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慌失措卻又如此自然的美麗,我呆呆地站在長巷中,開口想打個招呼,她卻快步從我面前穿過,就像沒有見到我一般。
“雨蝶,是我……”
我回過頭喊道,但奇怪的是,身後的小巷内竟然一個人都沒有,空蕩蕩的黑暗,以及那盞在頭頂上孤零零吊着的路燈。
幻覺嗎?
我心中奇怪地想道,小巷還是小巷,我聳了聳肩,自從入了這行後偶爾在身上發生些奇奇怪怪的狀況我都已經習以爲常。
轉頭正要繼續向前走,頭頂上的那盞燈突然晃動了幾下,明滅之間,小巷遠處走過來一群人,穿着大紅色的衣服,走在前面的是三個人,後面還有一群人擡着類似轎子的東西。仿佛在敲鑼打鼓,但我卻什麽聲音都沒聽見。
“怎麽回事?大半夜的成親?還是這麽古老的成親儀式?”我奇怪地自言自語。
對面那隊人越走越近,我看見打頭的幾個人低着頭瞅不清臉,仔細觀察下就會發現,這些人身上紅色的禮服看着很舊,有好些地方都已經破損了。
他們靠近我後,我試着喊話:“喂,你們這是成親嗎?咋大半夜的啊?”
成親結婚是熱鬧的事兒,我問兩句自然沒什麽,四周氣氛有些怪,對面也沒有回話。我張開嘴,口中呼出的氣居然是白色的。地上黑影覆蓋過來,我忍不住向後退了幾步。給整個成親隊伍讓路。打頭的人從我面前經過,我皺着眉頭警惕地問道:“沒看見新郎官啊。”
打頭的人依然沒回我的話,但卻緩緩轉過頭來瞅上了我,我這一看,吓的心裏咯噔一跳。出現在眼前的這張臉上居然貼着一張黃紙,遮住了大半張臉可裸露在外的皮膚看起來幹瘦粗糙。而且從其身上散發出的古怪寒氣,讓人生畏,我下意識地伸出手握住了腰上的圖山刀。
見過了那麽多怪事,對這種情況多少有了一些警惕。成親的隊伍沒在我面前停下,帶頭的古怪家夥看了我一眼後轉過頭去,隊伍繼續向前走,陣陣陰風在小巷中吹過,刮起中間紅頂轎子的窗布,我擡起頭看去,瞥見一張側臉,慘白慘白的臉卻有紫色的嘴唇,頭上戴着黑色奢華的頂冠。但怎麽看都不像是人,更像是某種不幹淨的玩意兒。
似乎感覺到了我的目光,轎子内的人慢慢轉過頭來,就在目光交彙的一刻,我卻不知道被誰拽了一把,頭别了過去也因此沒看見這坐在轎子内的人到底長什麽模樣。
這一回頭,看見的居然是鍾勇。
“勇哥,你怎麽在這兒?”
我奇怪地問道。
“我不在這兒,你就出事了。”
他塞了根煙給我,我擺擺手示意不想抽,卻沒想到他竟然将煙直接塞入了我的嘴中,逼着我抽。可是給我打火的時候怎麽也打不着。
“哈哈,你這打火機不行,估計沒油了。”
我笑了笑說道,伸手摸身上的打火機,等拿出來後這一打居然看見打出來的火是純青色的!
一般火焰分成内焰和外焰兩種,外焰爲明黃色溫度比較高,内焰爲青藍色溫度相對比較低。我不是沒見過内焰,但完全青色的火焰肯定不正常,看着竟然有點像是鬼火。
“這火咋回事?”
我急忙松開手,打火機上的火焰滅了。鍾勇此刻也打着了火,點着了煙後,我吸了一口但卻感覺嘴裏什麽味道都沒有,沒有煙草燃燒時候的苦味。張開嘴吐出的居然是一股黑煙,可等我吐出這口黑煙,全身忽然輕松了很多,額頭上冒出細細密密的一排汗珠。
“我着道了?”
