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已經淋濕了我的頭發,成片的積水在水泥地上彙聚成小溪的模樣。整個學校仿佛褪色的水墨畫,看起來陰沉的很。
我擡腳往操場的方向走,因爲大雨的關系所以視線受到幹擾,不過好在值班老師這時候應該不會出來,我有充足的時間。
選在此時返回學校隻有一個原因,我要親眼看一看那可能會在閃電過後出現的日本兵鬼魂!
門衛老大爺說圖書館有古怪,我們去了果然如此。那現在既然找到了日本兵的骸骨,是否代表它的鬼魂也的确在學校裏遊蕩呢?
這事兒我一定要弄清楚!
雨下的很大,但遲遲沒有閃電。走到操場旁邊。沙坑裏已經積滿了水,一片潮濕。大風吹動沙坑上的秋千,一搖一晃發出“吱嘎吱嘎……”的響聲。
我慢慢走了過去,大雨中的操場空無一人,一直沒有閃電,難道今天要白跑一次?
感覺自己可能撲了個空,無奈地搖了搖頭,現在沒地方躲雨,看來不走不行了。
轉身走了幾步,天上的烏雲忽然壓了下來,緊接着一道極亮的閃電劃破天空,緊接着傳來“隆隆”的雷聲,閃電來了!
幾秒鍾後,四周的氣場似乎完全變了,空氣更冷,陰氣越發濃了起來,地面飄起薄薄的霧氣,我看見操場的圍牆後面似乎有什麽東西,正一點點地穿過牆壁向裏面飄進來。
“來了!”
我心中不由得緊了緊,盼着這家夥來,沒想到還真被我撞了個正着。
急忙躲到了司令台的後面,探頭朝前看。圍牆外面一個灰色如同霧狀的人影居然毫無阻礙地穿過了牆壁,走入了沙坑中。他穿着死去的日本鬼子軍服,但雙手垂着,看起來像是漫無目的地遊蕩。見不到臉,整個身軀顯得消瘦。
卻見它慢慢地走到了牆壁旁,面對着牆壁停了下來,沒什麽動靜,就像是立正似的。這一點和老大爺說的也一樣,我依然沒露頭,就算真有本事抓住這頭日本鬼子的魂魄,那它對我也沒屁用啊,到頭來還要想辦法把它賣了或者送去陰間,這不是吃飽了找事嗎?
雨下的很急,身上的衣服已經完全被打濕了,黏糊糊地貼在皮膚上很不舒服。這厮卻站了足有十來分鍾,我他娘的在雨裏淋了十來分鍾,最後雷陣雨漸漸變小,它才踏着薄霧慢慢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等這家夥一走,我趕忙跑上去,站在它剛剛立正的地方面對牆壁看了看,牆壁上很幹淨什麽都沒留下,低頭再看了看地面,這一瞧終于有了大發現!牆角裏是一個土包,看起來像是埋着什麽東西,我彎下腰用手把土包上的沙石刨開,下面埋着的居然是一個娃娃!還不是一般的洋娃娃,是一個小巧的日本娃娃,這娃娃面容蒼白,細眉小眼,嘴唇塗紅,穿着紫色的日本和服,看起來就像是個嬌小的可愛姑娘。
但中國的學校裏怎麽會有日本娃娃?這東西在大街上可買不到,戰利品也不至于收集個娃娃吧?難道是日本鬼魂埋在這兒的?先不說鬼魂是不是可以刨土,就算它可以,也沒必要将娃娃埋在這裏,放在地洞裏多踏實?那就代表這個娃娃不是鬼魂埋的,那會是誰呢?
我将娃娃揣在口袋中,返回了校門口,此時老大爺正坐在值班室看報紙,眼睛瞄到我後似乎有些吃驚,問道:“你小子怎麽進來的?”
“嘿嘿,對不住,我翻了鐵門。”
我尴尬地笑了笑回答道。
“你小子不是來偷東西的吧?要是真犯事的話我就打電話讓警察同志抓你。沒偷東西吧?”
