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徐長老支支吾吾,不痛不癢說了兩句:“大人聽我一言,全冠清他也是爲人蒙蔽的啊!”話未落音,就聽到旁邊有人陰測測的說道:“丐幫群乞約在惠山見面,毀約不至,原來都鬼鬼祟祟的躲在這裏,嘿嘿嘿,縮卵鼠輩啊!。”
這是丐幫衆人才恍然記起,自家在惠山和西夏一品堂,還有一場約定,不過已派大義分舵的謝副舵主前去改期,他們遭逢大變,那還有跟西夏人摻和的心思。
白世鏡邁出一步,沉聲道:“本幫自有要事,沒功夫來跟你們這幫跳梁小醜周旋,約會已然改期,有什麽好啰嗦的!”
他話音未落,突然間從杏樹後面飛出一個人來,直挺挺的摔在地下,那人胸口一片血泊,喉頭已被割開,正是那前去改期的謝副舵主,此時早已氣絕多時。
丐幫的人看了,一陣怒火攻心,蔣舵主厲聲喝罵道:“夏狗,你敢傷我家兄弟性命,兩國交戰不斬來使,真是欺人太甚,弟兄們殺了這個夏狗!”
“哈哈哈!”那陰恻恻的聲音大笑道:“這人神态居傲,言語無禮,見了我家将軍不肯跪拜,怎能容他活命?”
徐長老一邊安撫着焦躁大怒的丐幫衆人,一邊沉聲喝道:“藏頭露尾的鬼祟小人,也敢在這胡吹大氣。”丐幫衆人見他雖然口中正義言辭,卻不提半分爲兄弟報仇,心裏憋屈不已,不由得更加懷念喬峰。
那人哈哈大笑,說道:“到底是誰鬼鬼祟祟的躲在杏子林中?”
猛聽得遠處号角嗚嗚吹起,跟着隐隐聽得大群馬蹄聲自數裏外傳來,數十名騎士擁簇者‘西夏’‘郝連’的旗幟,奔馳入林,八名太陽穴高高隆起的西夏武士,圍繞着一乘馬緩緩走進了杏林。
馬上那人一身不倫不類的大紅錦袍,鷹鈎鼻、八字須。他身後緊跟着一個身形極高、鼻子極大的漢子,一進林便喝道:“西夏國征東大将軍駕到,丐幫幫主上前拜見。”聲音陰陽怪氣,正是先前說話的那人。
他眼睛一掃,看見陳昂等數十騎,駐足停在一旁,尖聲笑道:“你們又是何人,見到西夏國征東大将軍,竟然敢不下馬!”說着,手上馬鞭一楊,披頭向陳昂臉上打來。
地上的丐幫群丐皆暗笑不已,等着看兩人的笑話,陳昂武功高強,可另一個是‘友邦人士’,他們倒要看看,這兩人如何收場。
隻見半空中,一點銀芒閃過,持着馬鞭的大鼻子一頭栽下馬來,他掙紮的捂着咽喉,上面一柄黑色燕形镖泊泊往外滲着血,那人掙紮兩下,一蹬腿,不動彈了。
“好久沒有發飙了,有點手生。”陳昂擦了擦自己的右手,冷冷的看着地上的屍體,嗤笑道:“亡國滅種之徒,還當自己姓趙呢!”說着轉頭看向那征東大将軍的大旗,右手微微一揚,身後一道銀絲就猛地探出,将那面旗幟撕成碎片。
卻是黃裳出手,給了他們一個好看。丐幫有人大聲喝彩,道:“好,幹的漂亮!”丐幫衆人心潮湧動,見西夏人吃了一個大虧,興奮不已。
陳昂回頭無奈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黃裳微愣,疑惑道:“都督不是讓我射下大旗嗎?”丐幫看見陳昂有責怪的意思,噓聲大起,當場就要讓這個阿媚奉承,擡舉‘友邦’的人下不來台。
“你撕一片破布有什麽用?我的意思,是讓你殺人!”陳昂冷冷一笑,指尖微微彈動,幾道迅疾無比的黯淡影子,飛速射出,半空傳來一聲怒喝,四個身影撲出,幾道兵器帶着勁風,橫欄向那些黑影。
半空中,黑影猛地爆開,飛射出數百枚密密麻麻的飛針,西夏一方的幾名武士,捂着面門慘叫一聲,撲倒在地,眼見是活不成了,一名手持鐵拐的人影,厲喝一聲,嘯聲便如潮水急退,震得人眼花耳鳴,一口上乘内功真氣,讓飛針在郝連鐵樹的身前,赫然斷裂,險險停在了他鼻子前。
隻有一名身形長如竹竿的瘦子,慘叫一聲,捂着右手急退數步,竄縱之勢迅捷異常,人影一閃,就脫離了飛針的籠罩,剩下兩人各出奇招,也都輕易的接下了飛針,隻是西夏一方還站着的,就不多了。
丐幫弟子倒抽一口冷氣,這才知道,陳昂行事何等殘暴,殺人不眨眼,取人性命隻在等閑之間,一方面對大理世子好生相待,另一方面,又對西夏人痛下殺手,果然是喜怒不定。
“大宋都督陳昂在此,西夏,撮爾小國之使臣,竟敢不過來拜見。”陳昂負手道:“真是自尋死路,殺之也不爲過。”
郝連鐵樹大怒道:“好大膽子,我等是西夏朝見使臣,沒有王命,你改擅殺使節,何等大膽,何等大膽!”他抽出腰間的黃色布條,舉在頭上,“這是西夏國書,你等擅殺使節,該當何罪?”
