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子啊,你就住北屋,幫你都收拾幹淨了。夜裏我睡的早,你們說話小聲點哈。”老爺子人特别精神,但其實身體并不好,當年打了那麽多仗,身上留着很多彈片,這些彈片有一部分距離心髒很近,随時都在威脅老人的生命。但經曆了那麽多風風雨雨,他的毅力是普通人無法比的。
夜裏,我,胖子,洛邛碰頭開會。珠子大哥畢竟還不算是我們這個小團體的人,說白了,我們和珠子之間就是合作關系。有很多心裏話不能說出口,得藏着點。
“珠子說的話倒是也沒錯,到了下面咱們得想辦法保護自己,人家都是有大本事的高手,我們幾個還是小蝦米。要是學不會自己保護自己,最後遭殃的還是我們自己。”
胖子說完後瞄了瞄我。
我抽着煙,想了想後說道:“進去之後,如果摸清了路數,我們就幹自己的。”
此話一出,胖子和洛邛都有些吃驚,其實之前他們倆的想法和珠子沒兩樣,簡單點說就是跟在靈焸派來的高手後面撿漏,能撿到寶貝自然最好,撿不到也怪不了别人。我和靈焸的約定就算是能算數的,可是真到了地下,人家總不可能将收到腰包裏的寶貝再拿出來吧。
“山哥,你到底啥意思啊?”
洛邛湊近了說道。
“我和靈焸在老廟裏有過交易,但是口頭上的話在我看來并不靠譜。而且這一次靈焸不一定親自到,他手底下的人要是見錢眼開,不願意和我們對半開,那最後很有可能屁都不剩。當然,這還算好的。你們一直以爲撿漏也能發财,那太天真了。珠子自有保命的一套方法,以他和靈焸的關系以及在道上混迹的閱曆,撿了漏人家也不一定會刁難他。但我們不同,我們仨初出茅廬,本事不多,若是沒撿到寶貝,能全身而退就算不錯了。可若是撿了寶貝,對方問我們要,我們能不給?打不過别人,最後隻能認慫。你們說,是這個道理嗎?”
胖子和洛邛心思沒我那麽深,我算是見識到了這個圈子的可怕,不是我把人想壞了,而是人心的确壞了。
“那你的意思到底是?”
胖子滅了煙頭,追問起來。
“我們先跟着他們進去,等到了我覺得安全的地方,我們仨想辦法脫離隊伍。如果珠子願意跟我們走的,那我們肯定歡迎。但多半他會跟着靈家的高手,我們仨不要太深入,想辦法在地下比較安全的地區摸點寶貝,能摸到一件就是賺了。弄個幾萬塊錢,也能貼補你叔叔。”
這是我的想法,而且是在我看來相對比較安全的想法,胖子和洛邛面面相觑,他們其實打一開始并沒有認爲這是一件多麽可怕的事兒。但是現在我說的如此緊張,這倆人也開始重視起來。
“行,我感覺這幾天靈家的人就會來了,咱們抓緊時間準備。”
胖子和洛邛沒有太多異議,我點了點頭。從闆凳上站了起來,胖子卻說道:“要不明天咱們去一次早市吧,我們現在沒有趁手的家夥,你的獸骨匕首斷了,我這兒還有三把,正好一人一把,可是這玩意兒對付鬼魂估計有用,可對付土獸或者僵屍這種玩意兒用處不大。得想辦法弄點厲害的鐵家夥防身。”
其實我也正有這個意思,互道了一聲晚安,我是一覺睡到了第二天天明。
第二次趕早市兒,感覺這回人比上次多不少,市集裏攤位也多了不少。我們往右邊方向靠,一般而言賣家夥的攤位都在右邊,尤其是鐵器,表面都蓋着黑色的布,而且擺出來的家夥也不多,若是看見有警察經過就立馬準備卷了攤位逃跑。
胖子帶着洛邛和我分開兩邊尋找,轉悠了一圈後碰了頭。
“我這兒什麽發現都沒有,都是些賣大砍刀的,那玩意兒不好帶,而且鋼也不好,有幾把都鏽了。”
我搖了搖頭有些無奈地說。
“嘿嘿,我這兒有發現,來看看。”
胖子笑眯眯地搖搖頭,帶着我往南邊的角落裏走,隔着不老遠便看見有個穿着黑衣,蒙着臉,瞅着有幾分像是外國人的男子蹲在地上,面前放着幾把家夥,都用黑布蓋着。
“外國人?”
我奇怪地低語。
“嗯,好像是中東的,你看看地上的家夥。”
胖子指了指地上被黑布蒙着的幾把刀,我定睛望了過去,這幾把刀被黑布蓋着,但是依然顯得寒氣森森,刀柄都是木頭做的,刀把上鑲着一圈銅環,看起來和大砍刀完全不同。
胖子帶頭走了過去,蹲下來後說道:“能聽懂中國話嗎?”
賣家點了點頭,随後胖子又問:“能看看嗎?”
賣家依然不語,胖子便直接撩開了黑布,這一掀,看的我眼睛直發愣,好家夥面前放着三把彎刀,說是彎刀卻和咱們中國遊牧民族使用的彎刀不同。看着更像是狗的大腿,刀鋒頂端那塊特别粗大,但是延伸到刀柄這邊卻便細了,在刀身中間有一塊突兀地扭曲,看起來像是被折疊過一般。沿着刀背的一邊開了血槽,整個彎刀看起來就透出冷酷的殺氣。
我伸手摸了摸刀刃,忍不住喊道:“好刀啊!”
“嘿嘿,知道這是啥嗎?”胖子轉頭故意在洛邛面前顯擺,洛小子傻不愣登地搖了搖頭,胖子洋洋得意地說道,“這叫廓爾喀彎刀,是尼泊爾的國刀。一般分成兩種,一種是制作出來的工藝品,普遍比較小,刀柄刀身上鑲滿寶石水晶。另一種則是配備給軍隊使用,大約和狗大腿差不多長,這種刀施展起來往往能錯開對方的刀鋒,用彎折的地方卡住對方的兵器,接着直刺敵人的手腕。是很刁鑽,但也很霸氣的近身搏鬥兵刃。真是好東西啊,我還以爲在中國是看不見了呢。嘿,早市兒真是好地方!”
胖子滿臉笑意,就和看見了好看的姑娘似的。我自然也是心花怒放,可等胖子一問價格,頓時臉沉了下來。
“什麽玩意兒!一把要兩千,三把要六千,還不讓還價,不收人民币和糧票,隻收折算後的美元!你他娘的怎麽不去搶!”
這三把刀的确很好,而且對我們幫助肯定很大,但是價格實在太高。八十年代那會兒,的确有很多外國人來中國倒騰外币,上海這邊也有很多打樁模子天天兜售外煙之類的洋貨。可我和胖子沒這方面的門路,就算有,也實在是舍不得用六千塊去買三把刀,萬一掉在了地下暗道不就虧大了嗎?
“好東西啊,便宜點呗?”
胖子心裏癢癢,可對方死不松口,最終隻能不歡而散,顯然不是每次都能讓我們攤上便宜,盤算了一下,實在不行隻能用獸骨匕首頂一頂,聊勝于無。
等我們下午回到胖子家,卻見門口停着一輛老式的紅旗牌轎車,兩個穿着綠色軍裝的士兵站在門洞口。
我們仨都吃了一驚。
“胖子,你家來大官了啊!”
我笑呵呵地開玩笑。
“他娘的,你看看車牌!”胖子指着紅旗轎車的車牌喊了起來。
我瞄着看了一眼,臉色也是一變,車牌是:A02-387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