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的這片血海,瞬間沖入地層下面婆雅王遺體的血管中!”
元育老道低聲道:“但我們知道的事情,那群毀滅魔徒一定也知道……就算他們知道一些我們不知道的事情,也實屬于正常的。無量量劫下來無論這群幹屍有什麽布置,就算要煉化這片血海,這座白骨神山,也都不是什麽困難的事情!”
“所以我們不得不引入更多的勢力,攪渾這一攤子水!”梵無劫道:“如果隻有我們兩個人,肯定是鬥不過他們無量量劫的算計,但現在……引誘下來的魚已經夠多了!”
“是時候攪渾這一攤子渾水了!”
梵無劫與元育老道來到白骨神山之上,從神山頂端往下看,上端粗大,下端狹小的白骨神山,形态确實如同釘入地層的骨刺一般,梵無劫長長吸了一口氣,腹中的不死藥微微發熱,他右手一勾,一條虛幻的時光長河就圍繞在他身邊,伸手往身下一指,宙光真水構成的長河沒入巨鲲之中。
瞬息之間,那隻巨大的鲲魚身形暴漲無數倍!
血海之上,乘着紫金缽橫渡的法淨一行人,忽然看到前方整片血海擡了起來,他們一下子被托上了數十萬丈的高空中,四方的血海出現四面無底深淵,每一刹那,都有無以計數的血水傾瀉而下,他們看到了與自己視線平齊的五指天柱的第一指節!
法淨低頭去看,一雙瞳孔化爲了純金色,以天眼通看透了下方的血海……
這才看到一隻無比龐大,就連血海也無法淹沒的巨鲲,朝着天空擡起了尾巴。從血海中托起一片海域……就是他們所在的海域。
血海的至穢血水從巨鲲的尾巴上滑落……如同四面盡頭的深淵一樣。
“成年的先天靈鲲!”法淨大師一臉震驚道:“怎麽可能……這片血海怎麽養的出成年的鲲?鲲魚又不是神鳌,鲲魚生性好動,這裏的血海怕是讓它動一動,都會地動山搖,轉轉身都困難……這裏怎麽會有成年的鲲?”
幹屍驅趕着神鳌,抵禦血海巨浪一波又一波的沖擊。
爲首的幹屍頭發都落淨了,隻有幾縷枯草似的發絲貼着頭皮,猶如枯藤一樣蜿蜒在它的皮膚上,他沖着幹屍的方向睜開眼睛,渾濁的仿佛泥水一樣昏黃的眼睛放出人的奇光。注視着鲲魚落下尾巴,重重的打在了血海之底。
打在白骨神山上的巨尾,瞬間砸碎了地層,也引發了煞氣黑潮和玄冥寒潮的暴動。黑色的玄冥真水混合着煞氣的潮汐,從破碎的地層中沖出,将沿途的一切冰封。
以宙光神通,暫時召喚出鲲魚的未來身的梵無劫,這時候早就撐不住了!
他收回變得異常薄弱的宙光真水,巨鲲恢複了原樣,縮小了數十萬倍,元育老道士在旁邊準備了半天,這時候及時一指點出,虛弱的鲲魚變化成了一隻小鲸魚,落入他的掌中。然後元育老道搖身一變,化作一頭搖頭擺尾的幼年黑龍。
黑龍一口吞下梵無劫,接着吐出玄冥真水,将自己冰封。
下一刻,玄冥骨刺在地層下蘊養了無量量劫的玄冥真水寒潮和煞氣,瞬間淹沒了這裏,無數或是詭異,或是強大的血海魔物,瞬間被冰封,寒潮漫過将自己冰封的黑龍,同源,但是強大千萬倍的玄冥真水寒潮,極寒之力,緩慢而堅定的往被冰封在中心的黑龍侵蝕而去。
就像面對火災,首先要燒出一片已經沒有可燃物的隔絕區一樣,黑龍弱小的玄冥真水之力,把自己冰封後,玄冥真水想要降低冰封在核心的黑龍的溫度,就需要一段時間,這就創造了一段緩沖期。
“老道士!”黑龍腹中傳來梵無劫的聲音道:“你能堅持多久?”
