我的拉拽,自己一點點地飄回了儀式陰氣的中央,我喘着粗氣,此刻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看着鬼身回到中央後,心中一片死寂。
義紮走到我面前,盯着我冷笑,擡起手一巴掌抽在了我的面頰,很痛但我沒辦法還手,臉上帶血,義紮低着頭說道:“果然沒辦法動了啊,哈哈,剛剛不是很兇嗎?不是說要破壞我的計劃嗎?你他媽的倒是破壞啊!”
它一腳将我踹在地上,用腳踩住我的頭,喝道:“不是很厲害嗎?道上的紫薇孤皇很強是嗎?名聲很大是嗎?你要阻止我這麽多年的計劃,我就偏讓你好好看着,儀式馬上就完成了,這孩子你也保不住,你那些兄弟命你也保不住,都他媽的要死。哈哈……”
我倒在地上,無力反駁,義紮轉身走到了儀式旁邊,看着儀式陰氣中飄動的鬼身,笑道:“快了,馬上就要來了!”
“義紮,你可想過,你這麽做事傷天害理,福緣一定會減弱,沒了福緣你一輩子都無法投胎成人。”
我虛弱地說道,卻換來了義紮的冷嘲熱諷。
“福報?我要那玩意兒幹什麽?做個鬼遠比做人要舒服多了!你真以爲做人開心?受苦受難幾十年,到頭來到了陰間還要繼續受苦。我要做的是陰間的一方霸主,等我拿回了這原本屬于我的一切,那比做人要好一千一萬倍。”
它走到了鬼身正面,雙手托着孩子,慢慢将孩子舉起,低聲誦念經文,随着聲音傳出,鬼身裏徐徐飄出一些紫色的氣,這些紫色的氣看起來妖異的很,圍繞着儀式的位置旋轉,我即便隔着這麽遠可還是能感覺到有一股從這氣裏傳出來可怕而令人惡心的力量。
比我過去見過所有的氣都要可怕,這就是鬼身裏真正可怕的存在。
随着念咒的開始,這些氣漸漸落在了孩子的四周,孩子的哭聲越來越響,似乎是本能地感覺到了害怕,但無法反抗,紫氣如果鑽入孩子的體内,後果可想而知。
就在此時,身後傳來響聲,我勉強支起自己的身子,轉頭看見的卻是鬼差墨陽。矮個子的它冷着臉正在看着這一切。
“墨陽,快阻止它,要是被它真的成功完成了儀式,那生靈塗炭,陰間也要遭殃。”
我開口喊道。
墨陽卻冷眼看了看我說:“陰間存在了這麽久,不會因爲這件事而亡,陽間的人總有一死,遲早要下來,早死晚死又有什麽區别呢?”
“陰陽一定要平衡……”
“平衡?可笑,你還真相信那些書裏寫的啊,我來告訴你,這個世界是野心家的世界,那些滿口仁義道德,宣揚愛與和平的家夥其實都是口蜜腹劍的混蛋。這世界沒什麽正人君子,隻有僞君子和真小人。我要的不過是判官之位。等我幫助義紮完成了儀式,它便會助我上位。我們都可以在這個混亂的世界生存下去,而且能生存的很好!”
墨陽根本就聽不進我的話,此時此刻的它是鐵了心要跟着義紮。
而就在我們說話的時候,儀式終于開始朝完成的方向發展,第一縷紫氣緩緩飄進了孩子的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