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哥,我看還是輪班制吧,要不然大家第二天都太疲勞了。”
洛邛拍了拍我的胳膊後說道。
我想了想後點點頭道:“這樣,胖子你和洛邛先睡,我看着會兒,過兩個小時我叫你們。”
胖子爽快地點了點頭,他和洛邛背靠背閉上了眼睛。
我端着獵妖弩蹲在地上,四周的氣息暫時還算平穩,沒有發現太多可疑的迹象。我打了個哈欠,卻在此時,火圈外面的路上好像有動靜。聽着像是腳步聲,還伴随着女人的抽泣。
我立刻端起獵妖弩看向外面,冷着臉說道:“别耍什麽花樣。”
火光之外,一個消瘦的身影慢慢地走入了我的目光中,穿着單薄的外套,散亂的頭發,臉上好像還有血迹,滿面淚痕因爲恐懼而全身顫抖。
是個女人,一個看起來特别落魄的女人,她舉着雙手走向我,一邊抽泣一邊說道:“救救我……救救我……”
“你是誰?怎麽會在這裏?”
我高聲問道。
一陣風吹過,她面前的頭發被風吹起,露出了那雙滿含淚水卻又明媚的眼眸。以及那張我熟悉的面容,像是楚楚可憐的孩子。
“巴小山,救救我……”
她開口喊道。
“雨蝶,你怎麽在這裏?”
我吃驚地說道。
“救救我,她抓了我,你救救我。不然我就要死在這裏了,巴小山,救救我……”
她伸出手,卻不敢穿過火圈,我舉着獵妖弩的手有些顫抖,拼命搖了搖頭喊道:“不會的,按照江湖規矩,七絕之令不能傷及親朋好友。你是假的,是鬼怪裝出來的!”
我舉起獵妖弩射出一箭,但或許是因爲心慌意亂的緣故,弩箭釘在了她的面前,吓的雨蝶驚叫起來,哭泣着喊道:“别殺我,别殺我啊!”
“現出原形,你不是雨蝶,不是!”
我咆哮起來,黑暗中卻聽見一陣低沉的冷笑,陰風忽然吹起,但焦油點燃的火焰卻在大風中堅持燃燒着,陰風之下黑暗之内,一個男人慢慢地走了出來,穿着黑色的對襟馬褂,頭上戴着瓜片帽。雙眼帶着冷芒,面色蒼白的好像塗了厚厚的粉底,他看起來很矮,也就和雨蝶差不多高,大概隻有一米六左右的樣子。站在雨蝶的身邊,伸出手叩住了雨蝶的脖子,與其白色的臉相差很大的是那雙血紅色的眼睛,裂開嘴冷冷一笑,說道:“七絕之令我向來不遵從,要殺人就要折磨這個人,最大的折磨并非來自肉體,而是來自内心。看着自己愛的女人死去,或許沒有比這更令人痛徹心扉的了。巴小山,你應該認識我吧。”
我咬着牙冷冷說道:“祁家兄妹的祁先一。”
“看來你做過準備,知道我的身份,那就好辦了。從火圈裏走出來,要不然我弄死你的心上人。”
雨蝶在他的身邊拼命顫抖,淚水哭花了眼睛,三欄的頭發下那雙帶淚的眼睛看着讓人心疼。
“救我,救救我……”
她一直在小聲的呢喃,我捏了捏手上的獵妖弩,如果出去了肯定是十死無生,但如果不出去,難不成看着雨蝶死?七絕之令的确是規定了不能危及家人親朋,但祁家這對兄妹本來就不是按照常理出牌的人,思維和精神都和常人有異,恐怕不能用常理來看待。所以,或許這厮真的抓了雨蝶來要挾我。
我躊躇着,不敢踏出火圈,想了想後說道:“我怎麽知道我出來後你會放了她,如果你不放呢?我既救不了她,自己也要死在你手上,我可沒那麽傻!”
