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車,梵無劫才看見青華宮左右有數十顆青桑樹,如今上面或是坐落的彩鳳,或是盤踞着龍蛇,還有大鲲,麒麟,白虎等異獸,栖息在樹上。
原來這裏是給諸位大神通者停放車架的地方,梵無劫甚至看到了栖息在青桑樹上,宛如大日一般耀眼,沐浴着太陽真火的三足金烏。那金色的火光不但耀眼,而且散發着驚人熱力,那顆青桑樹上除了火龍火鳳,畢方火猿之外,再沒有其他異獸坐騎敢靠近。
梵無劫觀望那隻三足金烏散發的太陽真火,感覺就算自己靠近,也要受傷。
最古怪的一株青桑樹上,居然挂滿了蓮花,梵無劫隻是多看了幾眼,就有一朵澹青色的蓮花突然開口道:“看什麽看,沒見過有人騎蓮花嗎?”
旁邊一株鑲嵌滿七寶琉璃,金碧輝煌,都看不出本來顔色的蓮花開口勸說道:“白瑪,要修口德。這位施主隻是多看了你幾眼,你就犯了嗔劫……我們蓮花一族,世世代代都清心寡欲,謹守清淨,惟獨你脾氣暴躁,有失蓮花之德。”
那青蓮白瑪怒道:“斯母裏地,你被一個胖子日日夜夜壓在身下,也會脾氣暴躁!”
“那死胖子又特麽重了!老子遲早有一天要幹死他!”
鑲嵌七寶的蓮花歎息一聲,道:“彌勒大菩薩修的法身,重如須彌山,今日彌勒菩薩道行似又有精進,确實可憐你了!”
那青蓮口中罵罵喋喋道:“老子花一樣嬌貴的軀體,自從被那死胖子摘下來後,被他沉重的身軀日夜糟蹋,不成樣子,遲早有一天,老子要反過來把他騎上……特麽那死胖子就不能學一學别人,騎一隻獅子,或是一隻朝天吼什麽的,還有六牙白象,最好是六牙白象,那死胖子那麽重,也就隻有大象能駝的起他了!”
“這些畜生皮粗肉糙,正耐得住他操使,我卻是一朵嬌豔蓮花,開在八寶池中花瓣不勝粗使,弱不禁風,他卻在八寶池中一眼相中我,把我摘下,一屁股坐在身下比山還沉重……可憐大家都是蓮花,被秃驢收爲坐騎,爲什麽我就要承受我這個年紀不應該有的重擔?”
“我不幹了!”
“老子要跳槽……我去玄門和表親們厮混罷!大家祖上都是一朵蓮花,我舍下着皮面不要,也要去投靠個有道真仙,他們玄門的人都清瘦的很……操使我想必也不會那麽用力。我要去見哪吒三太子……我要棄暗投明!”
梵無劫看到那朵青蓮從樹上跳了下來,生出數十根白色的蓮根,如腿一般邁動,迅速跑掉了!
這時候從青華宮内沖出一個黃色眉毛的童子,看着蓮花跑的飛快的背影,叫苦道:“苦也!我貪着歇息了一會,讓菩薩的坐騎又跑掉了!這叫我如何與菩薩交代?”
那童子連忙拔腿就去追,開在樹上,鑲嵌七寶琉璃,渾身豔俗不可耐的蓮花歎息一聲道:“白瑪兄弟,我又比你好的了多少?且不說佛門金身向來沉重,諸位同胞深受其苦,可憐我一身清麗雅緻,乃是天然的好顔色,卻被鍍上一層俗骨,見了玄門的表親,還要受人嘲笑。”
梵無劫突然好奇問道:“那朵青蓮是彌勒大菩薩的坐騎,你又是哪位佛陀菩薩的坐騎?”
那七寶金蓮撇了他一眼,道:“我是寶勝佛的金蓮,你赴宴的時候見到他,替我勸告一句,不要如此俗不可耐!”
