蜿蜒的河流在戈壁灘上,塑造的許許多多的綠洲,它們循着河流連成一串,猶如戈壁黃沙之中,銀絲串起的綠色珍珠。
這裏是萬裏曠野的無人區,穿越者沿着河流在戈壁上已經走了三日之久,因爲架風爬雲的速度慢,除了過山過河,穿過那些風蝕的岩石和河谷早就的崎岖地形時,要架起風雲,其他時候,或是施展神足通(佛子比丘)或是貼上甲馬黃符,或是使用遁法,總之各顯神通,不敢掉隊。
“這裏的河流大部分都發源于唐古拉和昆侖的雪峰,沿着這條幹枯的河道,再走不遠應該就到昆侖山脈下了!”陳昂爲他們指路道。
有人懷疑道:“這上古時代的地形地貌,與後世相差實在太大了!你憑什麽就敢肯定?”
“這裏太可怕了!”老學究囔囔道:“我修煉的元磁神光,在進入大戈壁後就無法再辨别方向了!前天刮過的風煞,煞氣濃郁猶如鋼刀一般,那黑沙猶如寒鐵,混在煞氣之中,莫說是血肉之軀了,就是精金法寶也受不了啊!”
“還說,你這個蠢貨!”清塵老道士惱怒道:“在黑風煞中居然敢用元磁神光護身,結果引來高空罡風和黑煞風暴相交,那黑沙之中的精鐵之質,也全被你吸引過來。天罡地煞相交,化爲神雷玄刹,加上金鐵之質的黑沙助力,生生化爲九十九重金風混煞神雷……天劫都沒有那麽可怕!老夫苟活三百五十多歲,得天之幸,眼看就要見到道祖,差點就叫你給害死了!”
“還有上一次!”那屠夫壯漢也怒罵道:“你駕着元磁神光飛過河谷,自己跑的倒是快,我在你後面遇到河谷地煞受驚,混雜毒水向上噴發,數百裏内,草木鳥獸皆死淨。若不是我舍了一副保命靈符,化光而遁,那混煞毒水,挨着一點我可就要化爲膿水了!”
“還有上次你驚動那山谷大妖,吞吐瘴氣,差點叫我被活吞了!”
“我也差點被你坑死!那聲音喚我們倆的名字,你頭也不回跑的倒快,也不提醒我一句,害的我一不小心,回頭去看,差點死在那妖魔手中。若不是陳昂前輩搭救……前輩更是賜我一門神通秘法,能喚人魂魄,你要不給我一個交代。别怪我喊你的名字。”
老學究早已惹得天怒人怨,犯了衆怒,如今有人帶頭聲讨,眼看穿越者中許多我摩拳擦掌,就要給他好看,他不得不小心認錯,四處賠罪,許下了許多好處,更兼他本人博學多才,穿越者中還有許多用得上的地方,才沒有被人群起圍攻。
再說了!老學究精通遁法,最擅長的就是逃命之術,更兼得膽小如鼠,機警過人,一向秉承着不跑不過危險,我還跑不過你嗎?的逃命态度,雖然屢屢闖禍,但每次事發,他都能先他人一步逃命而去。所以才坑了許多人。這裏那麽多人,如果陳昂和其他幾位公認的大高手不出手,拿下他還真沒有幾分可能。
老學究想要轉移話題,他對周圍環境極爲敏銳,察覺前面有不對,連忙往前一指,驚呼道:“你們看那綠洲,似乎有異?”
衆人施展神通,窺視前面,果然一百裏外,一座河邊綠洲之中似乎有着人迹,但此時正是飯點,卻無人煙。
幾位法力高強之輩架起遁光,不到片刻的功夫就落在那綠洲之中,那中年妖道才落地,就忍不住驚呼一聲,其他人也臉色凝重。那綠洲之中,四處散落着骸骨,一些風幹的屍體,似乎還在掙紮,表情猙獰,似乎死的十分痛苦。
清塵老道士四處查看了一遍,凝重道:‘這些應該是遊牧的鬼方戎人,不知爲何,整個部落都死絕了!我四處查看,發現這裏慘厲的陰氣十分濃厚,還帶有一絲兇厲。應該是瘟疫或者穢物害人性命。不過這裏的人不是突然死亡,我看了後面,還有許多新堆砌的墳茔。整個部落應該是掙紮了一個月的時間,埋葬了近一半的人口,才突然遭到屠殺!“
屠夫壯漢站在兩具骸骨之前,神情有些疑惑,随着穿越者們陸陸續續感到,對形勢也有了一個判定,大家認爲這裏距離昆侖百國應該已經不遠了,過來昆侖山,就是鬼方遊牧民族所在,在過鬼方,大約就到了義渠所在的河套平原。
在那部落遺迹中才走了幾步,就有人聞到一股極其古怪的味道,有點像野獸身上的腥臭,帶着一股濃濃的腐爛氣息,幾個人湊上去一看,原來是一列陶罐,整齊的羅列成一排,放在土牆下面,有人好奇的湊過去一看,忍不住驚呼一聲。
“這些罐子裏面裝着人頭!”
