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沒細講,着急要進山。我随口說:“如果丢了魂,你們這麽找,能找到嗎?我倒認識一些高人……”
白大爺着急說:“我們就是按照高人指點來的,到現在也沒個頭緒。”
他們跟我也沒啥關系,我自己還一屁股屎呢,哪有心情管他們。問明白出山的路,便急匆匆告别。
白瑾給我做個手勢,示意她會給我打電話的。
我順着他們指點的方向,轉悠半個多小時,終于看到山外的鎮子,人來人往,車水馬龍,我一屁股坐在石頭上,衣服都濕透了。
歇了口氣,我跌跌撞撞下了山,一看表,已經四點多,如果坐長客回去,半夜才能到家,肯定累個半死。幹脆就在鎮子上找了一家旅店住下,明早再回去。
我洗了個澡,舒舒服服躺在床上,回想起今天在花大嫂石頭房子裏的遭遇,越想越害怕。我下閣樓的時候,好像被一股力量推了一把,就在肩頭這裏。
想到這,我心念一動,從床上翻下來,來到鏡子前把外衣脫了。
這一看,倒吸口涼氣,肩膀出現一個類似手掌的印記。這掌印漆黑一團,乍看上去像是巨大的胎記,而且不大,像小孩的。我真是欲哭無淚,難道真的有小鬼?
我來來回回搓,印記怎麽也搓不掉,像是長在皮膚上。真他媽晦氣。
我癱軟地坐在床上,這次必須要請高人出場了,實在不行還得委托小雪。她其實對我還不錯,除了不能講感情,其他的事我找她幾乎都是有求必應。就是她了。
想到小雪的能耐,我不怎麽擔心肩膀上鬼的印記,心裏放松不少,靠着床頭迷糊,今天走了許多山路,确實有點累了。
正打盹的時候,來了電話,是白瑾打來的,問我在不在鎮子上。他們已經從山上回來了,正在鎮子上的飯館要吃飯,問我有沒有時間,一起過來坐坐。
我正好也餓了,穿好衣服,根據她提供的地址過去。
白瑾他們三人在一個家常菜館要了個包間,我進去之後免不了寒暄。白瑾道:“齊哥,這次想求你辦點事。”
我點點頭:“是不是你們到山裏招魂的事?”
白大爺長歎一聲:“真是倒黴催的。小謹,你跟小齊說說吧,多個人多個主意。”
白瑾拿過手機,調出一段視頻給我看。
我看着,她在旁邊講解。前些日子,白大爺領着一家子來這裏遊玩,看到山清水秀,一家人便進山玩,拍拍家庭錄像,留個合影什麽的,玩的都挺高興。
玩完了就回家了,繼續工作生活。這家人挺有錢,拍攝的家庭錄像視頻交給專門的影視公司,讓他們剪輯制作出成片,以後當個紀念。
就在影視公司剪輯的時候,發現問題了。視頻拍攝者當時站在隊伍的前面拍攝,每個人路過鏡頭的時候打招呼,輪到白大爺的時候,他也揮了揮手。本來不算什麽,但是在視頻裏出了問題,白大爺嘴裏好端端的突然冒出兩個獠牙。
白瑾把視頻定格給我看,白大爺正在揮手笑着,清清楚楚能看到,嘴角出現兩個非常明顯的獠牙。
我看的心裏咯噔一下,看向白大爺。白大爺呲呲牙給我看,并沒有什麽獠牙。也就是說,現實中他是正常的,但是視頻影像裏,出現了問題。
這還不是最詭異的,當時一行八個人,可檢查影像後,點點人數,卻出現十個人。也就是說莫名其妙多出兩個。
我抽着煙,腦子開始畫魂,人數固定的隊伍突然又多出人,這個典故怎麽這麽耳熟。當年香港好像有一例,拍着兒童廣告,一群小孩做小火車,隊伍裏突然多出一個,這件事鬧的影響相當大。還有一例應該是在台灣,也是家裏人去山裏玩,結果隊伍後面莫名出現了一個陌生人,那是個背着包的紅衣小女孩,非常詭異。
這座山到底鬧的什麽妖,花大嫂瘋了,她兒子小羽死相奇怪,現在白大爺也出現了恐怖的問題。
“多出的是什麽人?”我問。
白瑾繼續播放視頻,出現一條山路,怎麽看怎麽眼熟,我陡然一驚,這不就是通往小羽死亡時那石頭房子的必經之路嘛。
山路上,一行人嘻嘻哈哈走着。我耐心看着,一個一個人走過,鏡頭來到最後一個人的時候,他後面本來是空的,忽然從鏡頭外進來一道黑光。
光先進來,緊接着是兩個人。這兩個人一黑一白,一個穿着黑衣服,戴着面紗,一片模糊,隻能看出是個大人。手裏拉着一個孩子,孩子沒穿衣服,全身雪白,眉眼模糊成一團,無法辨認。
這黑衣大人拉着白色小孩在鏡頭裏也就是一閃而過,從入鏡頭到出鏡頭,可能也就兩秒。如果這段視頻發在網上,估計又要有許多人噴是ps的。可現在白瑾拿給我看,可見這段視頻沒動過任何手腳,原汁原味。
我一看到這兩個人,心裏麻酥酥的,一股強烈的窒息感襲來。
我有了一些推斷,問白瑾:“這段視頻是什麽時候拍的?”