在距離那顆蓮花青桑樹不遠的另外一棵青桑樹下,一匹龍馬在無聊的撅蹄子。
元育心有所感,往那個方向看了一眼,隻見龍馬之上浮起一層靈光,卻是乾坤艮兌,先天八卦卦象流轉,突然兌上震下,呈現一屯卦,乃是起始維艱,險象叢生之像。元育陡然渾身一震,背上滲出點點汗迹。
梵無劫更是瞥了一眼,就滿頭大汗道:“這是……這是何人的坐騎?”
“居然是一位大羅……不,也是一件涉及易道的先天靈寶!”
元育苦笑道:“果然是宴無好宴……”他往青華宮中深深看了一眼,道:“這宮中赴宴者,九成九怕是都沒摸到這宮外坐騎的水準。”
趴在不遠的樹下的一隻白虎突然起身,緩緩度步而來,到了元育、血屠等人面前,隻看了一眼,突然間目中神光凜然,抖了抖身軀,散發出兇厲的煞氣,赫然也是一尊大羅。它露出白森森的尖牙,欲擇人而噬的猙獰,血屠登時身軀僵硬,猶如遇到了天敵。
卻是一隻吞噬邪魔的神虎,西方之精!
但白虎隻是湊到他們面前嗅了嗅,臉上浮現一絲厭惡道:“兩隻魔崽子!你們身上爲何會有我兒的氣味?”
這時元育才隐約看見,那白虎脖子上的鬓毛中,藏着八個略微小一些的頭顱,白虎鋼鞭似的尾巴,也分成九股,恍然道:“原來是陸吾大神……我等确實剛從鬼門關出來,與令郎有些交情!”
白虎咧嘴一笑:“原來是陰陽魔主……”白虎問清楚他們的來曆,就轉頭回去,重新趴在樹下,似不欲與他們多交談。血屠魔君這才穩定了戰戰兢兢的兩股,低聲道:“原來西王母已經到了!我還以爲她也會乘坐青鳥而來呢!”
“西王母乃西方之神,虎齒豹尾,雖然以青鳥爲使者,但西昆侖中仍舊以虎神最多!”九天玄女娘娘下車而來,掃視了一眼在場的諸多神獸,對元育等人道:“看來我們來的不算早,有許多道友趕在了我前面。”
看見九天玄女娘娘出現,青桑樹上下,許多神獸都齊齊躬身,趴伏在地上,就連陸吾,龍馬都微微施禮,更有一隻如龍的神樹,垂下枝葉,這時候才看出這青桑林中,坐騎的檔次差異。最尊貴者,如龍馬,陸吾,皆是大羅之尊,僅行禮表示尊敬,然後是青鳥,白鹿,蓮花,龍樹,九頭獅子,金翅鳥,三足金烏,彩鳳,靈龜……
元育一個一個的看過去,喃喃道:“羲皇、西王母,南極長生大帝,彌勒菩薩,龍樹菩薩,青華大帝,不動如來,羲和,娲皇,真武大帝……”
九天玄女娘娘正待舉步走進青華宮,已經有宮中的侍者天女出來相迎,這時她突然回頭,對站在原地的梵無劫,元育,血屠等人道:“你們怎麽不跟我進去?”
元育三人将頭搖的如同撥浪鼓,血屠低眉順目道:“老祖未到,我等怎敢先入宮?”
梵無劫聞言也停下了腳步,道:“既然幾位兄長等在這裏,我又怎麽好先進入!”
九天玄女娘娘笑道:“也是,冥河這厮脾氣捉摸不定,你們在他手下厮混,還是謹慎些好。我殿中還有幾位好友,你們進去,若有麻煩可以來找我。”說罷,也就不等他們,徑直入内。這片宮阙之中,來來往往的人很多,但皆是出入偏殿,如九天玄女娘娘這般,能徑直入中門的隻有極少數大神通者。
那些來來往往的仙家,雖然未有什麽身份地位,但修爲都很是不弱。
許多人身上的氣息,讓血屠等人都有些壓抑。
血屠等人不敢入宮,在正殿之外,找了一個偏殿坐了下來,等待迎來冥河的車架……血屠魔君心有惴惴,緊張道:“馬上要見到魔祖他老人家了!魔道無數同道,能見到老祖天顔的能有幾人……”血屠魔君緊張的搓手道:“陰陽魔主,你是我們之中唯一見過魔祖的,他老人家可有什麽忌諱,你得和我們說說啊!”
