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龍的聽力明顯沒有我的好,他急切地問:“它在哪裏?”
現在二龍對我的依賴很大,這種感覺真是奇妙。他第一次出現在我的生活時,是個高高在上的高人,神龍見首不見尾。而現在我們不但稱兄道弟,他對我的感情也發生了變化,我現在成了他的主心骨。剛才在監牢裏撫慰受傷的他,是二龍改變對我态度很重要原因,不知不覺中我完成了角色的改變。
我正想的時候,輕月在我的腦海裏說:“怎麽樣,感覺還不錯吧。齊翔,你過去太低估自己了,憑你的能力進入八家将,座次就算不排第一,也能排個第二第三,何必妄自菲薄呢。”
“進八家将要面對很多困難,都沒有好下場。”我苦笑。
“人生在世如果隻考慮這些得失那就沒什麽意思了,”輕月說:“活的就是暢快淋漓,快意江湖。做事最高境界就是不悔,此生就算有憾,從頭再來時卻不必另做選擇。”
“賴櫻的事你悔不悔?”我問。
輕月沉默片刻,緩緩說道:“不悔。”說完這句話,他沉默不語,似乎消失了。
現在不是和他探讨情感的時候,我驅使耳神通仔細去聽,在走廊盡頭有一間辦公室半敞開着門,我招呼二龍一起過去。
把門推開,發現這個房間和前面過來看到的其他房間很不一樣。
這是一間很大的房間,大概能有籃球場那麽大,我和二龍面面相觑,極爲震驚。
震驚的不是這裏的陳設和布置,映入眼簾是猶如地獄般的支離破碎。這裏曾經死過很多人,地上是破破爛爛的殘肢,早已風化枯萎,有的已經化成白骨,血在牆上沉積了很多年,淋淋漓漓老照片一般的赭黃,連牆上巨大的平面圖上都噴滿了血,雖然過去很多年,可此時看上去依舊觸目驚心。
可想而知,這裏曾經發生過很恐怖的大屠殺事件,有一些人來過這裏,不知遭遇到了什麽,所有人全軍覆沒,被撕成碎片,肢體殘離。我腳旁就是一具風化的屍骨,穿着老式的土黃色衣服,最驚心動魄的是,屍體張大了嘴,表情凄厲,看樣子臨死前受到了很大的折磨。
看這些屍骨的風化程度,死了幾十年是有了。
“怎麽看?”二龍問我。
“村裏的老書記還有李善思說過,日本人撤退之後,村裏的男人們曾經組織過幾次探險,想打秋風,找到值錢的東西,結果很多人死在這裏,死裏逃生者寥寥無幾。看衣服的樣式,死在這裏的人應該就是這些村民。”我說。
二龍點點頭,我們踩着屍骨往裏走。房間陳設着一排巨大儀器,上面是一些紅紅綠綠的指示燈,操作盤和電閘,鐵皮已經鏽迹斑斑。我順手拉到一個電閘,已經鏽死,用很大力氣也難扳動一寸。
“這裏應該是電站之類的地方。”二龍說。
牆上挂着巨大的平面圖,從剖面的圖示來看,充滿着各色線條,還有一些日本字的注釋。二龍拿出手機對着平面圖拍了一張照。他回頭問我:“喵喵師父是在這裏嗎?”
“我在這。”一個聲音虛弱地從頭頂發出。
我們擡頭看,天花闆上懸挂着幾盞燈,喵喵師父蜷縮在燈罩上,看起來神态萎靡。它看到我們,縱身一躍跳下來,正跳到我的身上。
它身上布滿血迹,白色的貓毛肮髒不堪,它舔舔爪子,看我:“齊翔,你神通境界又升到一個境界,出耳神通和肉身一起行動,不錯。不對!你的身體很怪,那是誰?”
喵喵師父本來很虛弱,它看着我全身白毛抖起來,爪子搭在我的肩膀,張大貓嘴,十分兇狠地咧開“喵”了一聲。
輕月在我的腦海裏急促道:“别讓這隻貓靠近你,它能看到我!”
“齊翔,你身體裏有邪崇。二龍!幫忙,給齊翔驅邪。”喵喵師父尖利地說。
二龍凝眉看我。似乎真的想動手。
我趕緊道:“喵喵師父,在我身體裏的中陰身是位老朋友,他是來幫助我們的。”
二龍疑惑:“是什麽老朋友?咱們一路過來的時候可沒有,怎麽現在突然蹦出個老朋友?”
