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七燒過,老賈家恢複了甯靜,折騰這麽一大圈,大家都累了,不知道那個内鬼抓到了沒有。
佩佩兌現了自己的承諾,她爸爸的事情辦完,就來約我。
我和她約定好了時間,這個周末見面。這幾天,我在公司也漸漸站住腳,一切平穩地上了軌道。老賈家這單業務不但塑造了我的事業,還讓我撈了一筆外快,十萬塊錢我已經取出來存進自己的賬戶裏,這是以後的老婆本,攢夠了錢就買房買車,好好過小日子。
假如日後和佩佩好上了,我是有上進心的人,雖然她家裏有錢,我也不能吃她喝她的,還是應該有自己的事業。以後可以這樣,我都打算好了,結婚以後殡葬行業不幹了,和佩佩一起開個有特色的私房菜菜館,我這些大舅哥這麽有錢,人脈也廣,随便介紹點客戶去吃飯,我們這菜館就能幹的相當不錯。
我想的挺美,結婚十年以後的事都想到了。周末終于來了,在去向和她約會的路上,我琢磨着這些事,越想越高興。
終于見到了賈佩佩,我們在一家港式餐館見面。佩佩清瘦了很多,看到她,我竟然一時不知說什麽好,顯得特别木讷。
賈佩佩非常善解人意,看我不怎麽說話,就想着話題逗我,女孩講着最近自己的事,講着冷笑話給我聽,我心裏一陣酸楚,她父親剛過世,心中自然悲痛,還要照顧我的情緒。我竟然一時哽咽,拿起餐巾紙擦了擦眼角,賈佩佩關心地問:“你怎麽了?”
“我曾經在書上看到過一句話,叫最難消受美人恩。佩佩,你對我真好,我都無以爲報了。”我說。
賈佩佩紅着臉,用勺子插着炒米飯:“齊翔,我跟你說說心裏話吧,其實不少人追我的,但我最看重的是一個男人的品性和人格。你給我很踏實的感覺,有你在,我就覺得天塌不下來,天大的難事都能度過去。”
我實在控制不住,伸出手穿過桌子,握住了她的小手:“佩佩。”
賈佩佩臉紅的跟大紅布似的:“你幹嘛?”
“沒别的意思,握握手,握握手。”我趕緊松開手。
賈佩佩看我笑:“看你傻樣吧。”
我說:“佩佩,要不然咱們先嘗試前期接觸接觸?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賈佩佩深情地看我:“哎呀,沒有花,我怎麽能答應你呢。”
我站起來:“我出去買花去。”
賈佩佩主動拉我:“跟你開玩笑呢,你有這個心就行。其實我不看重什麽物質條件,有沒有花都無所謂,隻要你對我好,你是個值得托付的男人,這比什麽都強。”
我都快哭了,賈佩佩這樣的女孩在現在的社會裏簡直千金難求,就像是下水道蹦出的一顆衛生球。現如今的女孩都要先評估男人的經濟情況,當然,每個人的生活觀不一樣,也可以理解,但像賈佩佩這樣的女孩,确實太少見了。這可能和她的身世有關,本就是豪門千金,不愁吃喝,不管怎麽說,我真是撿到寶了。
我們吃的非常開心,晚上走出餐館的時候,手都拉上了。天色晦暗,路燈朦胧,我們又去看了一場電影,等出來的時候,天已經很黑了,我站在路邊打車。
賈佩佩依偎着我,我說:“佩佩,我沒有車。”
賈佩佩笑:“考驗我呢?沒車就沒車呗,我沒那麽嬌嫩,沒車以後咱們就擠公交。”
我輕輕撫摸着她的頭發,心中暖流激蕩。
把她送走之後,我回到家一夜無法甯靜,趁着熱乎勁,編了一封文筆拙劣的情書發微信給賈佩佩,時間不長,她來了信息:齊翔,你真可愛。
我幸福地撓着床單,在床上蹭來蹭去,賈佩佩是我人生中正确的人,又出現在正确的時間,這一切都是天作之合啊。
賈佩佩告訴我,她最近開始在集團裏上班,接了一個獨立項目,可能很忙,讓我自己乖乖的,有時間她請我吃飯。
我樂滋滋地在單位填單子,突然來了電話,是小賈總來的,這小子還能想着我。和他寒暄兩句,小賈總讓我晚上去深夜酒吧,他定了包座,讓我務必到場。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去吧,小賈總怎麽都算是我的金主,攀上他這個高枝,以後做業務就不愁了,他認識的有錢人多了去了。做業務本質來說就是開拓人脈,多認識人沒壞處。
