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哥既然不讓他在,他也就不留了,他告訴黑哥,自己就在附近,有什麽事打電話。
黑哥心不在焉,點點頭應了一聲。
小飛出了病房,在醫院溜達兩圈,出來在附近找了一家網吧玩遊戲。他玩的也是心不在焉,團滅了好幾次,在網吧混了一個多小時,實在呆不住回到醫院。
剛到三樓,就看到醫生和護士跑向一個病房,小飛吃驚不小,因爲那正是黑哥剛才所在的地方。
他跟在後面過去。病床上躺着那個女病人,心髒檢測儀拉成一條直線,醫生和護士在進行最後的死亡檢查,除此之外,病房裏再無其他人,黑哥不知道去哪了。
土哥聽得極其入神,聽到這裏咳嗽一聲,撣撣煙灰:“你是說,從那時起黑哥就失蹤了?”
小飛點點頭:“沒錯。我當時以爲黑哥出去了,或許上廁所了,可等到醫生護士把屍體處理完,通知家屬,最後直到屍體被擡走,前前後後能有兩個多小時,黑哥一直沒有出現。我給黑哥打了電話,電話不通,始終無法接聽。”
土哥搖搖頭:“真怪了,那兩面鏡子呢?”
“鏡子還立在牆邊,”小飛說:“我又等了一會兒,實在等不了,因爲死了一個人,現場太亂,家屬來了,亂哄哄一堆人。我覺得鏡子是黑哥留下來的關鍵東西,别碰了碎了的,趕緊用絨布把鏡子包起來。後來實在等不急,我隻好自己抱着鏡子出了醫院。找到面包車時,我沒有車鑰匙,車沒法打開。”
“車還在。”土哥若有所思:“說明黑哥還在醫院。”
小飛苦笑:“這幾天各路人馬已經把醫院翻了個底朝天,黑哥就是失蹤了,下落不明。”
“都有什麽猜測?”土哥問。
小飛說:“那多了。有人說黑哥欠下一筆巨額賭債,借這個機會逃之夭夭,可能去了南方,可能去了興安嶺大東北,還有的說黑哥遇到了殺手,秘密殺害,又是在醫院裏,可能毀屍滅迹了。”
我罵道:“扯淡。”
“對。都是瞎猜,”小飛說:“可黑哥失蹤,至今沒有出現。”
“我有點亂,”土哥叼着煙說:“咱們捋捋,黑哥最後出現的時候,是在那間病房裏,然後把你打發走了。你一個多小時後才回來,病房裏的病人死了,黑哥失蹤了。”
小飛點點頭:“一點不錯。”
“是三樓的住院部……”土哥喃喃:“你們後來查監控了嗎?”
“我之所以沒被當成兇手,幸虧是監控。”小飛說:“很多人都調查過了,那天晚上的走廊監控全在,明明白白記錄着,我從病房裏出來,和黑哥道别,然後我就走了,黑哥把病房門關上。過了一個多小時,我跟着醫生和護士回來,推門進去,黑哥已經不在了。前前後後有錄像有證人,所以我洗脫了嫌疑。”
“黑哥從始至終沒從病房出來?”土哥難以置信地問。
小飛點點頭:“監控上是這樣拍攝的,黑哥把我送走,關上病房門,直到醫生護士再次進入,這段時間裏黑哥沒有離開病房。”
“真他媽怪了!”土哥氣笑了:“他在病房裏蒸發了?”
“當時有唯一的見證者,”小飛說:“就是死去的那個女人,可她已經死了,臨死前看到了什麽,誰也不知道。”
死人,失蹤……我陡然倒吸一口涼氣。
三個案例如此相似:路奇死亡安妮失蹤,巢鴨監獄裏高橋死亡佐藤失蹤,而今女人死亡黑哥失蹤,這是巧合嗎?
路奇事件裏有鏡子,黑哥事件裏也有鏡子,現在隻要調查清楚佐藤失蹤時候,如果也有一面鏡子,或許邏輯鏈就連上了。
“那兩面鏡子呢?”我問。
小飛說:“鏡子讓我保存起來。”他蹲下身,指着床底下讓我們看。
在他的床下,有兩個長條形的東西,棱棱角角的,外面裹着厚厚的絨布,放在牆角的最裏面。
小飛說:“這兩面鏡子我相信和黑哥失蹤案有關。那些人毛毛躁躁的,一旦把鏡子打碎了或是損壞了,怕黑哥永遠都回不來。所以我收藏在這裏,一般人不給看,隻說沒注意丢了,好在也沒人關注這個。”
“有件事我想确認一下。”我說:“鏡子暫時先放在你這裏,我以後會用到。”
土哥忽然說:“老菊,你不會想重複黑哥的舉動吧?”
