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東吳從我方這裏取走三郡之後,雙方雖依然暗地裏較勁,但表面上還是又恢複了赤壁之戰前的那種盟約般的和睦狀态。
因爲要沙娜替我先領兵五千到襄陽駐守,所以我此番前去陸口隻帶了數名随從和十名親兵護衛。由于事先已用書信通報約定了時間,東吳的船也早早的出來将我迎到岸邊,在岸邊等候迎接我的卻是呂蒙。之前他率兵連下長沙、桂陽、零陵三郡,要不是沙摩柯很夠意思的帶兵來援很可能讓我也落得和郝普一個地步被俘後就算被放回也再也無法在劉備軍中擡起頭來。
兩人見面之後不免尴尬,但客套話還是要說的,他憋了半天給我來了一句:“将軍那日好箭法!”我也順勢抑郁他道:“還是呂将軍胃口大,差點就偷了我的武陵!”兩人相視大笑,看起來似乎盡釋前嫌,可我知道他心裏不定怎麽想着下次定要成功的陰我一把,而我也在心中冷笑心道:“小子,等你白衣渡江的時候看我不給你好看!”
就這樣,我與呂蒙“親密無間”的一同前往魯肅的住處,沿途的風景倒也算不錯。陸口爲陸水湖出長江之口,因而得名,周瑜當初就是屯兵于此在赤壁擊敗了曹操,可以說也算是東吳的福地,現如今魯肅爲東吳的大都督屯兵在這裏,北可連江夏,西可窺江陵,一路上我的所見所聞,又比當初我和孔明來時顯得這個東吳的軍事要塞更加的廣大和繁榮了。
雖說之前關羽曾對我說魯肅病重,但沒想到魯肅這次見我時居然得憔悴要直接卧在**榻上見我,除了我和呂蒙一人一個凳子坐在他的**邊外,房中罕見的沒有再留其他人。
魯肅見我進來後便“強撐”着讓呂蒙扶他起來半躺着,其間還很是咳嗽了一陣,不過我卻知道他雖然壽祿将盡,但在曆史上最少也應該還有三年左右的時間好活。他越是這樣裝得嚴重,越是讓我想起呂蒙在曆史上裝病麻痹關羽,誘使關羽盡調荊州之兵去攻樊城的事情。
也許魯肅一直都是個謙謙君子,是個老實人,但在關羽攻下襄陽,有可能繼續北上使南郡空虛的關鍵時刻,作爲孫權現在最依仗的他,在國家利益面前選擇騙我,卻也真的算是無可厚非。
看着魯肅一副病得不輕,楚楚可憐的樣子,我實在不忍心就這麽當面揭穿他。當然更深層次的原因是,魯肅這人雖然看起來老實,但呂蒙可不是個善茬,萬一我立刻就揭穿魯肅是在故意誇大他的病情,也就相當于告訴他們我已經知道他這麽裝病的用意了,那他們要是爲了荊州暗地裏陰我一下,給我硬做個事故現場讓我回不了江陵,我豈不是成了一個大大的傻瓜?
于是我裝作對他特别的很關心,坐下便拉住魯肅的手開始噓寒問暖,露出一副很爲他病情擔心的樣子。魯肅畢竟骨子裏是個老實人,見我這樣,面色也難免有些露出破綻,爲了掩飾他内心的不安,他便使勁的咳嗽了兩聲,向我祝賀關羽擊敗曹仁奪下襄陽的事,以便将話題從他的病上轉移出來。
說起襄陽的事情,我倒是有些猶豫起來。内心裏我很想借此直接就對魯肅說關羽很想趁勝向樊城進攻,卻有些擔心再從江陵抽調兵力到前線會造成南郡空虛。當然,現在曹仁丢了襄陽,自保不暇,能威脅到南郡的也就剩下屯兵在陸口的東吳了,這麽說很明顯有些對盟友不信任的味道。可如果不借此試探一下魯肅,我還就錯過了一個看看他是否想偷襲南郡的機會。
于是我決定換一種方法,我對魯肅說道:“關将軍英勇,曹仁自然不是對手,現如今我方準備趁勝追擊進攻樊城,而曹操此時正與我家主公在漢中對峙,許昌空虛,很可能會從徐州調集兵力增援樊城,如此以來,合肥便沒有了後援,大都督可有意取乎?”
魯肅歎息了一聲,搖了搖頭:“不怕将軍見笑,我方上次進攻合肥,被張遼出其不意,喪盡了銳氣。現如今士氣低落,亟需休整,根本已無力進兵了!”
我看向呂蒙,隻見他也一臉的苦澀之意,可我怎的,都不覺得他臉上的苦澀是因爲無法拿下合肥所至。
這兩人越跟我玩低調,我就越覺得南郡就越危險,可到底怎麽才能确定東吳會何時動手呢?我決定拿出我來前早已想好的殺手锏,想到這兒我便假意嘲笑魯肅道:“看來你們東吳真的是無利不起早啊!”
“将軍此話怎講?”魯肅聽我如此說顯得很是錯愕,而呂蒙則是一臉怒意。
我伸手入懷,呂蒙的雙眼死死的盯住了我那隻伸進懷中的手,看樣子很是緊張。我笑着慢慢的摸出了一個小錦囊,呂蒙的表情明顯的放松了,因爲這麽小的錦囊很明顯不會放下諸如匕首之類的危險東西。我将錦囊上的細繩慢慢的打開,将裏面的東西輕輕的倒在魯肅的**邊。
“這?”呂蒙顯然沒想到我從錦囊中倒出的居然會是七枚很普通的銅錢,驚疑的看向我。而魯肅卻一下子變了臉色,他的臉仿佛重病之人突然回光返照一樣,一下子有了光輝。
我完全不理一旁很是摸不到頭腦的呂蒙,而是從這些銅錢中輕輕的抓起一枚,對魯肅道:“三年之約早過,大都督既然沒來索在下的性命,卻又爲何不将五萬支箭送到武陵?”
魯肅的臉騰的一下便紅了,心思急轉之下卻也虧得他有主意,他隻是微一遲疑便一副很是自責的樣子對我說道:“大丈夫願賭服輸,将軍當日以性命做賭,肅有豈敢不守前言?隻是将軍曾入川許久,後來雙方因爲荊州的歸屬而不得不刀兵相見,若是當時我将箭枝送到你處,豈在我家主公面前落得個通敵之嫌?将軍請放心,五萬支箭我早已準備好,等将軍回南郡,自當一并帶回!”
我大笑道:“好,好,好!大都督果然是個重信之人,眼下我方進攻樊城在即,正是急需軍需之時,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呂蒙一臉的茫然,可礙于魯肅的身份,卻又不能立刻問個清楚。我見此便知道當初我給魯肅占蔔的事,他果然事後沒有告訴任何人。心思及此,我便想做一做讓東吳不偷襲荊州的努力,雖然我知道想讓東吳放棄荊州,就好比讓孫權砍下自己一條胳膊那麽難。
我對魯肅說道:“既然大都督如此守信,松兒便願再爲大都督一蔔,蔔您何時能病體痊愈,合肥何時能被吳侯收入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