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來吃飯的基本也不是大衆印象裏身穿西裝的紳士,更多的是一些個體戶或者是有錢的大老粗。所以西餐廳的氛圍也和國外的不同,并非坐下來悄聲聊天,吃飯細嚼慢咽。而是台上有人唱民歌,台下甚至有人開了啤酒碰杯對飲。
當然,有一點是一樣的,那就是這裏并不用筷子,而是用刀叉。
沈夢恬也不知道怎麽想的,居然約我們在這麽高檔的地方吃飯。西餐館的名字叫南加州陽光餐廳,我他娘的連南加州是哪裏都不知道。還傻不愣登地問了胖子一句,被胖子笑了半天。
門口站着的服務員穿的都比我和洛邛好,一水的紅色小馬甲,西褲襯衫。瞄了我們仨一眼後似乎有些看不上我們,說道:“要吃面條到馬路對面。”
胖子不是第一次來西餐館,小時候上海當時最好的西餐廳紅房子也是老去了,聽了這話臉一下子就沉了下來,開口喊道:“咋個意思?老子有錢,就不能來吃一碗面?”
“不好意思,我們餐館不賣面條。”
服務員也橫了起來。
“意大利面!有沒有!羅宋湯,有沒有!”
胖子往前跨了一步,喝道。這下子是把服務員給說愣了,臉色有些難看,退到一邊拉開了門。胖子哼了一聲,帶着我們走了進去。餐桌都是用特别講究的雙色方格花紋桌布鋪着,桌子不大,也不是中國的大圓桌。正中間會放上一個白色的花瓶,吃飯的家夥也特别簡單,就他娘的一個圓盤和一對刀叉。
沈夢恬先到了,穿的挺好看,白色的長裙,好像還化了淡妝,更添了幾分俏麗。安靜地坐在靠邊上的餐桌旁,和四周拼酒呼喝的大老粗截然不同。
“胖子,在那兒呢。”
我指了指說道,同時走了過去。
見了我們後沈夢恬立刻微笑起來,坐下後服務員拿上來的菜單全是洋碼子,我英文實在是不好,最多就會說幾句常用語。端着菜單有些尴尬,洛邛則直接開口問道:“山哥,這上面鬼畫符似的,都什麽啊?”
我也回答不上來,胖子卻老神在在地說道:“你們不用看,我替你們點,這種菜單我都背的出來。服務員,先來一瓶紅酒,不要特别好的,也不要沉的。再給我們三個男的一人來一塊菲力牛排,五分熟啊,煎的能一點。配菜我要番茄,洋蔥,玉米,再來點通心粉。記下了嗎?”
胖子到底是去過高檔地方的人,開口說的我和洛邛連聽都沒聽過。
“那這位小姐要什麽?”
“我要魚排,配菜随意,再給我一份奶油蝸牛湯。”
讓我詫異的是沈夢恬看起來和胖子一樣也是常來的,在我看來她一個小小的老師怎麽來的起這種地方,本來就特别奇怪。
“慧智在家做功課呢,再說他也不吃葷腥,來這種地方就隻能啃啃面包。對了,山子,這裏面包不要錢,不過不能打包。洛邛把你藏的面包都拿出來,瞧你那點出息。”
胖子來了這種地方立刻有種如魚得水的感覺,感覺整個人都精神了起來。
“沈老師,你怎麽會想起請我們吃飯?”
我奇怪地問道。
“這個……因爲之前你們救了我,我還沒有好好謝謝你們。所以一直想找機會請你們吃飯作爲感謝,不過我對上海的餐館都不太熟悉,這家餐廳我平時會來,所以就請你們在這裏吃飯了。”
我一愣,平時會來?她的消費層次還真不低,不過轉個念頭,之前開車送她的男人看起來身價不菲,帶她來這種地方不是也很正常嗎?
牛排上來後我瞄了一眼,上面還有血絲,這我還是知道的,吃牛排很多都不吃全熟的,因爲那樣肉質就變老了。不過對面的洛邛卻嚷嚷起來:“怎麽還沒熟就端上來了啊?”
