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雖然氣勢十足,可畢竟對方有一個上千人的隊伍,而我這邊卻隻有百人,人家都說蠻族的士兵擅長野戰,雖然我很自信自己隊伍中人員的身體素質,但就這樣貿然的帶着人去死磕,難免會被抓住淩辱,或者直接撕成碎片。
所以我在下山的途中嚴令所有人包括剛來的那個傳令兵在内,誰都不許說是去爲桃園縣解圍,隻能說是去另一個地方遊玩,違令者立斬不赦!
和面無血色的傳令兵相比,鄭梁的臉上滿是興奮,我對他說:“你小子表情不要太誇張,要是被山下的人懷疑了我直接就帶人回城了。”吓得他馬上硬裝出一副很正經的樣子,我怎麽看怎麽别扭,便不去看他。
晴兒顯然是沒經曆過這種場面的,她出奇的沒有阻止我,隻是緊挽着我的手下山,我有心想派人送她回去,見她這樣便是心中一動,壓住了這樣的念頭。
山下的士兵們顯然還不知道傳令兵告訴我的内容,本來散成一片休息的他們見到我下來便立刻聚攏了過來。
我故作輕松的對他們說:“桃園縣的縣令聽說我最近煩悶,差人告訴我說他那裏最近在搞一場很大的祭祀活動,希望我能去參加并主持一下,大夥兒這就和我去吧!到了那裏,自然好酒好肉的少不了你們!”
山下的這些士兵們便都歡呼了起來,隻有跟我下來的這十幾個人面面相觑,但因爲我之前的嚴令,沒有一個人敢多說話。
從小溪山到桃園縣不到百裏,從地理上看隻要沿着沅江向上遊一直走便可以到達桃園。自從我當上武陵郡的太守之後,可能是之前受先生的影響,每到一處必先研究地圖,所以盡管我到現在還對武陵郡内的政事不太了解,但武陵郡内的山水形勢、哪一個地點适合用兵我都深深的研究過。
那地圖是我管鞏志要來的,我當時對他說一個太守不能對郡内的地形和各縣的位置一點都不了解,要不萬一主公以後考我我答不上來可就糟糕了。鞏志也以爲我說的對,便派人爲我尋來了一份武陵郡最詳細的地圖。
這地圖我每次出門都讓從人随身帶着,雖然我大多數時間隻是在郡城附近轉悠,根據上面的标示在附近遊山玩水,可這次到動真格的時候,便算是真正用上了。
隊伍行了有十幾裏,在第一次休息的時候,我便和晴兒坐在用涼席鋪好的樹蔭下展開了武陵郡的地圖。
地圖上顯示桃園縣的南面便是沅江,而沅南縣便在桃園縣的東南方和桃園縣隔江相望。盡管古時候的地圖沒有十分精細的比例尺,但從地圖下面的比例标注上來看,這兩縣的距離應該連十裏都不到。
我想到這裏便是心中一動,一個計劃的雛形便已經出現在了我的腦袋裏。不過有時候計劃的事情和實際的事情難免會有些偏差,好在我一直都随身帶着太守的印信,想到這兒我便命令一個小隊長先帶幾個人騎馬去看看前方有沒有可以渡江的渡口。小隊長一臉詫異的帶人去了,鄭梁也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我向他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說話。
很快派出去的人便回來告訴我前面有一個小渡口,不過那渡口隻有一條小船,一次隻能渡過去四五個人,要是我們這麽多人想要過江的話,恐怕得需要三四個時辰才行。
我滿意的點點頭,便帶着大家繼續出發。果然行了不到半個時辰,便看到了那小隊長所描述的渡口。
渡船的艄公居然是一個二十左右歲的年輕人,他顯然對突然出現這麽多的官府士兵有些手足無措。我問他爲什麽這麽年輕就做艄公,他告訴我他爹去桃園縣城給他母親抓藥去了,這裏又不能沒人,便讓他來頂替着看上一天。
他顯然是聽說過本郡的太守是個很年輕的書童的,所以他看我的神情也沒有太多的驚訝。不過他顯然對我有着一種強烈的好奇心,這點我從他的眼神中可以很輕松的看得出來。
到得此時,我也實在無法再隐瞞下去了。我召集了隊伍,當衆宣布了任命鄭梁爲親衛隊隊長的命令。這個職位之前一直由我自己兼着,現在突然宣布由鄭梁來當不免引起一陣議論。
我下壓了壓手讓他們安靜下來,自己坐在一塊青石闆上,鋪開武陵郡的地圖,讓鄭梁和其餘九個小隊長都聚攏過來,說了前方有蠻族士兵的事情。
除了鄭梁外其餘的九個小隊長聽說要和蠻兵作戰都吃了一驚,不過爲了不引起他們乃至整個百人隊的騷動,我對他們說的是有一個蠻族小頭領帶着一百多蠻族士兵去桃園縣搶劫财物。這個數量對他們來說顯然是可以接受的,所以盡管他們的心中可能會因爲我之前騙他們而有些不滿,可迫于我的身份,又都是年輕氣盛,也想立些功勞,故還是都能很認真的聽我說下去的。
他們當中隻有鄭梁神情複雜的看了我一眼,我知道他想說什麽,可卻沒功夫管他,直接向他們說出了我的計劃。
我的計劃很簡單,我等下會帶一個小隊渡過沅江去沅南縣集合那裏的軍力,對于一個普通的縣城來說,雖然不會有太多的士兵,但最起碼三五百人應該是有的。
按照我的估計,從進入沅南縣城到集合士兵到沅江邊,最少需要兩個時辰,而從這裏沿江而上到桃園縣城最多不過一個時辰。現在已經過了晌午,也就是說就算我能在沅江南岸盡快集結到軍力也已經快到了黃昏。而我給鄭梁下達的命令就是,一直帶人潛伏在桃園縣城外的不遠處,一旦敵方的首領帶人過江攻擊我,便盡可能的阻斷他們後續的增援,待到我抓住敵方首領後,則盡快的撤退。
鄭梁在我說完之後便對我的計劃表示了疑惑,他問我敵方的首領怎麽可能會跨江去攻擊我,就算他們想攻擊在倉促間也未必會有船,他求我讓他直接就攻擊敵人,而我卻眼睛一瞪的沖他發火道:“我說鄭将軍,就算你自己武藝高強也要顧忌點你的弟兄們,你要知道敵人是很“強大”的!我故意将強大兩個字加了重音,我知道他能聽明白這兩個字中的含義。我對他說:“一個好将軍不能隻靠着自己的蠻勇,要在取得勝利的同時付出最小的代價,你要是第一次行動就敢不聽我的命令,就算你一個人把敵人都打敗了,我也一樣砍你的頭!”
鄭梁從沒見過我對他發這麽大的火,在我的強大氣勢面前便隻有諾諾的答應了。其實我這麽聲色俱厲的對他說,很大程度上并不是單獨對他。
事實上我這個計劃實在存在着太多的變數,我現在根本連桃園縣和沅南縣的現狀都搞不清楚,而我對鄭梁如此嚴厲的原因,也是因爲想借此壓住自己對未來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