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塵的這一嗓子來得極爲突然,晏青桑想阻止時,卻已經來不及了。晏青桑面色一沉:“邵淵兄弟,你想幹什麽?如此唐突,豈是君子所爲?”
江塵呵呵一笑:“情不自禁, 晏兄休怪。走吧。”
江塵喊過這一嗓子,料想對面若是篁兒,應當已經聽到。當下也知道不宜再繼續下去,不然就要出破綻了。
晏青桑輕哼一聲:“下回切不可如此了。”
江塵點頭笑道:“晏兄如此,當真讓兄弟我有些沮喪了。就算令妹是人間絕色,我這一席話,并無出格之處, 晏兄似乎不比過度緊張吧?難道這位仙子,從小不見外人,不聞窗外之聲?”
晏青桑顯然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歎一口氣:“好了,下不爲例。這件事,一言難盡,不說也罷。”
晏青桑顯然不願意江塵在這裏逗留,一轉身,淡淡道:“非禮勿聽,邵淵兄弟,走吧。”
……
牆的另一頭,在江塵那番話說出之後,琴音戛然而止。
篁兒的雙手,倏然摁在琴弦上, 嬌軀一晃,差點栽倒在地。不過篁兒旋即想起舜老的叮囑。
舜老曾叮囑她,她的一舉一動,都可能在家族的監視下。
所以,篁兒心中升起的無邊激動,瞬間被她勉強壓制住。隻是, 她此刻内心的翻江倒海之勢,卻是很難一時間就平複下來。
雙手摁在琴弦上,琴音如何還能繼續下去?
“邵淵?邵淵?”篁兒心中閃過無數念頭,“這個名字,不正是當年塵哥用過的麽?當年他去斜月上域,路經那丹火城,都用過這個名字。和無雙大帝結識,用的都是這個名字。難道……真的是塵哥,真的是塵哥?”
現在,篁兒已經不單單是猜測,而是幾乎肯定,來的人,肯定是江塵了!
想到這裏,篁兒幾乎無法控制自己,幾度想起身,想到牆外探視,但幾次還是克制住這個沖動。
她告誡自己,不能輕舉妄動。如果家族有人暗中監督自己,自己這時候如果心情急切,出去看的話,反而會惹得這些人生疑。
篁兒畢竟是聰慧之人,想明白這一點後,她内心反而慢慢安穩下來。
本來,她的心情便如汪洋中的孤舟一般,飄零無助,颠簸絕望。但是這一瞬間,便好像一縷陽光照進了她那無盡黑暗的心房中,讓她身心都感覺到無比的溫暖。
塵哥來了!
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兒,終于來了!
她一直堅信,自己的愛郎,總有一天會來到萬淵島,會來找她!
而這一天,終于等到了!
雖然不是在永恒神國,但是,那又有什麽區别呢?
“塵哥爲了找到我,一定吃了很多苦頭。這麽說,在冬延島被追殺的江皇,一定是他了!”
“塵哥肯定也打聽到這藍煙島域的古玉盛會,也打聽到了十大神國的人會來參加。他一定也感應到我會來。這一定是心有靈犀。他留下江皇的名字,必定是要提醒我什麽。而現在,他又故意高聲贊美我的琴音,又自報家門邵淵,定是早就知道我會來。他辛辛苦苦,混到晏家,必定是爲了看望我,告訴我他來了,讓我能夠安心……”
想到這裏,篁兒覺得自己的一顆心都快化了。
“塵哥……”
篁兒可以想象,江塵爲了找到她,爲了接近她,中間一定付出了很多努力,很多代價。
想到這裏,篁兒既心感動,又是心疼。
一個人類疆域的年輕人,來到萬淵島,這中間必定就有無數艱辛的經曆。而到了萬淵島,又面臨多聞神國的聯合追殺令。在這種艱難的情況下,還要試圖接近晏家的人,這中間的辛酸,篁兒懂,非常懂。
篁兒此時此刻,隻想撲向江塵,與江塵緊緊相擁,一解别來思念。
可是,理智卻告訴她,越是這個時候,越是要冷靜。
如果貿然行事,家族這些族老,分分鍾可以棒打鴛鴦散,讓他們相聚的美夢徹底落空。
而在另一頭,被晏青桑拉走的江塵,卻被晏青桑纏上,一個勁地讨教這古玉方面的知識。
江塵此刻心思,都在篁兒身上。但他也沒有失去理智,而是認真應對,一邊尋思着,怎麽才能和篁兒相聚。
江塵也隐隐感應到,那篁兒所在的區域,似乎有一兩道力量,在暗暗監視着。這種情況,讓江塵暗暗凜然。
看來,篁兒在家族的處境,果然是舉步維艱。哪怕是在家族落腳的地方,也有人時時刻刻看守。
如今這種情況下,要想和篁兒面對面交流,簡直是沒有任何可能。
不過,江塵也知道,自己剛才那一嗓子,篁兒必定是知道自己來了。隻要篁兒知道,那麽自己此行的目地,也就達到了。
不得不說,這晏青桑是個非常好學,也非常執着的人。江塵被他拉在房間裏,足足讨論了三天三夜,直到江塵幾次提出休息,這晏青桑才依依不舍地停了下來。
這三天三夜,哪怕用的酒菜,晏青桑都是叫人送過來的。
眼看那古玉盛會,還有幾天就要開始了。
江塵提出告辭,先回客棧。但是晏青桑隻是不依。
不過,晏青桑似乎也覺得自己過分了,當下也沒有纏着江塵連續鏖戰,而是有規律的白天聽課,晚上休息。
“邵淵兄弟,三天後就是古玉盛會了。家族今晚有個家宴。我帶你一起參加。座中,你也給大家講一講古玉方面的知識。也讓他們知道,我晏青桑請的朋友,可不是混吃混喝的。”
家宴?