祁先一冷笑一聲,指甲輕輕地扣進雨蝶的脖子中,留下一道紅色的印記,吓的雨蝶驚叫不止。我舉着獵妖弩立刻射擊,然而普通的弩箭還未射中祁先一就被陰風卷動随後吹散開來。他冷笑着說道:“偷襲我?用這種箭可不行。”
“救救我!巴小山,救救我!”
雨蝶瘋狂地喊着,驚吓的程度可見一斑。
我捏着獵妖弩,緊緊地皺着眉頭,随後喊道:“這樣,你放她離開,我走出火圈。”
“我憑什麽相信你?你不明白嗎?對你來說沒的選……”
說話間,圍繞着雨蝶的陰風内浮現出數頭惡鬼模糊的面容,它們糾纏着雨蝶,好像正在垂涎她的魂魄,血和肉。
“好!”
我終于還是沒忍住,大喊一聲後舉起了雙手,回頭看了看因爲太疲憊而鼾聲不止的兩個兄弟,開口說道:“要和唐先生對着幹的人是我,别難爲我兄弟,放他們一條生路。”
“我說了你沒的選。”
他掐着雨蝶的脖子,又一次威脅道。
我記得老爸小時候有一次喝醉後自言自語,說做人不能太善良,也不能太仗義。要不然就一輩子吃虧。那天老爸的好友問他借了三個月的工資說是應急,結果買了火車票帶全家人離開了上海。而那天之後在長達三個月的時間内,我都沒嘗到過肉味。
然而,縱然我們知道一些道理,可不一定能做到。
或許是遺傳了我爸的基因,又可能是從小我能學的榜樣太少,所以真的從我父親那裏學了太多“壞脾氣”吧。
我注定了一輩子都做不了那種冷心腸的人。
更何況,這次是我喜歡的人。也許我這一輩子都逃不出個“情”字,又或者那隻是二十歲的年輕沖動。我走出火圈,烈焰映襯着我的孤獨與決絕。
祁先一望着我,滿目的期待,他殺了我就等于是幫了唐先生一個忙,以後能從唐先生那裏獲得更多的好處。
我的腳落下,擡起身後的另一隻腳,時間好像變慢了,我聽見耳邊傳來幻聽,乍然間響起在我的耳邊,喊道:“看仔細了。”
我将要擡起的腳忽然怔了一下,火焰朝兩邊散開,蔓延向我身體的兩側,我的眼睛落在雨蝶的身上,從頭看到腳,雙目忽然明亮起來,擡起的後腳突然放下,接着另一隻腳收了回來。祁先一也是一愣,開口喝道:“你怎麽退回去了?看來還是想保住自己的小命是吧?”
“不!”我搖了搖頭道,“你們這對變态兄妹的戲做的挺好,不過卻棋差一招。出了破綻!”
祁先一臉色一變,抓着雨蝶的手顫抖了一下,喝道:“你說什麽呢!”
“我必須承認你們這出戲很高明,你們也一定調查過我,知道我的脾氣。在這種時刻我肯定會走出來,因爲我不能白白看着自己的朋友遭殃。你讓你妹妹也可以說是你老婆變成了我喜歡之人的樣子,想以此來引誘我上鈎!我差一點就上當了,隻差一點!不過,你的一個破綻暴露了你們這不過隻是演戲。那就是雨蝶的那雙腳,民國時候還是有很多婦女裹腳,這是個不好的風俗,也是扭曲的審美觀下可憐的産物。到了現代可沒有女人會去遭這份罪!雨蝶更不是小腳,也不會穿上一雙明顯打了一圈的鞋子。”
我指了指她的腳,明顯小的太多了。祁先一松開手,雨蝶走到一旁,陰風裹挾之下漸漸變了外貌,最終化作了照片上那個看起來雙眼詭異的女子面容,正是祁家兄妹的妹妹,祁婵娟!
“本來還想和你玩玩,看來是浪費時間了。”
祁婵娟冷着臉,嗓音尖銳地說道。
“内人,也不必和他多廢話,放風袋雨瓶,滅了這火,再讓鬼群一擁而上殺了這三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祁先一說話間從腰上拿出一個精緻的布袋子,邊緣繡着金色的線,看起來很是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