“堅持不了幾個呼吸了!”黑龍緊張的盯着正在凍徹黑龍的寒潮道:“黑龍雖然也是天生能掌控玄冥真水的先天生靈,但玄冥真水和玄冥真水之間也是不同的……你知道宇内如此多種奇妙的真水,爲什麽唯有玄冥真水這九種能被稱爲九大先天真水嗎?”
“諸如九幽冥水,寒古紀水,乃窮神冰,也是先天之物,溫度都比我這黑龍化身掌控的玄冥真水低!”
“爲什麽唯有玄冥真水是宇内九大先天真水之一?”
梵無劫低聲道:“因爲唯有九種先天真水,才能貫徹水元大道吧!自我掌控宙光真水以來,越參悟,越感覺到其中的玄妙無窮,威力幾乎沒有盡頭,我修煉任何神通法術,修成之後都會漸漸跟不上我的道行,唯有宙光真水,我道行有多高,威力就有多強。其它一概法術神通,反而是浪費時間,終會被淘汰!”
“是的,這些先天之水,威力都有一個盡頭,就算是當年造成洪荒寒古紀元的寒古冰潮,也有一個極限。唯有這九種先天真水,随着使用者道行的提高,威力幾乎無窮無盡,沒有極限。”
“玄冥真水寒冷的沒有極限!”
“一元重水沉重的沒有極限!”
“九天弱水清靈的沒有極限!”
“血河真水包容的沒有極限,能容納融化幾乎一切物質!”
“天一真水體積沒有極限,能将洪荒所有水行,容納于一滴天一真水之中!”
“碧落黃泉淨化之力沒有極限,能淨化一切污穢!”
“三光神水滋養撫育沒有極限!”
“功德淨水圓滿功德沒有極限,宙光真水象征的時間也沒有極限!”
元育說道這裏,不禁苦笑道:“能将這九種先天真水真正的力量發揮出來的人,隻有執掌它們象征大道的先天神,先天真水在他們手中,才是真正沒有極限的,在其他人手中充其量隻是比較強大的神通罷了!”
“玄冥祖巫就是掌控玄冥真水的先天神,盤古正宗,玄冥真水在她手中寒力幾乎沒有止境,我這區區黑龍之身,在面前一個念頭就凍死了!玄冥真水在玄冥祖巫手中,據說連宙光長河都能凍徹……能讓整個洪荒的時間都停止!”
“現在雖然隻是留下的一根骨刺,但引發造成的玄冥寒潮依舊非常可怕,我也隻能盡力拖延時間,等到白骨神山沉入婆雅王法身中,進入他的血管,寒潮沒有了根基,自然會退去。”元育還沒有說完,梵無劫就祭起有些虛弱的宙光真水,幫助他拖延那股曠古寒力漫延的時間!
神鳌破開巨鲲掀起的巨浪,任由翻天覆地的浪潮沖擊而巍然不動,在鳌首之後的位置,那群形容枯朽、相貌駭人的毀滅魔徒,面對着濤濤血海,爲首的幹屍面帶傩面,乃是一個獸骨雕刻的,在保留那兇獸生前煞氣和猙獰面目的基礎上,镌刻巫紋,沾着道君之血,刺以魔咒的詭異面具。
看上去極爲醜惡和猙獰!
帶着一股攝人心懸的魔性……
幹屍們敲鑼打鼓,戴着傩面的幹屍随着節拍狂舞,身體扭曲舞動,模仿着種種稀奇古怪,極爲邪惡的魔怪的行爲舉止。
那些投靠他們的老怪物站在一旁冷靜旁觀,一個個眼中目光閃爍,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舞動的幹屍身上漸漸流出像污血一樣,黑紫色的血汗,有幹屍托着青銅上去承接舞者留下的血汗。幹屍從後面拖出了三隻白化動物。
一隻白犬,一隻白馬,一隻白羊!
這些白化動物都極爲不凡,眼中閃爍着神性,身上流淌着神光,濃郁的化不開的靈性讓它們宛若神獸。有人低聲驚呼道:“這是神山深處的白化生物!”被拉出來的神駿白馬骨節非常奇異,身體幹瘦修長,頭骨頂上有兩個如同犄角一樣的凸起。
一個老怪物忍不住出聲道:“這隻神馬快要化龍了!龍馬比真龍還要少見,是聖人的坐騎……他們居然拿來祭祀!”