無生聞言悄悄上前幾步,靠近了聽。
元育愕然道:“冥河魔祖有什麽忌諱?”他回憶起在混沌之中,見到那個面帶笑容,好像很好說話的少年,不由得苦笑道:“魔祖他沒什麽忌諱,和善的很,隻是……”他看血屠元育的眼神略帶一絲同情:“隻要你們認得出來就好。”
元育澹澹的看了兩人一眼,在這兩人心中,魔祖還是那副一身黑衣,面帶陰鸠之色的中年道人的形象,眼睛細長,帶着澹澹的血光。
待會見到冥河的真面目,這兩人不要被吓壞了就好!
血屠面帶憧憬之色,感慨道:“其他大神通者皆有不凡的坐騎,就連梵小子也有師姐送的九龍車,不知待會魔祖他老人家會乘着什麽車架過來?”
元育遲疑道:“許也是蓮花吧!魔祖伴身三寶,除了元屠阿鼻劍之外,不還有一朵十二品業火紅蓮嗎?”
“如此一來豈不和佛門的那群秃驢一樣了?”血屠不滿意道:“魔祖如此魔威赫赫之尊,豈會乘着一朵蓮花就來了。定然騎着血海中那些兇狠魔物,魔孽邪祟而來。我覺得應該是那隻血海魔蚿,有無數勾爪肉足,秉洪荒萬毒而生,據說一呼一吸,一舉一動皆攜帶不可思議的劇毒,若是逃出血海,足以将洪荒大地化爲膿水毒瘴惡土,讓洪荒生靈死絕。”
“因此才被魔祖造化而出後,就被鎮壓在血海之中,以血海魔軀不可思議的生命力容納,成爲寄生在血海魔軀之中的蠱蟲!”
梵無劫手撫額頭道:“既然如此劇毒,魔祖若是騎着他來此,赴宴的大神通者不提,其他人豈不就死絕了?”
血屠理所當然道:“自是如此,不然怎麽稱得上血光之災?”
“魔祖他老人家縱然隻是一隻坐騎,也必然能掀起腥風血雨……掀起無邊大劫,他一舉一動,都要造下驚天殺戮,舉手投足都要震懾洪荒,眼睛看一看,這片天地都要生靈死絕,不如此,如何稱得上是殺戮魔祖……魔祖他老人家,當然邪惡無窮,兇厲狠戾,心狠手辣……”
無生教主道:“區區血海魔蚿算得上什麽,魔祖的坐騎一定是血海深處那最可怕的陰影……”說着無生教主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道:“那瘋嚣邪物……癡邪之魔——月孛!”
血屠魔君驚恐道:“魔祖不至于此吧!”
“月孛紫炁乃是血海真正的大恐怖,魔祖他老人家若是不想滅世,就絕不會放它們出來!”血屠笃定道。
元育終于忍不住打斷他們:“你們别說了!魔祖來了!”
元育望着遠方一條隐隐約約的血線漸漸從天際朝他們所在的方向橫掃而來,待到那行血線離得近了一些,才看清楚那是無邊無垠,充斥天地的血水,血海彌漫而來,冥河魔祖赫然乘着整個血海而來,血海從幽冥深處,淹沒到了天界,将魔祖真身送來赴宴。
梵無劫喃喃道:“哪有人赴宴,把自己家都帶來的?”
血屠無生也傻眼了,血屠低聲道:“我們都猜錯了!魔祖他老人家天心難側,豈能讓我們猜到?其他大神通者的坐騎不過如此而已,哪像魔祖騎着自己那麽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