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渠王看到陳昂列席,連忙換上最熱情的笑容,叫手下侍衛帶上來一個十四五歲的男孩,牽着他的手,來到陳昂跟前。
義渠王放低了姿态,主動恭維了幾句,便請托道:“小王有一個不情之請,還請仙長考量一番。我這兒子自幼頑劣,但極得我喜愛,他心慕仙道,今日看見仙長神通法力,具爲不凡,便想拜在仙長門下,學些本事。小王冒昧相請,還請仙長勿要怪罪!”
“豈敢豈敢!”陳昂笑眯眯的打量着那少年,不知爲何,義渠王看見陳昂的眼神,竟然背上蓦地有些發寒,總感覺坑了誰一樣。
那少年一身錦衣,極是氣盛,偏偏陳昂還真就喜歡這樣鼻孔朝天,趾高氣昂的貨色。
到不是他有什麽遠古奇幻異界小說中‘前輩高人’的抖M愛好,喜歡低三下四的求着收個徒弟回來供奉,那少年也不是什麽三流玄幻小說的主角,名字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犬戎胡名,也不叫龍傲天、葉星峰或是劍殇、冷夜什麽的。
實在是正當陳昂制定完一份試驗計劃,研究欲望高漲之時,就能看見這等良才美質,着實有天成之美……剛剛陳昂還在感慨圓通雖然看上去也頗有小白鼠的潛質,但畢竟有一份香火情分在,陳昂雖然拿徒弟做過許多次試驗,手底下瘋魔的也不是一個兩個了。
可那些都是一些副作用比較小的實驗,像這般喂徒兒嗑)藥的精神實驗,陳昂還是更願意抓一些野生的小白鼠來用的。
念頭一動,這便有人主動送來材料,甚至爲了避免陳昂内疚(不存在的),還安排了一個鼻孔朝天,趾高氣昂的人設,真乃天作之合,雖然陳昂從未在意過同情心和善良這種東西,但也欣然笑納了這種周全的安排!
那少年喚作赤勒,是義渠王的第六子,如今那郁郅部主,正是他親舅舅,義渠六部之中,有四部支持居延篡位的反賊,唯一支持義渠王的兩部,就有那郁郅部,故而他最得義渠王喜愛,但這其中有幾分是爲了他舅舅,有幾分是天生的親情,那就難說了!
陳昂想了想,還是推诿道:“我師徒四人一路西行而去,采風遊學,實不能在這義渠國久待,早晚要西去的,國主和令子天倫之情,血濃于水!到時候起程西行,豈不是叫兩位骨肉分離?而且看六王子頭角峥嵘,有人主之像,跟我這個貧士遊學,西去不知要多少時日,日後豈不是絕了繼承大統的指望?”
聽得‘繼承大統’這四字,那少年臉色就是一變,他可不覺得跟着‘神仙’西去鬼方戎部這等兇地,比得上繼承這義渠國正統更重要,原本還礙于一點對陳昂神通法術的敬畏之心,壓抑着臉色,如今卻忍不得了。
那少年一昂臉,把鼻孔對着陳昂道:“你是誰?有什麽本事當我師父?”
不等義渠王阻止,這厮便冷笑道:“區區一點操縱草木的幻術,可比得上巫師們的法術厲害?我族中的巫師,能拘來鬼神,修煉巫法,能砍頭不死,飛頭殺人。驅遣瘟疫,動辄屠殺一個數千人的大部落,叫那些厲害的勇士,膿血潰爛而死,慘叫七天七夜。”
“他們尚且不敢放言收我爲徒,你有什麽本事,敢說這樣的大話?就憑你這幾個幻術麽?”
六王子赤勒一指那開滿鹿台的曼陀羅花,一臉不屑,嚷嚷道:“你先演示幾手法術,若是真就那麽厲害,許我三個條件,我便拜你爲師!”