“爲什麽會用白馬作爲犧牲?”九頭駝背老人忍不住皺眉道:“就算是天子祭祀也隻需要奉上牛羊豕三牲而已,純色爲犧,全體爲牲。白馬爲犧牲,一般用于結盟祭天,用犬祭祀的,隻有極爲古老的幾種巫教和古族,傳說有神犬盤瓠,能入幽都地府,所以常有古教以犬爲犧牲,負死者入地府幽都。”
“如果白馬祭天,白犬祀地,難道白羊是祭祀他們先祖的嗎?”
幹屍舉起祭刀割開了這些白化動物的咽喉,流出來的是鮮紅中帶着金色的神性血液,散發着溫潤的香氣,神性的血液被合入酒中,灌注進了血海。
“這些白化生物的血液是一種大藥啊!”有老怪物蠢蠢欲動道:“飲一口都是大補,起碼能補回我三百年的元氣!”
“這些毀滅魔徒是什麽時候從那片神山仙土深處獵獲這些白化生物的?”還有人想的更遠一些:“神山深處有十分可怕的大兇,白化生物極爲強大,前段時間還有白蝙蝠被驚動,飛出神山掠走了我們中的一位道君回去吃!這群毀滅魔徒,居然從裏面擄掠回了三隻白化生物!”
“它們肯定準備了很久了!”最古老的一個老怪物忌憚道:“我剛來這裏的時候,好像曾經見過那隻白犬,它闖入了島上的禁地……沒想到會出現在這裏。這是快一億年前的事情了!”
這尊老怪物,進入歸墟血海劫眼居然已經快一億年了!
金色的血液剛剛進入血海中,就迅速的被至穢的血水容納,那神山深處不朽的神性被血海融化,仿佛滋潤了什麽,随着主祭的幹屍口中念誦蒼茫古老的巫文,整片血海仿佛都激活了一種神性,在這複雜而龐大的生命海洋中,神性融入了一股沉睡的古老意識中。
随着那古老意識漸漸的開始蘇醒,血海下層被梵無劫等人驚動的黑潮也開始泛起。
寒流在湧動來自玄冥祖巫身上的曠古冰潮湧起,足以将整個血海冰封,所有人都要被這股這股寒意粉碎,就連魂魄念頭都要被凍碎。神鳌本能的感覺到了這股凍徹一切的寒冷,它有些驚慌和不安,背在背上的神山都微微顫抖了起來。
看到那黑潮凍結了血海下層的血水,看到一隻隻可怕的魔物被冰封粉碎。
幹屍首領卻無動于衷……他靜靜的看着那黑色的潮水湧上來,将血海都染成紫黑,陰沉沉的煞氣驚動了整個血海的魔物,所有的魔物都在往海面上遊動,形成了一波魔物的浪潮。
魔道那邊,無數黑線從血海中暴起,如同發絲一樣密密麻麻的黑線染黑了周圍一片海域,無以計數的黑線伸出海面,這些黑線糾纏在一起,蠕動卷縮,每一次行動,就有無可計數的觸手在蠕動,這些黑線一樣的觸手快如閃電,往往在人反應不及的時候,就化爲一道黑光,紮進人的身體裏,将血液抽空……
少數幾個服侍大佬們的天仙,天魔被詭異黑線吞噬一空後,整艘白骨魔船之上就隻剩下各路魔君之流。
白骨魔船被無數黑線拽住,細微的黑線蔓延向白骨魔船每一處空間,像海草在蔓延生長,覆蓋船舶的每一寸空間一樣,而每一縷黑線都由無數細不可見的黑絲構成,它們輕易就突破了魔門那些魔頭的護身神通,鍛煉的堅韌無比的肉體,在這種細絲尖端貫穿之下,比豆腐強不了多少。
“這是血海深處的某種魔物!恐怕是血海中生長的魔藻……那黑絲會抽取氣血,吞噬我們身上的血肉。”殺生教主用白骨劍斬斷了幾處朝他蔓延過來的黑線,高聲道:“焚魂魔君,試一試九幽冥火!”
焚魂魔君魔君放出一股蒼白色的火焰,将那魔藻黑線燒的吱吱亂叫,勉強阻止了黑線的繼續蔓延,但這仿佛引動了黑線的某種本能,頓時有更多百倍的黑線射出了血海,如潮水蔓延,朝所有人身上卷去。
朝焚魂魔君而去的是最多的……這些魔藻生命力極其強大,就算是九幽冥火也很難燒死,焚魂魔君剛剛掃清了一些,立馬就有萬倍于此的觸手朝他射來。硬是用數量差點把九幽冥火淹沒!