到了晚上,我打車過去,深夜酒吧是本市最大最豪華的酒吧,一進去就是兩道門崗,裏面人滿爲患,燈紅酒綠。酒吧太大了,前後好幾重,全是玻璃門裝修,烏煙瘴氣,女孩們全都穿着超短裙,我看暈了,幾乎窒息。
叫過服務生,他把我領到最裏面,靠着大堂舞台有個包座,小賈總帶着朋友們已經到了,其中有好幾個女孩子,正開了香槟在喝酒。看到我,小賈總招手,讓我過去。
我一看這些女孩,個個都是極品,而且都是良家婦女,絕對沒有風塵氣。小賈總是有能耐,從哪找到這些極品的,長得不但漂亮,而且特雅緻,溫文純良,真是上得廳堂下得廚房進卧室也是一把好手。
小賈總把我叫到朋友圈裏,給我一頓誇,然後把我安排到女孩中間。這些女孩身上散發着淡淡的香氣,把我熏得五迷三道的,她們向我敬酒,我保持着距離和分寸,和她們喝着。
雖然不知道小賈總的意思,但我總覺得有點反常,先觀察觀察在說。
小賈總打着響指,讓服務生拿來皇家禮炮,又拿來煙花果盤,滿場就看到我們這裏煙花四射,不少其他座的美女頻頻看過來。
正聊着喝着,小賈總招手:“妹子,這邊。”
我一擡頭就愣住了,來人居然是賈佩佩。小賈總怎麽把她也叫來了。
賈佩佩明顯忙完了一天的工作,神情倦怠,來了也是應付場面,她來到桌前停住,眼睛直直盯着我。
這時的我正舉着杯,旁邊一個美女的手有意無意地放在我的膝蓋上。
賈佩佩臉色很差,我也特别尴尬,看着小賈總,忽然有些明白了,這小子是不是給我上套呢?
小賈總讓開位置,讓他妹妹坐過來:“妹子,這都是我的朋友,哦,還有小齊,你們早就認識了。”
賈佩佩看我,咬着下唇:“嗯,認識。”
這個時候,我知道自己應該坐到她的身邊,說點什麽,可整個沙發都坐滿了,人擠得噔噔的,我根本坐不過去。
小賈總開玩笑說:“齊翔,今天晚上我妹妹來了,這個單得你請。”
我愣了,尴尬笑笑:“我很少來酒吧玩,開銷太大了吧。”
小賈總哈哈大笑:“看你吓的,我請客,哪能讓你花錢。再說你也不是花不起,你手頭不是有我和大哥給你的十萬塊錢嘛。”
賈佩佩看我:“什麽十萬塊錢?”
小賈總說:“齊翔,怎麽還有事瞞着我妹妹呢,你們關系不是挺好嘛,你就直說得了。老二找的那個姓馬的要給老爸續命,後來出那麽多幺蛾子,老爸都變成狗了。我和大哥本來就不同意續命,花十萬塊錢給小齊,讓他想辦法破壞這個法事,小齊是厲害,關鍵時候出手,真辦到了。”
賈佩佩放下酒杯,眼神是難以置信:“内鬼是你?!”
我趕緊道:“我不是内鬼,我是……”我發現解釋起來相當麻煩,這時台上dj開始放歌,整個大堂就跟地震似的,所有人都嗨起來,美女們爬上台子互相摟着開始蹦。頭上打着激光鐳射,照得所有人的臉忽明忽暗,如同鬼魅。
我再說話,别說别人,就連自己都聽不見,完全淹沒在音樂裏。
賈佩佩放下酒杯,揉着太陽穴,對她哥哥做個手勢,指指外面,意思是要走。
小賈總點頭,讓她走好。賈佩佩背着包,身影沒落,往外走。我趕緊站起來,旁邊一個美女拉着我,示意一起去跳舞,我甩開她,跟着賈佩佩出去。
我來到她的身邊,她看都沒看我,整個酒吧喧鬧起來,現在不是說話解釋的時候,我陪着她一起往外走,我們形同陌路,酒吧就像是在我們身邊沸騰的幻象,我們行走其中,如穿越泡影人間。
來到酒吧外面,天黑了,飄着細細小雨。賈佩佩沒有打傘,徑直來到路邊,這裏停着她的車。我忽然明白了,我們約會的時候她總是自己來,沒有帶車,其實是考慮到我的感受,怕我不舒服,她哪怕坐出租擠公交也不開車來,就是爲了我考慮。
我心痛的像針紮一樣,從後面拉住她的手,低聲說:“佩佩。”
賈佩佩回頭看我,臉色陰冷:“放開手!”
她的目光像是看着陌生人,冷漠讓我心都碎了,我緩緩放開手,賈佩佩轉身上了車。
車子消失在冷冷的雨夜,隻留下我一個人站在路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