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在這等恢弘場景中找一滴水,何其難也。
但修道界,自有天地法理在其中,萬物中無論有多強橫的存在,皆有生克。
而禦虛真水的克星,便是……
“陸耳!”景青時脆聲喚道。
陸耳大笑:“小主人莫慌,我已經聽到真水所在啦,這就帶小主人前去。”
說完,一撈景青時腰身,扛起她放在肩上,繞過宮閣,又走過一處珊瑚叢,來到一處水草遮掩之處。
到了地頭,将景青時放下,陸耳雙手分開水草,說道:“小主人,且看是此物麽?”
景青時舉目望去,隻見一滴圓溜溜的水珠,含在草葉上,似滴欲滴,一點也不起眼。
但她靈力往其中一探,隻覺得浩瀚如海,又沉又重,又廣又博。
她剛這樣想,忽然靈識中觸感一變,又覺得又輕又柔,如煙如霧,似要消散不見。
景青時心中一喜:這般表現,禦虛真水無疑了!
她當即取出在家族中置辦的收取真水的法器:羊脂玉瓶。
法力注入,手指一點,就差一句“我叫你的名字,你敢答應嗎?”轉眼間,便将真水收到瓶内。
真水入瓶,這宮閣瞬間由實轉虛,化爲水靈氣,向水府湧去。
景青時一愣,面色古怪:好嘛,水府靈氣潰散的罪魁禍首找到了,原來就是你,禦虛真水!
隻是,在她松懈的片刻間,忽然,四散飄溢的水靈氣不明緣由地躁動起來,一個倒卷,将景青時裹住。
景青時隻覺得頭腦一暈,神識一滞,猶如陷入泥沼般,難以随意流動運轉而暫時停擺。
這感覺極爲不好,好似所有事都發生于一瞬間,又好像過了許久,等景青時睜開雙眸,隻見身在之處早就變了個模樣,而出現在眼前的,則是一位生着一雙風流眼、身上帶着淡淡妖氣的青年。
這青年羽衣鶴氅,衣飾華貴,整個人在溫文爾雅、風流隽逸等氣質之外,還帶着一絲放蕩不羁的難以拘束感。
而本應陪在景青時身邊的陸耳,卻不見蹤影,堂堂金丹期大妖竟被隔絕得無聲無息,景青時頓時心中一寒,頭皮發麻。
景青時直覺:此人或是此妖,定是道力強橫,出身不凡。
畢竟,能如此不着痕迹敗陸耳,不隻是修爲壓制,應還有血脈壓制在。
而陸耳先天生靈,能壓制它的有幾個?
果然,這青年開口道:“鄙人敖通,有一事問你:你就是取走禦虛真水之人嗎?”
話語間,并不因爲景青時年齡小而小瞧。
姓敖,竟然是真龍血脈?
如此,水府中四處散落的寶物就尋到主人了:除了财大氣粗的真龍一脈,誰能有如此大的魄力肆意揮霍呢?
景青時心中震動,面上卻不敢拖延欺騙,乖巧答道:“正是晚輩。”
敖通一聽,面上顯露出驚喜之色,忽然,仰天“哈哈”大笑了幾聲,待笑了個痛快,道了句“終被我給等到了!”,這才略略收斂狂喜之色,面帶壓不下的笑意說道:“你不用怕,我今日所求,不過是你的一句話。”
“這其中因果,我也會和你講明白,讓你知曉我并不是有意拿虛言诳你。”
景青時還能怎麽地?她萬沒有想到,還有被人截住,強按下吃瓜的一天。
且目前看來,這瓜不吃還不行。
她心道:我不同意,難道還會放我走嗎?這事怎麽想都沒有回絕的餘地,沒辦法,且當一回被叉住的猹,先聽他說吧。
敖通倒是無需整理話語,張口就來,就好似這些話被他在腹中憋了許多年,無人可說,今日終于可以盡情述說一般:“你年紀雖幼,但我觀你氣息,應是出自于玄門無疑了。”
“像你這般的出身,從我的名字,應該就能知曉我的出身來曆。”
“不錯,我便是出自于龍府的真龍一脈。”
“隻是,說是真龍一脈,但我也無需遮醜,反正人妖魔各族無人不知,自萬年前以來,我真龍一脈,卻是許久沒有出過真龍了。”
敖通一歎:“究其原因,便是血脈駁雜,純化艱難,且冥冥中,還有天道限制在其中。”
景青時聽了,表面上面色不變,恭恭敬敬的,心裏其實半是古怪,半是戚戚:要說血脈駁雜,怪的誰來?要不是你們龍族百無禁忌,逮啥那啥,最後落了個龍性本淫的名号,血脈至于駁雜嗎?
縱觀洪荒遺脈,最不講究的就是你家,血脈能淪落到連地龍蚯身上都帶有一絲,也是沒誰了。
真·悲風行爲。
但另一方面,熟知曆史的景青時又感到,天地大勢下掙紮的無奈悲哀:龍族此舉,其實并非真的龍性本淫,實則乃是對抗天道的手段。
洪荒遺脈、先天生靈,在經過了世界初開的紅利期後,因爲各種各樣的原因,要麽飛升妖靈界,要麽舉族遷移到其他世界,要麽逐漸衰落,世間難尋。
這其中,有洪荒遺脈本身的原因,有人族大興的原因,也有氣運、和天道的原因在,其中因果難以述說。
故而,連能涅槃重生的鳳凰一族都不免在元初大世界失去蹤迹,隻遺留下來五色彩鳳等偏枝遺脈,同如今敖通的境遇差不多,甚至還有不如。
而龍族,卻另辟蹊徑,将血脈由整化零,融于萬族中,産生了數不清的龍脈亞種後,借它族之氣運強行續命,如今依舊是妖族中首屈一指的存在。
雖然不若洪荒時候威壓萬妖,但也是一方霸主,尤其在水脈中,實屬無敵。
關鍵是,還賊有錢,寶物賊多,交友還廣。
屬于少數黑白兩道、人妖兩族皆混得開的存在。
既在妖族中有威信,與玄門、佛門、甚至一些魔宗也交好。
是兩族、三教都承認其地位的存在。
但尤是如此,随着時間流逝,真龍血脈覺醒的龍族卻越發少了。
天道的壓制依舊在加深。
據說,在這一代龍君之後,整個龐大的龍族中還未出現一頭真龍。
景青時擡眼看向敖通:此人看來也是其中一員了。
可是——這關我什麽事?
景青時茫然:我,景青時,還能管龍族這破事了?
難道……
歪?是女娲媽媽嗎?我是你的親女兒啊,想要一個龍族手辦,純血的,求捏。
這樣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