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李家渡冥園,我們這兒有兩個傳說。第一個據說,李家渡冥園原本就是個亂葬崗,冥園落成後還有很多孤魂野鬼在冥園外面徘徊。經常有人夜裏打冥園門前經過,能聽見不少竊竊私語的聲音,可就是看不到人。第二個是我和胖子讀小學時候流傳的,因爲我們小學距離這個冥園也并不是非常遠,聽說夜裏有老師留守值班,晚上進廁所,會突然看見有人的臉在廁所外面閃過,還不止一次,吓的好幾個老師甯願倒三趟公交也不肯再住校。
不過民間傳說大多不能當真,後來不是有句笑話嗎?每個學校都是墳場建起來的,每個女廁所都聽說有人吊死過。
我和胖子隔天下午到的,主要是踩點來了。守門的是個老大爺,看起來精瘦的和猴子一般,見了我和胖子後拉扯着嗓子問:“你倆幹什麽的啊?”
胖子比較激靈,笑着說道:“我陪我哥們來拜拜老人,您抽根煙。”
中國的門房大叔和保安大哥,大體上都能用煙搞定。
我擡腳進了冥園的大門,整個冥園還是比較大的,分成三個區,左邊是雪松區,右邊是寒梅區,中間是翠竹區。
根據《山野怪談》的記載,在民國時期出現過一種土獸,叫做“方尾”,平日裏在亂葬崗附近行動。這種土獸的體貌特征很像竹鼠,頭很圓,眼睛非常小,露出一對門牙,但是和竹鼠不同的地方在于“方尾”的尾巴是方形的,就如同它的名字。
“方尾,體長兩尺,通體黑灰,眼小而長,尾部四方因此得名。常栖居于多屍多鬼之地,以陰氣爲食,喜居屍骨之間。習性膽小然遇險時亦會攻擊,捕之可取其尾部短骨,能制法器通靈。”
書中大體上是這麽介紹的,我和珠子夜裏通過電話,那邊開價不低,但是具體要看銷路。
我在雪松區轉悠了一圈,沒發現什麽異常之處,掃墓的人幾乎沒有,我進來的時候看見一個,後來就走了。偌大的冥園此刻就剩下了我一人。轉頭走到了翠竹區,這一轉悠,卻有了一些發現。
冥園中有一些地方還沒立起墓碑,是空着的,隻是上頭蓋了一層闆。這種地方一般都是待售的墓地,在那時候上海火葬還是比較普遍的,但是買墓地的風氣還沒形成,存在架子上的比較多。
我瞧見的就是一塊空着的墓地,但是上頭蓋着的石闆卻被打開了一個缺口。其實這個缺口一點都不起眼,若是我不注意也就錯過了。
可偏偏,在這塊石闆旁邊的幾株植物都枯死了,最讓我留意的是圍繞在墓地旁邊的雜草居然也死絕了!這可是一個不尋常的現象!
雜草生命力多頑強?上海也不缺雨,現在才剛開春怎麽就單單這裏寸草不生?
我覺得蹊跷,便慢慢靠了過去,彎下腰探頭這麽一看,立刻有了發現!裏面居然有一個洞!
這洞上方蓋着石闆因此并不起眼,我見四周沒人,就大着膽子将石闆給往外挪了幾分,這才可以清楚地觀察眼前的這個洞。
看着很深,我沒有測量工具,不過目測至少得有一米。洞口比我的拳頭還要大幾分,洞壁看起來很光滑看上去就像是挖出來的。我蹲下身子,捏了捏旁邊的泥土,感覺有些潮濕,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泥土中有淡淡的臭味。
野外老鼠之類的也會打洞,洞口的泥土會帶有老鼠糞便的臭味,這些也不算是什麽野外技巧不過是小時候和同學一起玩耍時自然而然學會的。
這個洞應該是類似老鼠的東西挖出來的,可從洞口來看,應該不太會是老鼠,我還沒在上海看見過有比我拳頭還寬的大老鼠。那也許就是“方尾”挖出來的,不過也不排除其他的可能性。
“方尾”是有攻擊傾向的,雖然平日裏膽小,可萬一逼急了有可能對我發起攻擊。這土獸以陰氣爲食,應該還會吃一些昆蟲老鼠之類的生物,牙齒上是不是帶毒,體内是不是有細菌我都不清楚,現在貿然行動可能會得不償失。
想到這裏,我沉吟了片刻,将石闆給移了回去。如果“方尾”的部分習性和老鼠相似,那這個洞肯定不會是唯一的出口,所謂狡兔三窟,老鼠也是這個習性。
我在石闆旁邊刻了個小記号,随後開始在附近轉悠。然而,讓我奇怪的是,縱然我細心觀察了好半天,卻還是沒發現這裏有其他的洞口。
“奇怪了,就一個洞嗎?”