老學究湊了上去,果然看到了罐子的腹部位置,有一個塞得緊緊的黑色圓球,他打碎了一個,就看到裏面的圓頭滾了出來,正是一顆人頭,還是鬼方犬戎人的頭顱,睜大着眼睛,面目極其猙獰。
穿越者中有人顫聲道:“這罐子口,應該塞不進去一顆人頭吧!”
大家一看,果然那罐子的開口隻有拳頭大小,莫說一顆人頭,就連脖子的半徑都比它大,有人冷笑道:“虧你還是一個修行者,這等小事,隻需以縮物之術就能做到。”他舉起旁邊的一個空罐子,放到自己頭上,果然很輕易的就把頭伸了進去。
他的聲音從罐子裏面嗡嗡的傳出來:“你看,我這就塞進去了!”
“無聊!”衆人紛紛搖頭笑了起來,大家都是修行者,這點把戲,吓誰呢?草草查看一番後,衆人也沒有給這個部落的人報仇的意思,隻是一法術,從部落一些貴重用品的氣息中,查探出前方人迹所在,确定了方向,就要趕過去。
這時有人看到之前的那個穿越者,居然還戴着那個罐子,忍不住嘲笑道:“你還準備一直戴着它走麽?”
走在前面的老道士,比丘和壯漢等人聞言,急忙回頭一看,一個頭上戴着罐子的人就站在他們後面,并不回答說話,老道士臉色一變,忍不住呵斥道:“不要靠近!他已經不是人了!”
佛子比丘面色驚怒,拈着佛珠口中不斷的念着佛号。
“陰氣如此之重,這恐怕就是導緻這個部落被屠殺的穢物了!叫你們不要作死……仗着一點小小神通,就敢胡亂動,真當這裏還是我們一千那個世界麽?上古時期,鬼知道有多少兇險鬼物,别忘了……地府還在呢!”老道士呵斥道。
陳昂卻提醒道:“地府尚在,如何會有這般鬼物光天化日下出來?莫非地府出事了?”
“前輩想的太多了!”壯漢還能笑道:“這上古地府是什麽情況,我們又不清楚,就不興人家偶爾遺漏兩個鬼物麽?”
有人已經忍不住劈出一道掌心雷試探,那雷光很輕易就将陶罐劈碎,露出裏面的人頭來,隻見原來那人的頭顱已經消失,如今戴在他脖子上的,赫然就是剛剛打碎的陶罐内,裝着的那顆人頭。
衆人往人頭所在之處去看,那個打碎的陶罐哪裏還在?卻多了一個完整的陶罐,衆人不用看都明白,裏面裝的是誰的頭顱。
老道士怒吼一聲:“天地無極,乾坤借法!”手中鐵拂塵根根暴漲,銀絲席卷而去,拍在那鬼物身上,無數雷光交織成爲千萬細小的銀蛇,就要将鬼物煉成飛灰。那人頭飛起,化爲一隻以兩耳爲翼,猙獰可怕的怪鳥,任由那軀體被雷光煉化。
老道士口中大罵道:“日尼個龜兒子闆闆的!要不是你害的老子的寶貝拂塵在金風混煞神雷元氣大傷。老子至于淪落到這種地步?”
陳昂大聲提醒道:“小心,那是蠱雕!”
那頭顱化爲的兇鳥蠱雕一聲尖叫,一衆穿越者捂住耳朵,抵抗那尖銳的叫聲,等聲音過去以後,大家毫發無傷,壯漢冷笑道:“就你這點三腳貓本事,禍害一下凡人還可以,還想來害我們……”
他話還沒說完,臉色就開始發白,因爲他看見,那一排三十多個陶罐,因爲蠱雕的叫聲,已經全部開始裂開,裏面的東西蠢蠢欲動,穿越者們看着鬼氣深深,剛剛殺了他們中一位的蠱雕,權衡片刻,發現就算他們中法力前三的清塵老道士出手,也不過更蠱雕能堪堪平手罷了。
若是和那佛子比丘聯手,或許能經過一番苦戰,消滅蠱雕,這裏能幫得上忙的,絕對不超過十個人,而裝着那種能化爲蠱雕妖物的罐子,卻有三十多個。
大家用小學數學計算一下,就能分析一個大概,于是,老學究最先反應過來,化爲遁光逃命而去,其他人紛紛跟上,就連陳昂也不例外。
有人飛遁到半空回頭去看,隻見無數人頭所化的怪鳥妖物已經追到半空,那部落之中,幾顆枯死的胡楊抽出根須,根系包裹之中,幾個幹枯的屍體正在掙紮,河邊有幽魂飛舞,地上有白犬負屍奔行,一息之間,這個河畔的小部落,瞬間化爲鬼蜮。
鬼蜮的陰影中,一個無可名狀的存在的目光,留在了他最後的記憶之中。
“梵!”
老道士聽見身後傳來一聲恐懼萬分的呼喊,他回頭過去,看見一位架風而遁的穿越者,在半空活活化爲一隻猙獰的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