“你小子别丢人好不好!牛排就是吃半生的,你先嘗嘗。”
胖子蹬了他一腳,洛邛尴尬地笑了笑。引的沈夢恬也是一陣捂嘴。
随後便是無聊的閑聊,我埋頭吃飯,刀叉用起來真是費力。
“對了,你……最近好嗎?在忙什麽呢?”
沈夢恬忽然開口問我。
心間微微一怔,仰起頭看見黃昏燈光下閃爍着的明亮眼睛,以及喝了紅酒後微醺的臉,說不好看是假的,說不動心是騙人,面對美人,誰能不傾心。
搖了搖頭道:“忙些小生意。對了,你怎麽來的起這種地方吃飯?很貴的吧。”
沈夢恬猶豫了一下,正要說話,四周忽然有掌聲響了起來,我回過頭去,卻看見四周燈光暗了下來,一束追光燈落在了舞台上,在耀眼的光束下,一個穿着黑色長裙的美麗女子緩緩走了出來,戴着歐式的花帽,有黑色的輕紗落了下來,遮住她的臉,但依然能看清那美麗到讓人窒息的容顔。
麥克風前,她張開嘴輕聲歌唱,一首鄧麗君的《空港》唱響,配合輕挪曼妙的舞步,在舞台上輕輕搖曳。像是在風雨中依然扇動翅膀的蝴蝶。
整個餐館都安靜了下來,幾乎每個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每一句歌詞都充滿了情感,沒有炫麗的燈光,但就是那束簡單的追光燈就好。
大雨下,那隻黑色的蝴蝶孤獨地飛行。
燈光下,那身黑色的長裙孤獨地歌唱。
其實我沒見過她很多次,但總有錯覺,仿佛每一次看見的她都不一樣。
時而活潑,時而冷酷,時而親近的像是鄰家的妹妹,時而卻又遙不可及地像是天邊的星辰。
然而,無論是哪個她都讓我心動不已……
“雨蝶……”
我輕聲說道,竟不自覺地向前走了幾步,卻被胖子給拽住了。
這才醒悟過來,一曲終了,滿場掌聲,更是有無數人捧着鮮花往台上湧。雨蝶微微鞠躬,卻不去接任何花束,轉身朝台下走。
但就在此時,台下有人卻一下子跳上了舞台,開口喊道:“嘿,别就這麽走了啊,再唱一首啊!”
“客人不好意思,雨蝶小姐每天就唱一首,您要是喜歡的話明天再來。”
旁邊的服務員急忙走上前去勸說,卻被此人推開,快步走上前抓住了雨蝶的胳膊,喊道:“别走啊,老子有的是錢,一百塊買你一首歌,一千塊買你一夜,一萬塊老子包你一個禮拜,肯不肯,哈哈!”
“這位客人,請不要這麽做,會讓我們很爲難。”
服務員盡量勸說卻被此人帶來的幾個手下給拉開了,雨蝶撇過頭顯出不适的表情,想推開醉醺醺的男子,但女人的力氣哪裏會比男人大。
“哈哈,别裝啊,來這裏唱歌不就是要錢嗎?老子給你錢,你陪老子睡,多公平啊!”
男人喊道,伸出手抓住了雨蝶的下巴,正在此時,我心頭莫名的火忽然“蹭”的一下燃燒起來,沖上舞台,一把抓住了此人的衣領,接着沖着他的腰窩狠狠踹了一腳,男人吃痛大喊起來,卻被我一把拽倒在地。
“操你媽,誰啊!”
男人大喊起來。幾個手下包圍上來,我仰起頭,眼中帶着寒氣,猛地拔出圖山刀一刀劈下,刀尖釘在了男人側臉旁邊,吓的此人尖叫起來。
胖子和洛邛則從後方跑了上來,胖子臉上笑意全部消失,掏出獵槍高喊:“誰他媽的敢動,試試看!”
現場衆人見胖子掏槍,都吓的臉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