篁兒默然，她知道，這曦老的話，絕非虛言。如果是晏家的其他人來，說不定真的會對江塵下手。
如果是夏侯家族的人來, 肯定會在琉璃王城大開殺戒！
最可怕的是，如果夏侯家族的人大開殺戒，琉璃王城根本無力對抗。哪怕強如塵哥這樣的天才，恐怕也難以幸免。
篁兒從小在萬淵島長大，她甚至萬淵島的強大，的确比人類疆域要強大很多很多。
尤其是那夏侯家族，本來就是兇狠無比的家族。若非如此, 又怎會對她施咒, 又會讓她給夏侯家族的人做練功爐鼎？
曦老似乎對人類疆域的人，有一種天然的蔑視。目光帶着嘲弄之意，瞥着江塵：“少年，如果你足夠聰明，聽了這些話，就應該識趣，應該醒悟。至少應該松開你纏着篁兒小姐的髒手。”
“不必瞪眼，你的憤怒在老夫看來，便像是蝼蟻的哀鳴。記住，下次不要假借萬淵島之名。萬淵島是天，代表着無上天道，不是你這種生活在塵埃的蝼蟻能夠随意亵渎的！”
曦老的眼神帶着幾分哂笑，很随意地指了指虛空：“現在這片虛空已經被我鎖住。老夫現在随時可以解開, 你随時可以把你能叫到的幫手全部叫來。如果你不服，老夫可以給你上一課，讓你明白什麽叫天壤之别……”
江塵緊緊捏起了拳頭。
他能夠感受到這老者的惡意, 也能感受到這老頭的可怕之處。甚至他隐隐也能察覺到, 這老頭是故意激怒自己, 好給他找到一個大開殺戒的理由。
這還不是江塵最讨厭的。
他最讨厭的是, 這個老頭，竟然大言不慚地在自己面前大談天道！仿佛他代表的是天！
“塵哥，答應我，别亂來，答應我！”篁兒死死抓住江塵的胳膊，美眸之中充滿了哀傷和求懇。
江塵滿腔憤怒，終究化爲一聲輕歎，輕擁着篁兒，眼中怒火漸漸平息。他如何會不知道，篁兒這般，其實是在保護他，保護孔雀聖山。
隻是，江塵豈是那種任人拿捏之輩。
淡漠地盯着那曦老：“即便你是篁兒的長輩，我也可以明确地告訴你。你！代表不了天！天道無邊，你又懂得多少？卻大言不慚說什麽天道？今日你亵渎天，來日天必收你。記住，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知道，你所謂的天，有多麽無知，多麽可笑！”
江塵一字一句，吐字清晰，冰冷如刀。
曦老何等高貴之人，聽到這般狠話，雖然不屑，卻也有些惱怒，冷哼一聲，一道威壓直射過來。
“黃口小兒，誇誇其談。”曦老根本不把江塵的這番話當一回事。
他承諾了篁兒不能殺人，但卻不代表他不能用威壓來傷人。這道威壓極爲強悍，若撞山則山崩，若落地，則地裂！
這神識威壓比閃電還快，眨眼間便到了江塵的跟前。
“不可！”篁兒驚惶，花容失色，連忙撲過來要阻止。
隻是，顯然已經晚了。這神識化爲無形，卻比任何利刃都可怕，直接射入江塵的識海之中。
顯然是要直接絞碎江塵的識海。這麽一來，即便不死，也必定會成爲一個白癡廢人！
江塵心神一動，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機感，一下子湧上心頭。等他反應過來時，這道可怕的神識，便如地獄吹來的惡風一樣，已經卷入他的識海。
不好！
江塵本能地産生了一絲抗拒。
“哼哼……自不量力。”那曦老見江塵還想反抗，心中冷哂一下，顯然，他根本不覺得對方能夠抵抗得了。
天位強者的神識攻擊，比任何威壓的摧毀力都強。這一下，便是這小子強大十倍，也足可摧毀。
江塵識海頓時一片嗡嗡嗡的轟鳴，仿佛随時要爆裂開來一般。
就在這一刻，他識海裏潛伏的那一道沉寂的封印，環繞着九滴水滴一般的鏈式封印。
陡然一震劇烈的震蕩。
下一刻，那道封印陡然高速旋轉開來，形成一團深邃如萬古星河一般的星雲漩渦，直接将那道神識一吸，便好似一個餓漢吃面條一樣爽快幹脆，吱溜一下，便将這道神識吸得幹幹淨淨，一點不剩。
片刻後，那道鏈式封印，恢複如初。
“又是它……”江塵腦子裏飛速閃過一個念頭，那道鏈式封印，便如一團星雲一般清晰地在他的識海裏盤旋。
這已經不是江塵第一次感應到這道封印的存在。古老，神秘，強大，深邃，蘊藏着無窮的可能性。
當初在寶樹宗那次突破，這道封印引發了強大的天地異象，堪比帝境強者的突破。
