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家衆人一走,洞窟内頓時不免起了争奪,尤其是後來者,因爲所占區域成熟的黃芽草太少,緻使升階蛻變的九星寶芽也不多,眼看就要摘盡,如今有一大片還未摘盡的新區域空出,本也要離開的人自然而然停留下來,腳步不由得向着新空地移去。
衆人這麽一動,本來各自安好的氣氛頓時被打破,山羊胡須道人尤甚。
按說他們實力最強,合該占據最有利位置,且分割出一大片來才算合理,若不是青年文士阻攔,何以隻占了現今的區域?
如今有人退出,這片區域卻不能再與人相分,自然該他一家吃下。
當即祭出一件法器,就要獨鬥衆人。
另一旁,青年文士收回目光,他微微垂眸,複又擡起眼簾,縱觀全場,輕哼了一聲,隻見十數道刀氣沖天而起,化作一套共一十九柄羅刹飛刀懸在空中,眨眼間的功夫,便抵住四方來敵法器。
“成套法器?!”有人低呼出聲。
成套的法器并不一定是最厲害的,但使用成套法器的修仙者,神識卻一定強橫。
這等人,無論修爲如何,都是以一敵多的好手。
其餘衆人頓時面面相觑,片刻,有人先退了一步,道:“道友,請。”
不過是餘下不多的九星寶芽,着實不值得他們鬥出火氣來。
有人起頭,後面的人自然而然也服了軟,有人亦道了句“請”,更多人則是一語不發,敷衍地擡手行了一禮,以示服輸。
山羊胡須道人還不滿意,大聲冷笑數聲,直笑得有人怒目而視這才罷休。
笑完,他對青年文士不滿道:“道兄,你若是早點出手,或是不去阻我,咱們何以用撿别人吃剩下的殘羹?”
青年文士一擡手,布了一層隔絕禁制,這才微微哂笑:“你懂什麽?你道剛才那群人中有誰?”
“有誰?”山羊胡須道人不服氣,胡須一翹,輕蔑道,“咱們任家需得很怕他嗎?”
“咱們任家倒不需怕。”青年文士搖搖頭,“但咱們家的小主人卻少不得要避她三分。”
“小主人?”山羊胡須道人神情一收,正經起來。
“呵。”青年文士面帶笑意,目光冰冷,“咱們前些時日剛到萬象仙城,租賃洞府那天,你不是剛誇過她嗎?”
山羊胡須道人略一思索,頓時大悟:“啊!原來是那個女娃子!”
“我記得咱們當時因着小主人,少不得窺探一番别家道種,卻不想那小女娃雖然看着年幼的緊,卻神識一放,竟能将你我的神識阻隔在外,端的強橫!竟原來、竟原來……”
山羊胡須道人将記憶中兩人對照:“竟原來就是剛才那群人護着的小女娃!”
他說完,忽然心中一動,想起青年文士之前與往日大相徑庭的行爲舉止:“道兄,你方才,莫非是想……”
青年文士漫不經心說道:“小主人即将拜入仙宗門下,哪容得你我放肆?我也不過是想尋找機會,施一暗手,影響一下對方的道心罷了,不至于毀了她,卻也能爲小主人除去一個勁敵。誰知,對方卻機警得緊,還未采摘完靈藥,便及時抽身離去,讓我想最後挑撥一下衆人,找施加暗手的時機都沒有來得及。”
青年文士想起對方領頭的築基修士,冷哼了一聲:“人老成精,真是小觑不得。”
山羊胡須道人一聽,也覺得遺憾,甚至連獲得九星寶芽的喜悅也沒有了:比起小主人進入仙宗,這點靈藥算什麽?若能以這點靈藥換取方才那小女娃的性命,他甯可再多貼一些!
“真可惜這萬象仙城有真君庇護,不然……”山羊胡須道人臉上露出狠辣神色。
青年文士沒有說話,他抽出一柄折扇輕搖:想要做玄門弟子就是這點不好,得守他家的規矩,着實讓自己這些人難受,但爲了小主人和整個家族,便需得忍着。
另一邊,入海舟并未從水中遁出,反而方向一轉,直入海底潛行。
景青時從水中望向天空,隻見九星光華的搖落,懸在空中的“太陽”開始變得黯淡,眼看九星就要消退,遇合變爲分散,九星再次轉入聚合輪回。
景青時再轉頭遠遠看向九星寶芽所在島陸,此時,島陸已是沉入水中大半,想必一時半刻之後,就要徹底沉入水底,宣告這次九星寶芽的蛻變到了尾聲。
這一次的尋藥之旅可以說是有點雷聲大、雨點小,順利的讓十分期待的景青時有些意外。
畢竟小說裏怎麽說的?出去冒險就沒有不出意外的,尤其是荒郊野外,人心最放肆的環境,總歸得出些亂子才算合理。
她還不知道,正是因爲族老經驗老道,早早洞察出人心浮動,和潛在危機,及時抽身離去,才讓她免去了一場算計。
許是族老看出家族小輩們的疑惑,說道:“你們可知方才那些乘着巨鳌來此之人的來曆?”
随行族人與景青時相互間看了一眼,确定大家都不知道,這才齊齊搖了搖頭。
“哈哈。”族老似乎心情很好,說道,“我也不知,但卻知道他們定是出自于散修大族。”
“你們應在族學時聽過,咱們修道之人外出行走,認别家來曆無非幾個方面。”
他瞥了一眼景青時:“青時,你來說。”
景青時回想一番,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族老爺爺,記得先生曾提過,辨别别家來曆和路數,一是看弟子牌或衣飾上,是否有宗門徽記或是家徽。”
“我玄門各派與大型家族都自有獨特的來曆印記。”
族老一點頭:“不錯。”
“第二,便是功法氣息。”景青時肅然道,“我玄門功法,修清正之氣,雖然各家心法路數不同,但卻都少不得一縷玄清正氣在身。”
“而佛宗多修功德法,發大宏願,身上功德氣息濃厚,卻又似空似無,似我非我。”
“魔宗則又不同,魔氣濁而厚重,煞氣與業力并重,洗脫不得。”
族老微微一笑:“最後便是散修。”
景青時當即道:“散修功法不正,修煉太雜,氣息不純,隻有少數人因機緣得了真傳法,才不一樣。”
“正是如此。”族老說道,“所以,我才說,方才那波人,乃是散修中的大家族出身。”
景青時一回想當時幾人的氣息,她當時隻想着辨别對方氣息強弱了,卻忘了辨别來曆,果然還是經驗不足,如今回憶起來,不免也“呀”了一聲,恍然說了句:“是呢”。
族老看了她一眼,心中道了句“孺子可教”,這才又說道:“你需記得,出門在外,有出身來曆的玄門弟子尚不可全信,何況是這種散修?”
“我并非是說散修不好,但他們在外不易,手段上就不免多了些狠辣無情,遇上這等人,就需要提防幾分。”
“衆所周知。”族老輕笑一聲,似在感慨,“若論戒律與道心,佛宗弟子當爲第一,我玄門弟子排在第二,散修有高有低,整體排在第三,魔宗弟子不多說,自古邪魔并立,自當排在最後。”
“青時,你需記得,日後出門在外,路遇佛宗或是我玄門弟子,戒備之餘,還可合作一二,若是路遇散修、魔宗,在實力不如對方的情況下,不若早早抽身離去,切不可被寶物迷了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