江塵一聽這話,心中一動,當下點頭:“好吧,隻是,你們家族的家宴,我這外人适合參加麽?”
“有什麽不适合的?你是我晏青桑的兄弟,那就适合!”晏青桑經過幾天的切磋,對江塵的學識,也是極爲佩服了。
之前他還将信将疑,領略了江塵的淵博學識後,晏青桑是徹底服了。畢竟,江塵這幾天,有意無意加了很多洗腦的言論,潛移默化,便征服了晏青桑,讓得晏青桑對他的學識,佩服的五體投地。
這正是江塵想達成的效果。
所謂的家宴,其實就是這次前來藍煙島域的晏家之人,聚在一起的一次聚餐。
當然,這種家宴,肯定也是有事情要說的。
毫無疑問,這次家宴肯定是要說古玉盛會的事。
晏青桑帶着江塵出現在家宴上,晏金楠再度發難:“晏青桑,你什麽意思啊?家宴你帶個外人?你還真不把他當外人啊。”
“什麽外人?他是我晏青桑的兄弟,算不上外人。”晏青桑理直氣壯,“晏金楠,你少在我面前嘀嘀咕咕。之前在弄玉樓,我是給你面子,叫你一聲金楠哥。現在我瞧不起你,你也沒資格在我面前聒噪。”
這兩人現在是徹底卯上了。
江塵作爲外人,倒不好摻和進去,隻是站在晏青桑跟前,神态淡然,不卑不亢。并沒有被晏金楠的氣勢震懾。
這個時候,門廊盡頭,一道倩影走了出來。
江塵一眼望去,一顆心差點跳了出來。
篁兒!
正是他日思夜想的篁兒,就這麽不經意間,出現在他的面前。
篁兒一出現,晏金楠瞥了一眼,卻是一臉冷笑:“晏青桑,你們這一脈,還真是一個比一個離經叛道啊。這位大小姐,當年直接叛逃家族。你晏青桑,如今帶給外人參加家宴。你是不是要告訴我……”
“晏金楠,你閉嘴。”晏青桑沒說話,說話的,反而是篁兒。
篁兒那絕美的面容上,顯得無比冷峻:“你信不信,我現在殺了你,家族也沒有人會拿我怎樣?”
篁兒淡漠地盯着晏金楠,清眸之中,閃耀着一絲冷意。
晏金楠大白天忍不住打了一個激靈,他雖然是家族的天才,可是這位篁兒大小姐,更是家族中的天才。
家族中,最爲天才的晏真槐,也不敢說天賦超過了這個篁兒大小姐。隻是,這位大小姐一直不顯山露水罷了。
江塵朝篁兒投去一瞥,心中也是驚訝之極。
因爲,他驚奇地發現,篁兒氣勢催動之間,竟然已經是準天位的境界了。
江塵着實是大爲吃驚,記得當初篁兒在人類疆域,連帝境都沒入啊。這短短幾年時間,篁兒居然已經準天位了?
江塵結識篁兒的時候,篁兒修爲确實遠在他之上。當初在丹乾宮的時候,篁兒随手一招,便将不可一世的九陽天宗弟子給吓走了。
篁兒的武道天賦,其實是極高的。奈何當初受制于百世同心咒。
這百世同心咒一解除,篁兒的武道境界,便如那潰堤之水一般,出現了一次大井噴。
這短短幾年,便是跨越帝境,進入了準天位的層次。這種層次,顯然離那真正的天位,也就是半步之遙了。
晏金楠面色難看,嘴角微微抽動,似乎想發作,當終究還是沒有發作出來。
在這一刻,他一點都不懷疑,如果這位大小姐要殺自己,如果成功了,家族絕對是不會懲罰她的。
這位大小姐,現在可是晏家的性命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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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