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實際上當她的話說出口時,樹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無比蒼白。
溪靈微笑着道:“上古精靈,固然是從出生就受到上天眷顧的寵兒,天生自帶大因果加持。不過這一點,也正是你們最大的缺陷……因爲天生自帶因果,所以反而不會對因果之力有更多的感悟對吧?就像魚生活在水裏,環境便是如此,可正因爲始終被水包圍,便永遠也無法感覺到水的細膩……唔,我這個比喻好像有點兒偏離。呐,不過大概也就是這個意思,因爲早已習慣,所以反而無法詳細描述。”
她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樹:“而非常湊巧的是,因果之力正是非常需要天賦以及敏銳的感官才能領悟的一種能力。如果我猜的沒錯,在剛剛完成二轉後,系統爲你展示的那無比神秘的因果的力量,你根本沒從這上面領悟到一絲有用的東西是吧?”
樹的俏臉陡然變得慘白。
“所以……呢?”她問。
“所以?”溪靈眯着眼笑道:“所以,和如你這般實力強大已經二轉的上古精靈戰鬥,其實最不用擔心的就是你突然用出什麽附帶着因果之力的力量。沒有附帶因果之力的攻擊,也沒有附帶因果之力的防禦,當我的攻擊能跨過那層天生守護着你的大因果,就必然會令你受傷……甚至死亡!”
樹長出一口氣,然後慢慢調整好自己的呼吸。
她閉上眼睛,沉默良久,然後慢慢睜開。
當雙眸重新對準溪靈,她已經無比平靜。
“然後呢?”
“然後什麽?”
“然後你打算如何‘殺’了我呢?”
“……”溪靈黛眉一挑:“你看起來好想恢複了些許自信?”
“我難道應該在你的不斷分析中越的緊張和恐懼,然後幹脆閉目等死嗎?”樹反問。
溪靈莞爾一笑:“有意思,有意思。”
“是很有意思,”樹淡淡的道:“更有意思的事還沒有生呢。”
溪靈一揚翹白的下巴:“說說看喽。”
樹道:“宣戰詞。”
溪靈眼角微抖一下,旋即笑道:“可以。”
“你怕了,你果然剛才一大堆話都是在詐我。”樹淡漠道:“其實你根本沒有把握對我戰而勝之,或者說……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我根本不會被你殺死,所以索性說出一大堆我的弱點,然後試圖以此攻破我的心房達到不戰而屈人之兵的目的。”
溪靈皺了皺小鼻子:“這是你的猜測?”
“這是事實,我能感覺到你的心跳從我說到‘宣戰詞’的時候開始加。”
樹一字一句的道:“我能感受到你的緊張,感受到你毛孔中滲出的汗液,甚至感受到你體内血流的加。你怕了,你才是真的怕了,從我決定跟你分出生死的時候開始,你就知道你的言語沒有令我屈服反而激起了我的戰鬥欲。生命大抵都是如此,當你能夠讓一個人害怕時,你會洋洋自得,但是當明顯應該害怕的那個人反而決心反抗時,害怕的那個人反而成了你。”
溪靈的笑容已經有點兒苦:“你還真是自信啊。”
樹道:“本就自信。”
溪靈用力捏了捏拳:“那好,宣……宣戰詞,便由你來念誦又如何!?”
樹道:“既然如此……”
“加我們兩個一小下下如何?”
不遠處傳來嬉笑的聲音,一高一矮兩個身影在雨中緩緩走來。
高的,身穿如黑曜石一般的材質打造的重型铠甲,沉重,而極具氣勢;矮的,身材有些瘦削,但看得出精悍,閃亮的光頭下,是布滿笑容的臉龐。
“自我介紹一下,我,阿傑,這位是巴克雷德。”
瘦小一些的男子說道。
待到走近便會現,其實阿傑一點也不瘦小,隻是相對于旁邊身高三米一身重铠的巨漢,他看起來就瘦弱的多了。
溪靈微微皺眉:“是你們?”
“咦?這位美麗的小姐,我們見過嗎?”阿傑的笑容顯得有些無賴……或者說他的外形看上去就是壞壞的……女人最喜歡的那種‘壞’。
溪靈目光幽深:“是滄形派你們來的?”