白瑾說出日期,我想了想,拿出手機給黑哥打了電話,讓他調出客戶檔案。十幾分鍾後,他給我回了電話,說出結果,我當即愣住,半天沒說話。
我委托黑哥調查的,是花大嫂兒子小羽的死亡時間。這個時間,恰好和白大爺領着全家人進山遊玩拍攝錄像的時間吻合。
視頻上穿黑衣的大人讓我想起閣樓裏看到的黑衣老巫婆的形象,而沒有穿衣服的雪白孩子,會不會就是小羽呢?
黑衣老巫婆不可能真的拐走孩子,小羽屍體已經火化,她帶走的隻有可能是小羽的陰魂。
迷霧重重,我隻能把疑點串在一起。具體是怎麽回事,實在無法想像。
這個推斷做出來,我自己都有點害怕。
我問白瑾:“就算視頻有問題,爲什麽說白大爺丢魂了呢?”
白瑾說:“我大爺回家之後,高燒不退,身體開始不好。以前他很健壯的,到醫院檢查才發現……”她頓了頓說:“得了不治之症。”
白大爺臉色晦暗,一口喝幹杯裏的啤酒。
“這種病在醫院治就是白扔錢,”白瑾說:“我們找了很多中醫來看,最後遇到一個老中醫。那位老中醫非常厲害,掐過脈說我大爺這是遇邪了,身上有股陰森的死氣,而且三魂七魄丢了一魂。要想治療也不是不可能,必須找到丢失的那一魂,先安住魂,然後再慢慢去除體内的死氣。要說遇邪也隻能發生在這座山上,丢魂也必然是在這裏丢的,我們就過來找。”
我納悶:“找魂?怎麽找呢?”
白瑾告訴我,老中醫告訴一個尋找失魂的方法。先到丢失魂魄之地,拿出白大爺穿過的内衣進行焚燒,看着冒出來煙的走勢,如果有奇怪的地方,就說明丢失的魂回來了,這時候趕緊喊着白大爺的名字,讓魂跟着白大爺。
怎麽确定魂跟上了呢,觀察白大爺的影子,如果出現兩道影子,說明魂回來了。
這時候就可以回去找老中醫,他有法子讓魂重新回到身體裏。
我問找的怎麽樣了。
白瑾苦着臉聳肩:“一無所獲。衣服也燒了,名字也喊了,并沒有出現兩道影子。”
白大爺歎口氣,自斟自飲:“麻煩孩子了,再找一天,如果不行就算了。生死由命,老天爺該着我死,怎麽都死,咱不忙活了。”
白大爺的兒子不滿了,帶着哭腔說了一聲:“爸,别說了。”
“孩子,是人早晚就有這一天。”白大爺說:“看開點,爸這些日子也想明白了,也認了,死就死吧。”
白瑾拉着我的手:“齊哥,你是做這一行的,你也說過認識不少高人,你能不能幫着想想辦法。如果你能救得了我大爺,我們全家都感謝你,好好報答你。”
我被她的小手摸得麻酥酥的,心裏暗暗盤算,白大爺丢魂很可能和我遇到的小鬼,其實是一件事。一隻羊也是趕,兩隻羊也是放,幫他一起做了,我還能落個人情。
我拿起酒杯,一飲而盡:“行,你們放心,這個忙我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