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勉,你今日洶洶而來,現在爲何又站着不動?”
丁勉看着陳昂接二連三的輕易取勝,面色一片鐵青,看見陳昂這樣挑釁,他更是氣得頭上的青筋都暴了出來,咬牙切齒道:“好膽!你這是自尋死路,自尋死路!”他連喊兩聲‘自尋死路’,磨牙聲清晰可聞。
“魔教賊子,受死吧!”丁勉抽出長劍,腳尖先前一點,龐大的身軀猶如一隻大鳥,起落兩下就越過了衆人,顯示出一身和他略胖的身軀不符合的絕妙輕功。
他手腕一轉,劍光已經抖落出萬點梨花,片片的撒落下來,華美中暗藏殺機,就是陳昂看了也不由得暗暗點頭,嵩山派果然是五嶽翹楚,别的不說,光看丁勉的這手劍法,就絕不再定逸師太之下,内力甚至還猶有過之,嵩山人才之盛,可見一斑。
難怪左冷禅有吞并五嶽劍派之心,問鼎武當少林之志,實在是百尺竿頭的那一步,不得不這樣走,不然嵩山派衰退,恐怕就近在眼前了,一如以前的華山派一樣。
丁勉的劍法揮灑開來,配合他渾厚的内力,裹挾的勁氣猶如高崗強風,以他手上的長劍爲中心,絞碎了周圍的空氣,站在數丈外圍觀的人,被他氣勁一逼,都感覺呼吸困難,難受的說不出話來。
直面丁勉劍鋒的陳昂,更是渾身氣息一滞,手上的架勢不由松了松,他根本不具備内力,也無從抵抗這股氣勁,隻能靠調整呼吸來應對。丁勉在下面看了半天,早就窺破他内力不足的弱點,這次正是針對他的弱點,想要以力勝巧。
丁勉窺得他的破綻,手上長劍一閃,在空中輕巧的轉折幾下,猶如一道閃電,但劍上内力卻愈加愈渾厚,緊接着他身形一掠,仿佛被劍光扯動,一躍而數丈遠,來到陳昂的面前。
嗖嗖嗖!淩厲的銀芒劃出一道弧線,雖然去勢不快,但劍光凝聚之處遠勝其他,一反之前快劍的常态,以慢打快,紮實基礎,一招一式都清晰可見,但劍上的勁力渾厚,破空之聲嗖嗖作響,就是離着一分,也要被劍氣所傷。
五嶽劍派的劍法,自然是以輕靈變化爲重,因爲但凡刀劍,總是以鋒刃來傷人,殺傷力天生就比拳腳要厲害七分,無論江湖上菜鳥,還是五體不勤的書生,隻要劍刃刺入敵人咽喉,都能讓人了賬。
能命中敵人要害,内力深厚與否并不重要,相反速度和變化,卻成了命中的最重要因素,所以輕靈而快捷,變化而玄妙的劍法,就成了江湖的主流。故而學劍者,無不是以鋒刃傷敵要害,崇尚輕靈變化。
丁勉在下面看的清楚,輕靈的劍法,無人比陳昂更快,變化的玄妙,也沒能逃得過陳昂的眼睛,江湖的主流劍法,天生被悟性強大的人克制。倒是以氣禦劍,用的一手笨劍法的嶽不群,反而占據了上風。
手上的一路慢劍打出來,全靠以本傷人,不追求劍法的變化,而以内力逼人,丁勉手中的嵩山劍法,更見氣象森嚴,端嚴雄偉,威力比起快打之時,更勝三分。
“叮!”
兩把長劍在搬空相交,陳昂的長劍一抖,連續三次擊中丁勉長劍的同一位置,卻錯開了刀鋒直角,斜斜的敲擊在長劍重心下的三寸要害。
“什麽?”