老大爺責怪地說道。
“您說什麽呢!我是偷東西的毛賊嗎?這不是今天下雷陣雨,我來瞅瞅是不是能看見鬼魂,沒想到我運氣好,還真看見那個日本鬼子的鬼魂了,怪滲人的啊!”
我如實相告,老大爺有些驚訝地說:“你看見了啊?嘿,你小子運氣不錯啊,我當差這麽多年才看見過一次,你來一次就瞅見了。”
“對了,大爺你這兒還有啥故事嗎?”
我心思一動,門衛老大爺說了兩個靈異故事,結果最後都成真了。如果他還知道什麽,一起說出來的話說不定就能幫我解開這個學校的謎團。
“故事啊……”他一邊想一邊從架子上取下一條幹毛巾遞給了我,接着說道,“要是硬想的話想不出太多,不過有個傳聞也不知道真假,你要不要聽?”
“要的要的,您說。”
我急忙點頭道。
“這事兒據說是發生在我來這個學校之前,你也知道從學校建立到我來上班中間還有兩三年時間,那會兒出了個事情。說的是解放後咱們知識分子人才不夠,很多有些學識的都去搞科研了,沒人來教書。但孩子們教育在即,學校還開了掃盲班,人手不夠。因此當時的校長就打了報告,讓上頭的人派點人下來。沒想到,最後派下來的居然是個日本人!”
聽到這話,我立刻覺得也許老大爺即将說的事情和這個學校發生的事情要挂鈎了。
“那是個日本男子,叫什麽我不知道。但聽說原本是個反戰主義者,本來是戰俘,後來被釋放了。來教書的時候也已經将近四十歲了。你也知道,在那個年代日本人這三個字代表的是什麽。學校裏很多人都看不慣他,還有不少家長,甚至是附近的所謂愛國主義者也來攻擊他。經常将他打的是遍體鱗傷,可他還是堅持給孩子上課。但沒想到,之後發生了一件事,讓事态升級了。”
老大爺說到這裏停了一下,喝了口水。
“這個日本人有個女兒,是和中國人生的,一直沒機會送回日本,而且剛剛戰敗的日本經濟也一片蕭條,送回去也沒人照顧她,因此帶在了身邊。他被調到這個學校後,女兒也跟着住進了宿舍。沒想到,一天晚上這個老師因爲被地痞圍攻沒有按時回家,而當時學校裏幾個好色之徒起了色心,将他還在花季的女兒給強奸了。等他回家的時候才發現,他的女兒已經上吊自殺,沒氣了。這事兒後來被内部處理,那幾個人都受了處分卻沒有追究法律責任。在如今看來是不可思議的事情,但時代特殊,處理方法也很特殊。”
“那後來呢?日本人呢?”
我急忙追問道。
“那就沒人知道了,不過有人說這個日本人其實是會法術的,但很善良一直沒有使用過。他的女兒死後就一直困在這個學校裏,因此咱們學校的天台才封了起來,因爲天台裏面有一個小隔間,那是過去那對日本父女住的地方。而他女兒的魂魄還困在其中無法脫身,不過這事兒之後我才來學校,真的假的我不清楚,我也沒進去過隔間,天台關了這麽久,隻有前幾天爲了救人才打開過。”
門衛大爺的這個故事卻勾起了我的懷疑,王老師在沒有打開鎖的情況下進入了天台,這不是她能做到的,那一定是當時附身在她身上的鬼辦的。那個鬼如此厲害,怨念那麽強,肯定來頭不小。很有可能就是那個受盡委屈的日本人亦或者是他的女兒。
也就是說打開天台,看一看那個隔間,或許就能揭開謎底!
“多謝大爺,今兒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好大的雨啊……”
我笑了笑推開門往外沖的時候,回頭一看,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好像門房的裏屋地上有一朵粉色的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