“是呀。”
阿傑擡起手敲了敲身側巴克雷德腹部的铠甲:“我們兩個,算是一支援兵吧,不過其他人那邊都已經有了對手,而且看樣子勉強還能支撐的樣子,所以我們就來了這邊……聽說這位是聯盟軍排行第三的高手?我們兩個今天倒是要幸會一下子了。”
“我自己就可以。”巴克雷德從旁邊甕聲甕氣的道。
“喂喂,好歹也是夥伴,就這麽把肥肉自己吞下去合适嗎?”阿傑有些‘憤怒’的踢了一腳巴克雷德的腿铠。
溪靈淡然道:“不要這麽自作主張啊,我可是從來沒打算把對手拱手相讓的。”
阿傑笑道:“剛才你們的話我已經聽到,這位小姐你似乎……唔,在場面上有點兒稍微的落于下風。”
溪靈笑道:“你的眼睛一定出了問題,難道你沒看到負傷的是她嗎?”
阿傑苦笑一下道:“小姐,這時候硬撐就沒什麽道理了吧?好歹咱們也算是……”
他咋舌一下,‘低聲’問巴克雷德:“喂,你說咱們和他們算是盟友嗎?”
巴克雷德悶聲不語。
阿傑無奈,隻得道:“我也曾聽說上古精靈的一些秘聞,再加上你剛才已經講解許多,我知道這樣的敵人并不好對付,所以,爲什麽非要固執己見的傲嬌而不願意要兩個幫手呢小姐?”
“你們幫得了我?”溪靈咯咯直笑,眼中卻飽含鄙夷。
她背着手歪着腦袋,仔細的上下打量着兩人:“怎麽看也不像啊。”
“斬斷因果之力嘛。”阿傑聳聳肩:“雖然巴克雷德不會,但我多少嘛……”
他突地向右揮出右掌,如刃掌刀猛地擊在空中。
這後先至的一掌看起來像是憑空一擊,卻是在空間中打出一道莫名劃痕,緊接着一聲刺耳尖叫傳出,空間中波動蕩漾開去,一朵巨大的食人花剛剛從空間中冒出頭來就又縮了回去。
溪靈也是一震。
阿傑笑道:“不要打什麽小心思了小姐,如果我沒猜錯,你剛才這朵跨空間的食人花上面就附帶着因果之力吧?如何?感受到我的‘斬斷’了嗎?”
溪靈眉頭微皺,從背後抽出左手,仔細看去,正從食人花變回來的左手上有一道明顯的紅痕。
隻是普通一擊,卻的确斷開了那空間因果。
這個男人……不簡單!
隻是……
溪靈突地笑了起來:“斬斷因果之力,雖然和我差不多都是剛領悟沒幾天的,不過也的确有資格了。”
“是吧是吧?”阿傑笑道:“我們是有資格的……唔!?”
轟!
阿傑和巴克雷德腳下的大地翻起,一朵更加巨大的食人花從地底驟然合并上下颚,将阿傑和巴克雷德兩人齊齊吞噬。
然後,這食人花又以極快的度迅變小消失。
反觀溪靈,背在身後右手也抽出來,一朵食人花正從古怪的深紅花蕾變回白皙的手掌。
解決了兩人,溪靈慢慢回身看向樹:“我們繼續吧?”
樹反而皺起眉來:“你怎麽突然又有了信心?”
溪靈冷笑:“生與死,對我來說從來都是無所謂的雙重選項,你覺得我畏懼了,我就要向你證明你錯了!我是花靈,你是上古精靈,兩個自然女神的産物,憑什麽我就一定要怕你!?”
“恐懼到了最後成了憤怒嗎?”
樹眯起眼來:“我似乎高估了你太多。”
“可以開始了麽?”溪靈冷冷道。
樹幽幽一歎:“命運指引、虛無殒身,烈焰焚天、極冰鎖地,一點命紋于心、萬載長生不減,唯有戰、或可死、不可退。命運的節點交錯于今,你我之戰終難避免,而這一戰之後,生死交與天命,勝敗存于己身。我,樹。”
“溪靈。”
“于此立下誓言,勝者安得榮耀,敗者無愧于心。宣戰!”