丁勉握劍的手一震,險些捏不住劍柄,臉色慘變,“怎麽可能?”他反手一掌拍出,一股沛然大力運轉在左手上,内力洶湧,束掌猶如托塔。
托塔手丁勉,正是由這一掌而來。
奔騰的掌力随他一拍而洩,就算面前是一塊巨石,也能震裂三分,要是被他拍實了,陳昂五髒六腑都要化成肉泥,但丁勉的臉色馬上陰沉了下來,他瞥見一點寒芒飛起,直射他雙眼,卻是陳昂左手一番,三點寒光迎了上去。
丁勉不得不飛身而退,掌力遍布身前三丈,停滞了激射的暗器,右手長劍一揮,将其擊飛。但這時,陳昂以雙手執劍,肩膀略低三分,長劍從下方斜斜的刺上來。
這手并非中原劍法,而是波斯的刺客之術,爲雙手劍法,一反中原武術的常理。
揮手在身前布下一道劍幕,丁勉面露喜色,渾厚的内力灌注在長劍上,與刺來的一劍硬拼了一記,‘锵啷’一聲,丁勉手中長劍被震得脫手而出,斷裂成三截。
“不可能!”丁勉眼神中并發出難以置信的神色,看到依舊刺來的長劍,急中生智,他運氣于左掌,猛力拍在身前斷裂的劍鋒上,數道寒光激射向陳昂的面門。
陳昂長劍輕挑,将它們一一擊落在地,而丁勉則趁機抽身,退了五六步。
“你這是什麽妖術?”看見陳昂眼中一閃而過的藍色瞳孔,丁勉内心驚駭不已,他胸下的衣裳劃開了尺長的大口子,露出他白生生的身體。
“師兄,接劍!”陸柏飛身而上,遞給丁勉一把長劍,與他并肩而立,和陳昂對持了起來,陳昂微微一笑,反手又抽出一把長劍,雙手一前一後,同時遞出。
兩道寒光乍起,劃破了長空,竟然一手嵩山劍法,一手恒山劍法,配合的滴水不漏,讓丁勉兩人隻能勉力招架,不得不順着陳昂的長劍,将幾套嵩山劍法一一使出。
“這小子娘胎裏練得劍法嗎?怎麽可能雙手同時用兩種不同的劍法?他才多大?”陸柏眼裏露出駭然之色。
另一邊,餘滄海的震驚,更勝于台上的兩人,他昨天還和陳昂交過手,隻覺得陳昂的暗器厲害,但他自襯拿出全力,尚可一拼。但現在看來,陳昂想取他性命,不過是數招之事,易如反掌。
他以己度人,覺得陳昂肯定不會就這樣算了,想到和林平之的恩怨糾纏,餘滄海的眼中,閃過了一抹狠厲。回頭看向一旁的林平之,心中暗道:“要是能得到辟邪劍譜,我也就不怕那小子了!”
悄悄的轉過身,餘滄海慢慢的靠近林平之,眼中一片瘋狂之色。
林平之雖然被陳昂的劍法,吸引的神馳目眩,但心裏卻一刻也不曾放下餘滄海這個大仇人,他機警的一回頭,發現餘滄海已經不在原地,急忙四下張望。
看到他看過來,餘滄海腳下一錯,身後的披風一抖,化爲一道青影飛掠過數十人,右手捏成鐵爪,探爪抓攝,“唰!”的抓向林平之的面門。
林平之悚然大驚,身子來不及動彈,眼看就要落在餘滄海手裏。
隻見他身旁一個俏麗的影子,拉住他衣領,連退數步,同時右手寒光一閃,一道勁弩直射餘滄海的胸口,被他披風一翻,裹着纏了下來。
“餘滄海,你敢!”曲非煙拉着林平之喝道:“你就不怕台上的那個人了嗎?”說着,擡了擡下巴朝陳昂示意到。
“他現在被嵩山派的人纏住,自顧不暇,能奈我何?”餘滄海冷笑道:“等到辟邪劍譜到手,我又何必怕他?”
“但你現在怕的要死!”曲非煙噘着嘴笑他,看着餘滄海心虛的眼神,她更是微微笑道:“你不但現在怕他,以後也怕得要死,就算練了辟邪劍法,你還是害怕,因爲他太年輕了!年輕到,你根本不知道他什麽時候,連辟邪劍法也不放在眼裏!”
餘滄海面色鐵青,他确實害怕陳昂,不但因爲他年輕而潛力無窮,更因爲他在武學上驚人的天賦,餘滄海甚至不敢确定,自己就算練了辟邪劍譜,會不會也在一交手間,就被陳昂學去。但他已經是孤注一擲,就像輸光了全部身家的賭徒,情願去相信一個虛幻的希望。
更别說辟邪劍譜并不虛幻。
“我在這這麽久了,他看都沒朝你們看一眼,可見在他心裏,你們也算不上什麽重要的人物,日後我遠走高飛,他又有多少時間來找我麻煩?”餘滄海冷笑道。
曲非煙撇了他一眼,手上忽然出現了一個明晃晃的圓筒,指着餘滄海道:“或許不是他不關心,而是他早有準備!餘滄海,你要是不想嘗嘗我手裏穿心透骨針的厲害,還是不要過來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