焚魂魔君吓得魂飛魄散,連忙吼道:“來幾個人過來幫忙!”
“這東西的體積不小,怕是這片血海中都是。而且生命力很強大,我們攻擊它造成的傷害,随時可以汲取血海來恢複!”
血屠魔君駕馭着數尊神魔四處斬斷那黑線,但斷裂的黑線落入血水中,眨眼間就和那潮水一般和黑色線球融合在了一起。
突然間,那無數黑線像是被什麽驚動了一樣,迅速縮回全部的觸手。
血屠魔君更是感應到血海中一種古老意識,正在緩緩蘇醒,眼角直跳道:“不對……血海中好像有什麽東西蘇醒了!”
“又是什麽魔物!”一尊老魔頭疲憊道:“這些魔物都發瘋了嗎?一群一群的跑上來襲擊我們……殺不勝殺。一個比一個難纏……跟着我們來的徒子徒孫都死光了!”
“不對……”魔道之中精通血海大道的強者不少,很快就有人發現了端倪:“這好像不是魔物……這股意識來自于血海本身。”
“我的娘唉!老祖您老人家也來了!”一個看起來殺氣四溢的老魔頭雙腿就是一軟,跪倒在地上。
連忙有人把他拉起來道:“好像不是殺戮魔祖他老人家!”
“這片血海中有我王的血!”幹屍首領看着漸漸蘇醒的血海道:“我們已經祭祀了無量量劫,喚醒了我王血中的殘魂,把它祭成了一尊神!”
“現在,血海就是我王!我王就是血海!”
魔道之中也有人分析出來道:“是婆雅王,這片血海中不但有無垠血海中的血河真水,也有婆雅稚這尊大阿修羅王的精血,這尊大阿修羅王借着血海在養他的血,讓自己的身體死亡腐朽後,精血沒有死!”
“那群餘孽祭祀和培養他的血,然後趁着血海的底漏了的時候,将這股活血灌入婆雅稚的屍體中。”那巫教的老魔頭高呼道:“難道他們還想複活婆雅稚?”
“不……就憑這一點血遠遠複活不了一尊大羅!”殺生教主嚴肅道:“但這股活血足以提供一些鮮活的血氣,趕屍的……這片血海倒灌進入婆雅稚的屍體會怎麽樣?”
屍神教主面色慘變:“不足以養出一具驚世大屍,但這血海的血氣和魂魄,足以暫時驅動婆雅王的屍體……夭壽啊!這尊大羅要詐屍啦!”
“大家快沖進婆雅王的屍體裏!”血屠魔君大吼道:“留在外面,就等着這具巨屍像按死一隻蝼蟻一樣碾死我們吧!”
駕驅着紫金缽的法淨大師也臉色慘變道:“那些毀滅魔徒餘孽的後手居然是這具大羅之屍,大家随我沖,我們要駕驅紫金缽沖進大羅之屍裏面,不然,恐怕就要面對一尊大羅活屍施展的,有生前四層威力的無上神通了!”
血海湧起滔天血氣,内裏無窮的生命力悍然爆發,将寒潮都生生的壓了下去。
重新融化的血海,灌入了坍塌的地層中,枯朽的血管和幹枯的屍體,受到了掌心血海滔天的溫潤血氣的滋潤,重新恢複了活力,婆雅王幹枯腐朽的右手,又重新恢複了一些血色。在他的血管裏,流淌着是暗紅色的屍血,但現在暗紅色的屍血所化的血河開始重新流動起來,顔色也漸漸有些鮮紅了!
梵無劫和元育老道所化的玄冰,被血海中的血水裹挾的沖進了地下婆雅王血管形成的古老血河之中。
魔道衆人也倉惶逃入地下血河當中,和佛門正好一前一後,最後是那群毀滅魔徒,羅餘孽,他們駕驅着神鳌,朝着血海中至穢血水不斷湧入其中的無底深淵潛去。每一股血水進入婆雅稚枯死的屍體中,就有一股生命力開始沿着血河脈絡循環起來,喚醒和滋潤沿路的器官和肉體。
這具死去了無量量劫的屍體,開始漸漸複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