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二更十分,月色微明,陽平關方向緩緩行來一軍,我與鄭梁各領兩千軍伏于道路兩旁的荒山之上,任其通過。不多時,我原先立寨之處便火光大起,喊殺聲遍地,事先我囑咐江小魚引九百軍伏于後寨多設弓箭,前寨與中寨都多設枯枝草堆,隻留下百餘人隐在草堆之後,一旦敵軍突入,便瞬間點起所有草堆,率人從後寨殺出亂箭射向敵軍。
果不其然,敵軍見我軍早有準備,四周起火後又被一頓亂射,未辨我寨中軍士多少,果然急匆匆的向陽平關逃回,我見敵軍撤得狼狽,便與鄭梁之軍在他們的歸路上一起舉火,兩相夾攻,殺得張魯軍哭爹喊娘,逃者寥寥,被俘無數。
由于事先怕我軍逼得太緊寡不敵衆,所以通往陽平關的道路我并未派兵封死,隻是邊殺邊追,整個戰鬥持續還不到一個時辰,未免糾纏太久張魯的援兵趕到,我也沒有趕盡殺絕,差不多便收兵回寨了。
回寨後寨中的大火還沒有熄滅,江小魚所領的後寨之兵也讓敵人留下了上百具屍體,鄭梁押來了一名看起來像是将軍模樣的男子,這家夥一副的灰頭土臉,鄭梁說這是他在亂軍中硬從一匹戰馬上給拽下來的。
當下我也不及審問,而是命令全軍連夜棄寨,帶上俘虜辎重後撤三十裏。等到走得差不多了,便已經天明。這時我才看清昨夜我軍抓的俘虜可真不少,看樣子足有三兩千人。對于這些俘虜我也沒客氣,直接就充作了苦力,派人押着他們上山伐木,這次我要建的可就不是一個連鹿角都不布置的秃營寨了。按照之前在荊州和孔明學的立營之法,雖然不能完全達到孔明那樣精妙,經過一上午的忙碌,卻也立得有闆有眼。
我所立營之處依山傍水,來時我就早已暗暗盤算好了,山雖不高,可以免除後顧之憂,小河不深,水源也足以爲全軍進行供給。
數十名的警戒哨探被我遠遠的放往陽平關方向,沿途雖然險峻,卻也因爲隻有這一條大路而利于偵查,一旦敵襲便可立刻得到示警。直到這時,我才命令全軍分爲兩組輪流休息,鄭梁和我都明顯困得不行,便先由江小魚領軍警戒,我和鄭梁先休息第一波。
一覺醒來已是日上三竿,出帳看到鄭梁卻早已替下了江小魚領着第二批士卒進行警戒和繼續建設未完成的營寨部分。
鄭梁見到我來便嬉皮笑臉的過來問我睡得可好,我問他得知他隻睡了一個時辰便起來将江小魚替下去了,而兩波士兵的交接時間則在又一個時辰之後。想到江小魚雖然昨夜沒有經過太多厮殺隻起了一個吓跑敵軍的作用,也畢竟一夜沒睡,不禁對鄭梁的做法暗暗贊許。
直到這時,我才想起昨夜那被抓的敵将來。我命人将他從被關押的帳篷給押過來,看他一臉沒睡醒的樣子不禁暗歎這家夥真是心大。鄭梁見敵将這個樣子便又好氣又好笑,上去直接就照他胸上踹了一腳,徹底的幫他從迷糊中醒了過來。
那敵将見我正笑呵呵的看着他,可能才察覺到自己的處境,不過不知是欺我“年幼”還是怎的,居然“哼!”的一聲将頭甩向一邊不搭理我。
自從我到三國以來,一直都因爲“年紀小”而被别人所輕視。就連我手下的這些士兵,除了和我從武陵一起出來随我打過勝仗那五百人外,其餘被我訓練出來的新兵對我也都是面服心不服,要不也不會我剛到陽平關外立寨就有很多士卒頭目向我提建議叫我在寨外多設些堅固的防禦設施。
當然,我之前一直對此都沒太在意,就是那些随我從武陵出來的親兵,不也是在我帶着他們打了勝仗之前對我也很不服氣麽?
現在在看看滿營的軍士,哪一個都不是在用尊敬和崇拜的眼神看着我,我想他們現在一定在想我果然不是隻有虛名,當初在武陵的兩場匪夷所思的勝利不是吹出來的。
不過面對着面前這個對我梗着脖子的敗軍之将,我可就沒這麽客氣了。
我微微的笑着問他:“你叫什麽名字?在張魯手下官居何職?”
那二貨居然隻是又哼了一聲,不回答我。
我想到現在馬超還未被曹操徹底趕出涼州投靠張魯,龐德馬岱自然也不會在漢中。所以這家夥估計也不是什麽了不起的人物,話說回來了不起的人物也不會像他這樣一副慫樣還敢在操縱他生殺大權的我面前裝橫。
于是還沒有休息得特别好的我打了個哈欠,随意的擺了擺手對他說道:“不說也罷,張魯手下也不會有什麽好貨色,拖下去砍了!再吩咐夥夫給我弄點面湯,我吃完再補一覺。”說完便轉身向我的大帳走去。
一步、兩步,還沒等我走出第三步,我便聽到殺豬般的慘嚎在我身後響起:“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小的楊柏,在張魯手下任一末職!”
我轉過身去,看着他那驚慌失措的狼狽樣,微眯着眼睛,隻說了一聲:“哦?”便停了下來,看着他,也不命令士卒松開他。
楊柏見我這個樣子便更慌了,可能覺得我在評估留下他的價值,忙急切的說道:“小的雖然職位低微,可我的哥哥楊松卻在張魯那裏很得信任,我哥哥說的話,張魯向來是聽的,隻要您能放我回去,無論您提什麽條件,我哥哥都能勸主公聽從!”
我聽到這裏便覺得有點意思,楊松的“鼎鼎大名”我可是“如雷貫耳”啊!這家夥曆史上先收了劉璋的錢派馬超去救劉璋,後又收了劉備的錢誣陷了馬超害得劉璋隻能投降。如果這還隻是算爲了自己利益而出賣主人利益讓已方勢力一無所得的話,後來曹操攻漢中,都到了張魯生死存亡的時候,他居然還敢收曹操的錢陷害龐德,最後留下了他所收的滿房珠寶而身首異處遭人唾罵。
本來來之前我就想在楊松身上做些文章,苦于沒有多少錢用來賄賂,這下我抓了他弟弟,之後的事情就好辦多了。
想到這兒我便換了一副笑臉做恍然狀:“原來你是楊大人的弟弟啊!快松綁!快松綁!”不過就在手下的士卒大惑不解的以爲我和楊松有什麽交情的時候,我卻又制止了他們道:“慢!先等等!”
我笑着走到被我說松又不松弄得極其困惑的楊柏面前道,如果你真的是楊大人的弟弟,那我自然要賣他這個面子,但空口無憑,這件事被證實之前還望你寫封書信給你的兄長,隻要他能證明你就是他的弟弟,我就放你回去!”
“可我這手被綁着怎麽寫啊?”楊柏一聽能被放回去,立刻就顯得很急切。
“不用你寫,我替你帶勞!”說完我便命人将其押進我的大帳,又喚人在岸上擺好筆墨和紙,在上面寫下若幹字雲雲。再命人扒下楊柏的衣甲後與這封信一起交代幾名昨晚俘獲的敵方士兵,賞了點錢給他們命他們回陽平關将這書信和衣甲都帶給楊松。
待到這之後,我便命人将楊柏押下去看好,喝了點下人送來的面湯,卧在帳中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