“宣戰!”
“呼……”溪靈長出一口氣。
樹本已欲出擊,見到她這個表情頓時愣住:“你……”
“沒事兒沒事兒,”溪靈笑眯眯的擺擺手:“我隻是松了口氣,終于成功騙你開啓了宣戰,終于可以殺死你了。”
“你在說什麽?”樹的兩眼直。
“沒什麽啊,”溪靈無奈的道:“雖然找出了你的破綻,也有了殺死你的方法,并且我是真的有把握把你殺掉,但是就在剛才,我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如果你跑怎麽辦。”
她一臉很無辜的表情:“我可是要把你殺掉的啊,你身上的大因果雖然在我殺你時起不到任何作用,但是當你落跑,在大因果的加持下我就基本不可能追的上你了。值得慶幸的是,你是一個自信心過剩的二貨,居然說出了我在詐你這種自以爲是的話,你知不知道,當你說完,我真是送了好大一口氣呢!知不知道我剛才一時興起把你們上古精靈的缺點說出來後,其實連我自己都吓了一跳的!因爲我立刻就想到你會不會被我吓跑,或者如果你被我吓跑我該怎麽才能追殺你殺死你,這樣的事。所以呢,聽到你那非常搞笑的自信話語之後,我就立刻配合你做出一些小小的細節假象,讓你更加堅信我是在畏懼你……嘻嘻,說白了,如果你稍微聰明一點的話,我的任務可是要失敗了呢!”
樹眉頭緊皺,她已經猜不透對這個多變的女孩來說哪句話才是實話了。
她默然幾秒,道:“所以,在你殺死那兩個你的朋友之後,後面說的那些什麽都是自然女神的産物你要證明你不怕我之類的話……”
“當然也都是騙你的,你真當我是傻的啊,打不過的肯定要跑啊,幹嘛非得争一時之氣?難道你沒聽過相聲嗎?兩個對着罵街,活到最後的才是藝術家,我們玩家豈非也是如此?”溪靈很得意的嬉笑着。
“哦對了,另外的另外啊。”溪靈豎起一根如蔥玉指:“是誰告訴你……我把他們三個殺掉了的?”
“你的那個食人花……”
“那食人花的确有殺死别人的效果,不過同樣也有空間傳送的效果呀。”溪靈笑的很開心,她已經很久沒有遇到這麽呆闆的家夥了:“我隻是将他們送到了他們應該去的地方的附近而已,畢竟你隻是我的獵物,要是讓别人插手,會顯得我很無能好嗎?”
樹眯着眼,聲音寒:“還是那句話,你真的确定自己能殺掉我?”
“我确定的呀!”這一次,溪靈回答的很認真。
“看起來你還是不太了解被大因果加持的上古精靈的強大。”
樹立起劍來,凝聲道:“你會看到我認真起來時的可怕。”
說着,一劍刺出!
仍舊是那一道劍芒,仍舊是劍芒之後的一道銀線。
隻是這一次,銀線卻并不随着劍芒連續向前,而是如同有風吹過被吹得飄一般,于半空中已是歪向一側。
溪靈側頭避開劍芒,奇道:“所以?”
樹悶聲不,第二劍再次刺出!
唰!
又是一道相同的劍芒,可是這一次,溪靈甚至還未來得及躲避,身側不遠處的空間突地撕裂,一隻足有十幾米粗的、巨大的驚天動地的手臂猛然間撐破空間裂縫探出,在高高揚起之後,遮天蔽日的向地上的溪靈一巴掌拍下!
這隻手巨大無比,覆蓋了溪靈身周足有三十米直徑的方圓。
這當然還沒有到避無可避的地步,然而算上那第二道劍芒和第二條銀線卻是不同。
第二道劍芒同樣是筆直射來,但是第二道銀線卻是更偏,偏到比劍芒射來的度更快,如一道漂移的u型公路,直接繞過溪靈将她圍在正中。
而後,這第二道劃破空間的銀芒猛地炸開,内裏之中,無數泛着晶瑩銀芒的勁弩鋪天蓋地的從溪靈前後右三個方向向她射來!
瞬間,已是死地。
逃離,隻在左側。
但是真的那麽簡單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