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靖的家鄉通遼也的确像他對曉晴描述的那樣,雖比呼市得多,但大城有大城的繁華,城有城的味道,通遼也是有許多可觀可玩的美景和可供品嘗的美食。
那裏天空蔚藍、土地肥沃,在古代也像中原一樣是兵家必争之地。曾有這樣的說法,誰得到了科爾沁(通遼部分地區隸屬于古代科爾沁),誰就得到了草原諸部。
據史學家分析,達延汗和皇太極都是因爲取得了科爾沁的資助才實現了他們的宏圖偉業,而林丹汗因爲沒能得到科爾沁的資助而慘遭敗北。
假如侯靖沒有死,而是帶着曉晴一起回通遼去見他的父母和家人,曉晴将會多麽開心啊!侯靖定會領着她在通遼好好地逛上一逛,親身領略一下通遼的風土人情。
她對這個新到的地方也的确缺乏太多的了解。可是,侯靖死了,曉晴的心情也糟糕透了。她現在連逛街的興緻都沒有了。
幾天來,衆人都在爲侯靖的喪事忙碌着。
表面上,曉晴隻是侯靖的女朋友。但在曉晴的心裏,她自視其爲侯靖的妻子,因爲他倆已經舉辦過婚禮。她也以侯靖之妻的身份爲侯靖披麻戴孝。
不隻是侯靖的親人,就是和侯靖非親非故的同村人都爲曉晴的行爲大加贊賞。
在下葬侯靖時,侯靖的骨灰盒是被裝在一口大棺材裏的。這是推廣火化後,農村中常有的現象。這樣一來,墳墓的占地與過去相比并未減少。
因此,推廣火化除了給火葬場增加收入外,并沒起到其應有的效果。目前的中國就是這樣,有些好的政策不僅不能立竿見影,反而适得其反。
侯靖被埋在他的祖父、祖母之墳的後面。舊墳之後又添新墳,又是年輕一代的墳,這讓每個參加葬禮的人都爲侯靖的英年早逝悲歎不已。他的墳頭上擺滿了人們寄托哀思的花圈。
墳地的附近有片不的楊樹林。樹的枝杈都朝天生長,曉晴聽侯靖說過,那種樹在他們這裏叫穿天楊。在曉晴轉身的刹那間,她猛然看到躲在一棵穿天楊後面的一個女人,長發飄飄,身穿白裙,像個鬼魂一樣突然現身,又倏忽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大概是發現有人注意到她才忽然隐藏了身影。曉晴沒有看清她的模樣。曉晴對這個不速之客充滿了好奇。一路上,她都在想,那個女人究竟是誰。
會是她?!曉晴三番五次想到的都是同一個人。她就是侯靖曾經辜負的筱筱。她來幹什麽?要破壞侯靖的葬禮,好報複他當初的負心?似乎不是這樣。
她要報複早就報複了,爲何葬禮完畢了她還沒行動?那就是她舊情難忘,想要送昔日的戀人最後一程,又不願抛頭露面,惹來衆人無端猜度,便躲在樹後目送着侯靖入土爲安。
曉晴越想越覺得就是這麽回事。她在心裏默默地對死去的侯靖說,倘若你九泉之下有知,看到你生前的兩個女人爲你送行,你也該感到欣慰了。
夜已經深了,屋外漆黑一片,屋内的曉晴還沒睡下。她又想起了侯靖。她想侯靖此時此刻定是處于無邊無際的黑夜裏,而且還要永遠呆在那裏。
那裏是一個黑暗帝國,長夜漫漫,處處黑暗。她要帶他離開那個隻有黑暗和凄涼的世界,可是自己又無能爲力。想到此,她就無比難過。
同病相憐,候母也睡不着覺。候母見曉晴屋内的燈還亮着,猜她還沒睡下,便想和她說說知心話。候母走到曉晴房門前,朝着屋内問道:
“睡了嗎,曉晴?”
“沒呢。您有事嗎?”
“哎。”
“那就進來吧。門沒鎖。”
“這麽晚還沒睡,是不是有什麽心事?”
“沒什麽心事,就是睡不着。”
“侯靖的喪事也夠你受累的。今晚,你就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你就買票回呼市吧。”
“您不願我在這兒多住?”
“哪會呢?隻是你在這兒住着,工作不就耽誤了嗎?”
“工作耽誤幾天沒什麽。我和領導說說就行。我要等侯靖過了‘頭七’才回去。”
“有你這份心就行。爲了我兒的喪事,你吃的苦,受的累,我們都是看在眼裏,記在心裏的。我兒若在地下看到你爲他所做的事,他也會萬分感謝你的。”
“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從今往後,我就是您的親閨女。侯靖不在了,我就替他孝敬您們。”
“好閨女!”
“媽!”
“閨女。從今以後,這裏也是你的家。你想什麽時候來,就什麽時候來,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兩個苦命的女人緊緊地抱在了一起。幸福的熱淚盈滿了她們的眼眶。
曉晴走的那天,侯靖的父母親自送她去了火車站。到了夜裏,當她再次想到候母對她說過的話,她的心裏就會感到暖暖的。她雖失去了她的戀人,但也擁有了一個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