“我答應過他,我要幫助他。”我說:“這片營地他進不來,這裏有着他急需要的一些東西。他幫助我們,而我把他帶進來,隻能上了我的身。”
喵喵師父狐疑地看着我:“這裏有什麽是他需要的?”
我猶豫一下說:“他說日本人在這裏找到了生命的秘密,他想重新輪回入世,他的戀人已經輪回走了,他要再世爲人找到那個女孩。”
二龍看我,沉默一下:“你說的老朋友不會是輕月吧。”
我愕然,索性大大方方承認:“就是他。”
二龍和喵喵師父對視一眼,喵喵師父道:“或許我可以幫助他。”
二龍岔開話題:“喵喵師父,你怎麽躲在這裏,其他人呢?”
喵喵師父歎口氣:“那個東西實在太兇,我們走散了。學良爲了掩護我和那個警察,他把那東西引開,進入到了建築的最裏面,現在生死不明。”
“廖大哥呢?”我疑惑問。
喵喵師父搖頭:“我和他逃到這裏,我到了燈罩上面,随後暈了過去,醒來時他已經不在了。”
“追殺你們的到底是什麽東西呢?”我疑惑地問。
喵喵師父是在世活佛,明顯比二龍見多識廣,它跳到桌子上,走來走去,凝眉說:“這個東西我有種很熟悉的感覺,很久很久以前,好像見過。”
它想了想說:“那還是多少世之前,我在藏區雪山修行,認識了一個苦行僧。苦行僧從印度施迦族的秘籍中,得到一門修行法門,日夜不眠不睡覺,逼近人體的極限。當時他告訴我,自己要在雪山山腰的秘洞裏修行,時間是一個月,要我每隔七天給他送一次食物和水。”
第一個星期,喵喵師父攀登雪山,送了食物上去,看到苦行僧還在痛苦的堅持,不過氣色還好。苦行僧告訴他,不睡覺簡直就是最大的酷刑,也是他苦修的契機。等到第二個星期,喵喵師父再去的時候,發現苦行僧正在呓語,神智有些不正常,地上的食物竟然沒怎麽用,也不知他靠什麽活下來。
當時不像現在科技發達,認知面更廣,當時的喵喵師父隻是個樸素的雪山修行者,他對于苦行僧表現出來的狀态不明白,但多少也能理解,他當時認爲,這個苦行僧很可能通過不眠不休找到了一種通向内心精神世界的方式,他正在和自己内心的神對話。
很快七天又過去了,雪山的天氣變化無常,來了風暴,下起漫天大雪。大雪封路,喵喵師父無法進山。不過他也不太擔心,因爲苦行僧在雪山修行,即使沒有食物和水,也能通過辟谷和喝雪水維持很長的時間,他還記得以前送的食物,那位仁兄沒怎麽用過,所以不用擔心。
大風暴持續了整整小半個月,等到天氣晴朗,風住雪停的時候,喵喵師父重新進山。他再一次來到了山洞。
還沒進洞,他就敏銳感覺到不太對勁,等他走進去的時候,那位苦行僧已經不在了,他看到山洞的牆壁上用鮮血寫着一段梵文。
這段話翻譯過來是:不要靠近,我已變成惡魔。
喵喵師父膽戰心驚,不但對于文字的内容,他發現這行血字本身就非常詭異,并不是用布條什麽寫上去的,而是用手指寫的,筆畫淋漓,有些線條的血液還順着往下淌,看起來陰森迫人。
在其中一個字上,喵喵師父發現一塊碎肉。當時他做出一個很匪夷所思的推斷,這位苦行僧正在自殘,對自己的身體進行了慘無人道的折磨,說明這個人似乎已喪失理智。他用最後的清醒,在洞壁上寫了這段話,是爲了提醒喵喵師父不要靠近。
喵喵師父下意識擡起頭,目光落在洞窟的深處,他有很強烈的直覺,那個苦行僧就藏在洞裏。
他猶豫很長時間,點亮了火把,扶着洞壁往裏走,走了沒多遠,聽到洞極深的深處,傳來一聲類似動物般的嘶吼,一股強大而危險的氣息猶如沼澤一般淹沒過來。
火把上的火苗撲撲亂閃,喵喵師父感到了危險,他沒敢再進,站在原地心驚肉跳。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