小飛瞪大了眼:“不行啊,我不同意,我雖然不知道黑哥在幹什麽,但是太危險了,如果你也失蹤了怎麽辦?”
我腦子裏一片亂麻,千頭萬緒不知想些什麽,擺擺手說:“再說吧。”
我非常着急,急着查當年巢鴨監獄的情況,等着落實。我有直覺,這三件失蹤案有千絲萬縷的關系,但背後的核心是什麽,實在是想不明白。
要找到巢鴨監獄的内部檔案資料,一般人是不行的,上網查也沒用,這種資料封存起來,非有大能力的人查不到。我能想到的人有兩個,一個是解鈴,一個是輕月。
那天見到輕月,我送他出去,要了他的聯系方式,一直沒打過。他畢竟和我不是生活在一個層次的人,彼此沒有交集,我不願冒然叨擾他。
現在已經火燒眉毛,管不得那麽多,我拿出手機翻出他的電話,打了過去。
輕月很快接通了電話,我沒有和他玩繞繞,直接告訴他,我想查查當年監獄裏佐藤和高橋的案件,問他有沒有時間。
輕月沒想到我會對這個感興趣,他想了想說:“你現在過來吧,我在工作室等你。”他把地址通過短信發給我。
我匆匆告别土哥和小飛,告訴他們我想到了一些東西,先去查查,很可能會幫助找到黑哥的線索。
他們看我這麽着急,沒有強留,讓我自己小心點。
我打車去輕月的工作室。輕月給我的地址是在市區的辦公大樓,非常現代化,沒想到他能在這裏辦公,和我想的格格不入。
他的辦公室外面挂着“周易風水”的招牌,我上前敲門,很快有人開了門。開門的正是輕月,他讓我進來,工作室不大,前後兩室,廳裏放着弧形的電腦桌,上面是筆記本電腦和其他辦公設施,整個房間布置的中西結合,既有中國古典味道,又不乏快節奏的辦公室風格。牆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壁畫,是西遊記師徒四人走在山邊,遙看遠處滔滔江水,畫風極其傳神。
在壁畫前面,立着一面紅色的鼓,我看的新鮮,問輕月這是什麽。
輕月道:“這是來自日本佐渡島的太鼓,我沒事就敲一敲,讓自己心神安甯。”
他拿起鼓槌交給我,示意我敲。我第一次來他這裏,不想太造次,既然他讓,我就不客氣了。我抄起鼓槌對着鼓面敲了敲,隻覺得鼓聲滾滾,餘韻絡繹不絕,讓人一激靈,像是凍了一晚上突然洗了個熱水澡。
輕月笑:“我喜歡鼓,尤其是太鼓,裏面藏着一種能量,能讓我回歸安甯。”
被他這麽一說,我焦躁的心漸漸緩和下來,對他說:“輕月,我最近遇到一些事,比較詭異,和你說的巢鴨監獄裏的案件有一些相像。如果方便的話,我想向你打聽一下佐藤和高橋案件的細節。”
輕月有個優點,不追究隐私不刨根問底,他沒有細打聽我因爲什麽事來的,辦事相當有分寸。其實他問,我會說的。
他打開筆記本,調出一個文件夾說:“齊翔,這件事的原始檔案我不能給你看,也不能讓你看到當時的照片。這件事是我的師父調查出來的,其中波折和艱苦,所付出的代價就不說了。既然你問到這裏,要答應幾個條件。”
“你說。”我趕緊道。
“第一,關于這件事所有的檔案資料都不能給你看,我隻能給你口述當時的情況,信不信由你自己判斷決定。”
“第二呢?”我問。
“第二是,這件事的具體細節,你知道之後不能再說出去,任何人都不能說。”
我深吸口氣:“好,你講吧。”
輕月說:“佐藤和高橋是關東軍秘密部隊裏的頭目,這支部隊非常神秘,神秘到當時并沒有什麽人知道它的存在,哪怕是在日本的軍方裏。這支部隊的資料已經沒有了,當事人也死的死,失蹤的失蹤,即使抓到一些人,也是底層官兵。掌握着核心機密,還活着的人隻有佐藤和高橋兩個,尤其是佐藤。在佐藤失蹤案後,情報調查人員做出判斷,這起案件很可能和這支秘密部隊的作戰任務有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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