“黃裳,可有此事?”陳昂微微皺眉,問道。
黃裳沉吟片刻,凝重道:“大宋确實不可殺戮使節,兩國交戰,不斬來使,卻有此事。”丐幫中人聽了,無不大皺眉頭,心裏暗道:确實如此,江湖上都有不斬來使的規矩,大宋朝廷,也要臉面啊!隻是心裏還是十分憋屈。
“西夏敢殺我們的幫衆,來蘇州作亂,我們卻拿他不得,真是氣煞人也。”丐幫憤然想到。
卻聽陳昂皺眉道:“這麽說,是我殺錯人了?”黃裳爲難的點點頭。
郝連鐵樹聽了這話,猖狂道:“我定會向大宋皇帝參你一本,誅你九族之罪,還不快速速就擒?”
陳昂深深歎息一聲:“我怎麽會錯?一定是這些山賊,強盜,擅殺西夏使節,奪旗易幟,僞裝成西夏使團的模樣,真正的使團,一定被他們殺了,來人,随我給西夏友邦報仇!”
他立馬翻臉,手上異芒一閃,郝連鐵樹就捂着下身慘叫而倒。
要不是鐵拐人段延慶拉了他一把,這枚銀釘,隻怕會釘在他眉心。
陳昂言笑晏晏,施施然向西夏衆人走去,西夏使團一行,都忍不住朝後退避,每個人看見陳昂臉上溫煦的笑容,都忍不住心生一股寒氣。陳昂微笑間,殺戮數十人,衆人瞧見他的笑臉,仿佛墜入深淵黑暗之中。
這些西夏武士,也都是沙場中拼殺而出的狠角色,可是看到陳昂的一刹那,就像墜入了無邊黑暗之中,四周仿佛有猛獸磨牙潛爪,忍耐發作。
在場衆人,都是武功高強之輩,卻在這股壓抑的氣勢下,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段延慶盯着陳昂的笑臉,眼神漠然,隻有他一人在這股詭異的氣勢下,神色毫無變化,他幽幽道:“尊駕神通廣大,武藝高強,我們四大惡人也不過是混口飯吃,可否收了這武功,讓我等離去?”
這簌簌淩厲之勢,竟然也是一種武學!在場衆人忍不住,眼神微凝,沉神和這股氣勢對抗起來,不過片刻,就有人因爲精神消耗過大,慘白着臉,倒在了地上。
“呀呀呀!”一個莽漢猛地掙脫氣勢束縛,暴喝一聲“老大,讓我來!”段譽看到他,大聲道:“徒兒,見了師父怎麽不磕頭?”
南海鳄神嶽老三一臉狂躁,神色猙獰,明顯陷入了暴怒,他看到段譽,大吼一聲:“滾開,老子沒有師父!”
他右手探出,迅疾無匹,還未到陳昂面前,勁風便吹開了他的頭發,一把大鋼鉗攔腰一絞,嶽老三腰間一扭,整個人猶如一頭翻轉的鳄魚,撕向陳昂的腰部。這雙腳,兩肩,雙臂,連同那把大鉗子,一同發力,勁力貫穿全身,鉗口開合之間,有萬鈞大力。
更可怕的是,嶽老三之後的一翻轉,一撕咬,足足可以在精鋼身上,劃出三斤鐵來。這一撲,一咬,一翻,一撕,渾然天成,猶如羚羊挂角,妙至颠毫,是嶽老三壓箱底的本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