不是第一次碰上髒事兒,所謂久病成醫,我一看見這股黑煙就立刻反應過來。
“剛剛是鬼女出嫁,轎子裏坐的那東西你不能看,看了就盯上你了。不過這大上海也有這麽稀奇的事兒,我還是頭一次聽說。”
他抽着煙,我分明感覺到四周的溫度在不斷攀升,也感到漸漸暖和了起來。
“你說鬼女出嫁,那是咋回事?”
我還是頭一遭聽說這種事,忍不住問道。
“這陰間厲害的東西多了去了,除了得道的閻王之外,下面判官鬼差陰司,各個都不好對付。但怎麽也算是正路上。可還有邪路上的,陰間厲害的惡鬼也有被稱爲鬼王的,手下帶着不少小鬼。這種鬼王生前多半是人,也有兄弟姐妹。若是有妹妹,在妹妹死後還想出嫁,就會幫其張羅出嫁的事兒。可誰願意娶個惡鬼爲妻呢?于是,在古代,到了晚上。鬼王就會派小鬼打扮成送親的隊伍,讓自己的妹妹梳妝打扮好了坐進轎子中在鄉間野地上走。若是有年輕的小夥子偶遇,他會先看見自己喜歡的姑娘,因此駐足。等停下腳步,也就進了鬼的障眼法中。此時送親的隊伍就會靠近,如果這個小夥子比較好事,想湊熱鬧。但凡看了一眼轎子裏坐着的鬼女,那就是和鬼女對上眼了。鬼女便一定要嫁給他,跑到天涯海角都走不掉。”
鍾勇這麽一說,我他娘的也吓了一大跳,合着是一眼都不能看,看了就要送命。
“可是這大上海的,也不是荒野鄉間,四周也都是居民老百姓。怎麽會出這種幺蛾子?要是這裏有鬼女出嫁,那附近老百姓但凡看上一眼不都完蛋了?”
我急忙說道。
“我也好奇,按理來說,這裏人氣繁雜,也不算陰損之地,爲什麽會出現這種古怪的狀況。哎,反正也不關我們的事兒,鬼女隻要嫁出去了,這事兒也就了結了。其實對于娶了鬼女的人也不算是壞事。此人和鬼女結了婚,表面看是遭了秧,既沒有享受到幸福的活着時光,可是人死後等投胎的時間往往比活着更長,除非是活着的時候修了大功德,活着還夠了陰債才能比較早的投胎轉世。在陰間,很多小鬼都被惡鬼欺負。但若是娶了鬼女,那也算是攀上了個靠山,在下面等投胎的時候還能輕松一些。好了好了,不說了,你抽完這根煙,我們就走。”
鍾勇說完後我點點頭,抹了把頭上的汗,自打入行之後遇見的怪事越來越多,而且每次都險象環生。說句不好聽的,每一次都差點死了。
“要是我身上的病治不好,那還不如娶了鬼女呢,至少下去了有個老大罩着。”
我将煙頭掐滅,笑着說道。
“那你要娶也可以,不過我提醒你,鬼女可都是惡鬼,長相可不漂亮啊……”
鍾勇白了我一眼,返回車子裏等了約莫兩個小時後,看了看天色已經很晚了,便拉着我往馬戲團那邊走。果然到了馬戲團這裏,營帳内已經沒了燈光,大多都睡了。
我們摸索到了齊東的帳篷旁邊,裏面沒聲音,我輕輕地撥開帳篷的門縫,往裏面看,奇怪地發現帳篷内居然是空的,齊東居然深更半夜不在帳篷中。
“怪了,這孫子不在裏面。”
我奇怪地說道。
“我出去找找看,你在裏面找找看有沒有什麽可疑的線索。”
鍾勇拍了拍我肩膀後轉身往後走,我摸出圖山刀,順着門縫往上撥,這種帳篷的門都不牢,因爲本身帳篷就是沒門的隻有布簾子,所以裝上去的門也多半不怎麽管用。我撥動了幾下後門就輕輕地打開,貓着腰走了進去,帳篷地方很大,擡眼看見的第一樣東西是一堆被暖棚罩子蓋着的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