後來，在琉璃王塔參悟九座琉璃碑，又是這道封印，挽救了他當時瀕臨崩潰的神識。
而這一次，又是它，在這可怕的神識攻擊下，保住他的識海安然無恙。
這一刻，江塵心中更加确定，這一道封印，必定蘊藏着極大的秘密，蘊藏着他前世今生的輪回軌迹。
一想到前世今生的輪回，江塵心中，便湧起無窮的自信。
萬淵島又如何？
再強大的萬淵島，也無非就是神淵大陸一群上古遺民罷了！而且是上古封魔之戰那批逃跑的懦夫的後裔罷了！
說到底，這萬淵島從跟腳上，就不清白！
這樣的一群人，就算實力現在超過了人類疆域的這批人，那又如何？又有什麽值得吹噓？
這種人，又有什麽資格代表天道？
“塵哥，你怎麽樣。塵哥……塵哥，你醒醒。”篁兒焦急萬分，在曦老發動攻擊的那一刻，篁兒天旋地轉，仿佛天已經塌下來了。看到江塵被攻擊後，又是發愣，又是發笑，以爲江塵識海已經被摧毀，更是讓她惶恐不已。
江塵被篁兒的聲音打斷，神識一陣清明，立刻恢複了理智。
淡淡一笑，拍了拍篁兒的後背：“篁兒莫驚，我說過，天塌不下來。即便天塌下來，你塵哥也一定扛得住。别忘了，天道生我，沒有人比我更懂天！”
篁兒大喜過望，一把摟住江塵，眼圈再度紅了。剛才這一瞬間，她真正體會到了萬念俱灰，隻恨不得就此死了。
可是，自己的愛郎，再一次诠釋了什麽叫做天才，再一次将她從絕望的迷途中拉了回來。
他沒事！
是的，他沒事！
篁兒陡然想起江塵曾經跟他說過的往事，這是江塵和她之間二人的秘密。自己的愛郎，也不是普通人。在東方王國被毒打過一頓後，卻是覺醒了超越神淵大陸這個層次的傳承記憶！
這是江塵對篁兒一個善意的謊言，但卻和真相相差不遠。
篁兒想起此事，心中也是莫名多了幾分信心。是啊，自己愛郎覺醒了傳承記憶，說不定，層次比萬淵島還更高，直達諸天！
“嗯？”曦老見江塵談笑自若，心頭頓時巨震。怎麽可能？難道自己那一擊，失手了？
可是，這怎麽可能？堂堂天位強者，以神識攻擊一個皇境少年，怎麽可能會失手？
一時間，便是曦老這種人物，也是有些匪夷所思。
“曦老，你難道真要誓言，逼迫篁兒喪身此地嗎？”篁兒瞥見曦老的面色不善，似乎有再度暴起的趨勢，也是含怒嬌叱。
“篁兒，不必怕他。身爲族老，卻如此不愛惜族中後輩，這種長輩，不值得敬。這種長輩，關鍵時刻，也不可能庇佑家族。”江塵冷笑盯着曦老，“有什麽本事，盡管放馬過來。神識攻擊殺不死我，動手，你同樣不行！今日，除非你踏過我的屍體，否則，你休想帶走篁兒。”
雖然這老頭沒說明來意，但江塵很清楚，這老頭就是來帶走篁兒的。
因爲這老頭曾說過，篁兒的病沒好，跟他江塵還能有點希望。病好了，便沒有半點可能。
這話的意思很明顯，就是要将治好的篁兒帶回去，交給夏侯家族當練功爐鼎！
曦老的确有些老羞成怒了，他萬萬想不到，自己竟然會在一個皇境小子面前丢了臉面。
一時間，他還真是動了殺機，動了将這孔雀聖山屠殺幹淨的殺機。
篁兒終究是晏家的人，對晏家族老的心性很是了解，語氣淡漠：“曦老，你要毀了晏家，便随你如何任性。”
這話看似平淡，實有威脅之意。
曦老心中一震，篁兒如此回護這小子。若自己真的大開殺戒，篁兒必定以死相殉。這篁兒要是死了，交不出人，屆時那夏侯家族必定勃然大怒，從而遷怒晏家，借機生事，滅了晏家，都有可能！
投鼠忌器！
曦老畢竟是見多識廣的老怪物，怪笑一聲：“篁兒，老夫豈是那種誓言之輩？雖然我不及舜老那般愛護關心你，但你終究是我看着長大的丫頭。若非形勢所逼，老夫豈會如此？”
這老狐狸，卻說起了軟話。
“既如此，那就請你回避吧。我行事自有分寸。明天，我塵哥要請萬淵島的神秘高人解答武道難題，你就勉爲其難出一把力吧。”
“什麽？我？”曦老嘴巴一張，徹底愣住了。
江塵卻是搖頭：“篁兒，不必。講解武道之事，我自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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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