陳昂心裏頗有感慨,雖然已經極力蔑視那些蠢貨的智商,但往往事到臨頭才發現,他還是低估了那些人的愚蠢,但面上隻是微微一笑,在義渠王惶恐之前道:“我也未有什麽本事,敢收六王子爲徒。悟空……你過來!”
悟空早在一旁看笑話,聽到陳昂使喚,即刻跳了出來,道:“師父有什麽吩咐,盡管使喚我!”
“六王子想考驗一番咱們師徒的法術,你拿幾手給他瞧瞧,若是六王子還看得起,咱們師徒也算有了一個貴人扶持了!”陳昂淡淡道。
悟空抓了抓右腮,叫道:“師父,你這是收徒兒,還是請大爺呢!徒兒拜師的時候,可沒敢這樣說過!”
陳昂微微笑道:“豈敢收六王子爲徒,隻是傳授些有趣的法術,給六王子解悶罷!”
悟空聞歌知意,也笑道:“師父,你老坑蒙拐騙可被揭穿了吧!俺們師徒哪有什麽法術,都是些騙人的小幻術,諸如紙人紙馬、迷魂下藥之流,俺給貴人演示一個!”
說罷便摸出一張黃紙,用手裁剪了一個人形,吹了一口氣,那黃紙人便長高了一尺,悟空假作滿頭大汗的樣子,在那裏鼓起氣連吹了七口,弄得狼狽不堪,才把那紙人吹的跟常人一般大小,暗中卻問陳昂道:“師父,給他賣弄個什麽法術?”
陳昂平靜道:“這孩子是個親舅舅的,如今正月裏,我看他頭發該剪了!”
“好說!好說!”悟空笑道,便問那六王子道:“王子可有什麽想見的人麽?俺這就把他魂魄拘來!叫他和六王子說話。”
那六王子冷笑道:“你的道行也能拘拿魂魄麽?巫師們都辦不到的事,怕是拿幻術來騙我罷!你若有本事,就把我舅舅請來,我跟他說兩句話!”
悟空一臉爲難之色,支支吾吾道:“這……王子的舅舅長的什麽摸樣?可有貼身信物麽?最好,能讓俺見一見……”
那六王子本來六分的懷疑,即刻變成了十分,冷笑道:“他老人家是什麽身份,豈是你想見就見的。不過我這裏到真有他的信物,免得你有找借口推诿。”便把他舅舅的相貌描述了一番,半真半假,卻也存了一分心思。
悟空暗笑他,一點元神脫殼而去,且看悟空呆滞了片刻,忽而抖了個顫兒,卻是從地府把那六王子家舅舅的天魂,地魂拘來了。往那黃紙人一指,就附在紙人身上,但那黃紙人臉上卻隻有一個拙劣的塗鴉,是那六王子描述的舅舅摸樣。
六王子看見那黃紙人忽然動了起來,茫然的看了看四周,看的六王子的時候,似乎吓了一跳,指着他就要喊叫,但那黃紙無口無舌,隻見紙人動,不聞有人聲。
那六王子冷眼看了片刻,忽然拔劍,把那紙人一斬兩段,頭砍了去,罵道:“我故意說個錯處,就是要抓你現行,且讓你知道,我舅舅是絡腮胡子,不是唇上一抹。”
他話音未落,就聽到義渠王一聲驚駭至極的叫聲,六王子回頭一看,就看見那紙人落下的腦袋,駭然變成了一個滿是血污的頭顱,看那一臉絡腮胡子和驚駭神色,六王子就覺得熟悉,仔細一看,不就是自家的親舅舅麽!
六王子瞬時面無人色,手裏把劍拿不住,低頭一看,劍鋒上一抹鮮血瀝瀝而下。
“啊!”六王子驚恐一聲尖叫,手中購得寶劍落下而不自知,那義渠王更是恐懼,看向陳昂和悟空師徒倆,極是驚恐。
悟空在那裏搖頭歎息道:“俺阻止不及,你怎麽就把他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