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的人也多,但不像後來的年輕人愛喝洋酒。我們那會兒喝啤酒的多,跳舞的時候有的人愛炫,就會跳霹靂舞,全身抖動那種。胖子是愛搭讪的人,經常會杵在姑娘堆裏找人聊天,但可惜的是,最後經常聊着聊着就把想追的姑娘變成了自己的朋友。所以至今還是光棍一條,洛邛是第一次來,看着胖子在女孩兒堆裏如魚得水,那是一臉的崇拜,感覺就和看見了傳奇英雄似的。
我每次來這種地方其實都感覺很無聊,一來我不怎麽會跳舞,那種聽着音樂渾身抖的事兒看着就不适合我。二來,我喜歡白的,對啤酒沒什麽興趣。但胖子喜歡,所以每回都拉上我。
進來後我就找了個吧台附近的位子坐下,問酒保要了一杯啤酒,弄了碟水果,準備熬過這無聊的三四個小時。
然而,今天似乎注定了不會無趣!
就在我坐下來沒多久,胖子那邊就出了狀況,開始鬧哄哄地吵了起來!
我起初還沒聽見聲音,沒一會兒卻感覺有人在喊我,回頭一看,洛邛正在人堆裏沖我招手。我趕忙走了過去,便看到胖子和一個壯漢面對面頂着,四周火藥味十足,壯漢的身後還站着幾個人,瞅着不像是好人,有倆身上還帶紋身。
“咋回事啊?”
我開口問。
“崔哥正和姑娘聊天呢,這家夥大概是喝醉了,跑上來硬拉着人家姑娘跳舞。人家姑娘不願意,他就用蠻力,把人家姑娘都吓哭了。崔哥看不過去就動手把他推開,這家夥就杠上了崔哥。”
洛邛說的前因後果大緻上和我所想的差不多,迪廳裏天天都有這種事發生。要是真動起手來,沒過一會就會有看場的上來哄人。所以一般在迪廳都打不起來,那些在迪廳大打動手的都是電影片段。真的要打,也會出了迪廳後找個沒人的地方動手。
“老……老子找姑娘跳舞,你他娘的小兔崽子!攔着我幹嘛?”
那醉漢滿嘴的酒氣,說話都不清楚。
“人家女同志不願意和你跳,你該幹嘛幹嘛。我推你是客氣的,要是再胡攪蠻纏,老子直接撩了你。”
胖子也喝過酒了,加上本來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說了幾句話後就開始罵人。
火藥味又足了幾分,我站在胖子後面,眼睛瞧見對方身後幾個人有操家夥的意思。事兒可能會越鬧越大,便上前拉了胖子一把,低聲道:“胖子,先别嗆,看看情況。”
胖子被我這麽一拉,腦袋有些清醒起來。就在此時,人群中走出來幾個大漢,看起來是看場子的。
“你們要動手就出去打,别在我的場子裏動手。别怪我沒警告你們,誰要是在我的場子見了紅,那我就廢了他!”
帶頭的大漢穿這個綠色的軍背心,看着就是練家子,身後也都是一水的肌肉男,氣勢十足。對面找茬的家夥揮了揮手,讓自己的兄弟收斂了一些,回頭對着大漢說道:“軍哥,今天我給你個面子,我們不在你場子裏見鐵器。”
“瘋狗,你他娘的少在我面前稱老大。别惹事,你知道我的脾氣。要打,滾出去打。”
被稱作軍哥的壯漢嚷嚷了幾句,那叫做瘋狗的醉鬼點點頭,指着胖子說道:“小子,有本事外面找地方打一場,誰輸了叫爸爸,敢不敢?”
“怕你啊!隻不過我可生不出你這醜八怪兒子。”
胖子心裏憋着一口氣,嚷嚷回去。
“好,我在後面小巷子等你,要是不敢來,以後就别在這個場子混。兄弟們,跟我出去。”
瘋狗帶人往外走。胖子說話間就要沖出去,卻被我拉住了,我回頭看着那個軍哥說道:“大哥,剛剛那事兒我朋友沒大錯。你能給管管嗎?”