我疑惑地皺了皺眉頭。
此時,胖子從遠處走了過來,那看門的大爺在後面望着我,顯得有些警惕。
“好了沒?那大爺有些懷疑了,我看他是把我們當成偷貢品的小偷了。”
胖子低聲說道。
“有發現,回去再說。”
懷着滿腹疑惑,我和胖子離開了李家渡冥園。
晚飯我倆是在附近一個小飯館吃的,胖子開了兩瓶啤酒,喝了一口後說道:“你是說可能有‘方尾’的蹤迹,但是不确定?”
“嗯,你想啊,如果真是‘方尾’這樣機敏膽小的土獸,會隻挖一個洞嗎?要是如此,那我弄點煙往裏面一熏,把洞口一堵不就完事了嗎?老鼠都沒這麽傻,更何況是土獸了。所以,我才不肯定。”
說出了心中顧慮,胖子一抹嘴巴,哈哈大笑道:“他娘的,是與不是我們晚上去驗證一下不就完了嗎?你說的這東西如果和老鼠一樣,那就是夜間行動的,說不定我們過去正好逮個正着。等下吃完了,各回各家準備點家夥,空着手我可不敢進冥園。”
和胖子約定了時間,我回家準備了達巴給的護身符還有韓師傅給的鈴铛,再帶上了家裏的老電筒以及厚手套,等到夜裏九點左右,我和胖子在李家渡冥園對面的路旁邊見了面。
“我帶了繩子和半截梯子,還有一把匕首和一把鏟子。嘿嘿,萬一搏鬥起來,還能用這個防防身。”
胖子将匕首遞了過來,他爺爺是老紅軍,家裏過去還有槍,前幾年給上交了,不過匕首還留着。那都是開了刃,甚至曾經沾過人命的玩意兒!
“匕首給我?你拿鏟子?”
我接過來後一愣,問道。
“嘿嘿,你是幫我的忙才來犯險,要是萬一你傷着了,我咋和你爸交代?好了,别廢話了。我白天已經摸清楚,冥園現在已經關門了,老大爺基本八點半左右就睡着了。咱們從後面的圍牆翻進去,動靜不要太大。偷偷地幹活,打槍的不要,嘿嘿……”
胖子最後說了句俏皮話,我倆一前一後走過了街道。
踩着梯子翻過了圍牆,我朝冥園裏面看了一眼,心裏不由地微微顫了顫。
半夜進冥園這種事兒過去我是想也不敢想,年輕那會兒雖然膽大,嘴裏說着天不怕地不怕,可是當你真的站在這陰森森的墓地裏,四周光線也不好,安靜的隻有“呼呼”風聲的時候,要還是嘴硬說不害怕,那就純粹是扯淡了。
“怪吓人的啊,咋整,分頭行動嗎?”
胖子背着繩索,将梯子從圍牆外面拉了進來。
“先去看看那個洞。”
我帶着胖子借着手電筒的光摸索着走到了白天标記過的石闆旁邊,低頭一看,心裏忽然“咯噔”跳了一下!
石闆被移開了!
這麽隐蔽的地方,白天也沒人來掃墓,守門大爺更加不會手賤地去推開石闆,那還能是誰移開這麽重的石闆?肯定是躲在裏面的“方尾”!
“咋的了?”
胖子在後面問我。
“石闆被挪開了,我估計裏面的東西已經跑出來了。”
我壓低了聲音,在冷風中開口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