他點了根煙,瞄着我冷笑一聲道:“我說了,場子裏的事我管,場子外面的事我不管。”
胖子酒勁加脾氣上來了,一把甩掉了我的手,和洛邛兩個人沖出了迪廳。我皺着眉頭,将藏在後背外套裏的三棱刺都給拿了出來,擡腳就朝外走。
“等等!”
我剛要走,後面的軍哥就喊住了我。
“你手上的三棱刺哪來兒的?你們是當兵的?”
軍哥開口問。
我心裏一動,瘋狗他們人多,我們三個出去打估計要吃虧,這個軍哥看起來有些威望,而且估摸着是軍人出身。一般來說,軍人都會罩着軍人,這種關系就像是兄弟似的,大哥罩小弟,沒理由。我們仨雖然不是軍人,但如果能借了軍哥的手滅了瘋狗他們的威風,那也能保護胖子,不是一舉兩得嗎?
但是不是軍人,普通人看不出來,可真正當過兵,而且是老兵的話很容易就能分辨。這是一種氣質,老兵身上有股看不見的能量,當過兵的人就是和普通人不同。
所以我打消了騙他的念頭,回頭道:“我們仨不是當兵的,不過我兄弟的爺爺是老紅軍,三棱刺是他幫我們搞的。老爺子殺過鬼子,身上還有彈片留着。不說了,我出去幫忙去了……”
說完我提着三棱刺沖了出去。
到了後巷,兩邊已經對峙起來,瘋狗那邊一共十來人,我們這兒就三個。他們從背後摸出了幾根鐵棍,還有兩個拿着水果刀。一看就是社會混混和地痞流氓,我将黑布一抖,兩把三棱刺遞給了胖子和洛邛,自己從後面地上撿了塊石頭防身。
“我操,三個人和我們十個人玩兒?不他媽是找死嗎?臭小子,老子今天讓你們開開眼。給老子上,弄死他們!”
瘋狗丢掉了煙頭,喊了一聲後,十來個手下烏泱泱地就沖了過來。
“草你媽,打架老子就沒慫過,幹!”
胖子咆哮一句,提着三棱刺就沖了上去。那個年代打架和現在這群小屁孩真不同,我們那會兒打架都是直接上頭,管他媽的什麽輕重。經常有人打架死了,我算是比較知道輕重的,胖子就和我不同。他幾年前和一個小混混幹架,打斷了人家三根肋骨,醫藥費配了好幾百塊。這和他從小受的教育有關系,老爺子隻告訴他一句話:“打架絕對不能輸,輸了絕對不能哭。”
我們兩邊人馬很快就沖到了一起,我還算清醒,知道被鐵棍子抽幾下不礙事,但是水果刀卻不一樣。一刀捅實在了就小命沒有。
“你們頂着,躲開水果刀,我去弄死瘋狗。”
擒賊先擒王,我提着石頭朝瘋狗直接沖了過去。這厮向後走了幾步,右手背在身後,見了我沖過來還故意往後躲了躲。
“别跑!”
我咆哮着,推開擋路的家夥,操起石頭就向瘋狗腦袋砸了下去。
但誰都沒料到,這厮舉起了自己的右手,而在他的右手手心裏握着一把短筒獵槍,正好頂在了我的額頭上。
“你有槍!”
我吃驚地喊道,不敢亂動分毫。
他用槍指着我的頭,冷笑道:“你可别以爲這是玩具槍,老子在裏面放的是貨真價實的子彈,用來打鹿的子彈,一槍能把你的腦袋打的和西瓜一樣!”
“你殺了我,自己也要償命。”
我緊張地說道。
“死就死呗,我又不怕。你就不一樣了,十八歲?還是二十歲?還年輕着呢,和老子對着幹?你還嫩呢,都他媽給老子跪下!”
瘋狗嘶喊起來,胖子和洛邛此刻停下手,同樣不敢亂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