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阿爾法,我是歐米伽,是昔在今以後永在的全能者。”——《新約
·啓示錄》第一章第八節
在房門被死死鎖上的室内,有一位被暗紅色晶體裹住的木乃伊一樣的人,自然,那是初泉解放自身後的樣貌。
隻是這一次,稍稍有一點不同,在這層晶體徹底穩定下來之後,一條細小的黑線出現在初泉的眉心,它無序的遊走着,似乎每到一個落腳點,它就會分出新的枝杈,很快,女子的全身都被這種樹狀的黑色線條覆蓋了。這種黑線與烏洛波洛斯的分身蛇及其相似,内裏卻已經完全換了芯子——初泉可不敢聲稱自己能控制烏洛波洛斯的一部分,他們是體系完全不同的兩種生物,也許在力量的區分下,一方能夠壓制另外一方,但是“控制”?烏洛波洛斯開出的條件也是讓她與他“同化”。即便初泉腦子不好,她也能猜出那種富含侵蝕性的部分跟自己同化後,自己會變成怎樣一個面目全非的樣子。
即便已經溫和了很多,這種力量仍然是及其危險的,而現在她的每一根血管都在叫嚣着負荷過載,這可是完完全全的,初泉自己的力量轉化而來的,雖然結構上模仿了烏洛波洛斯的組成,但是本質上還是初泉的力量——這也足見這種不穩定的結構是多麽危險。
當然,風險伴随着回報,初泉所需要的就是這種侵略性的侵蝕速度,現在,她看到的世界又不同了,除了閃亮的光點之外,也有許多黑色線條混雜其中,相比光點的數量,這些黑色線條顯得不值一提。
如果說白色光點是裹挾着大量信息的球的話,那麽,這些黑光又代表了什麽呢。初泉思索着。
負責崩毀世界的病毒嗎?毫無緣由的,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
“……我們的世界……其他的世界……我是誰呢?我将要污染了這個世界嗎?還是這些東西本來就存在?”
一瞬間,她看見了未來:被染上黑色的世界,盲目而又麻木的移動着的人們,不詳的黃昏将世界停調在一刻。——幹涸,由外及内的。
如果那樣的未來将會發生,那麽,就讓她永遠安靜的停留在這片虛空中吧,沒有接觸,也就不會傷害任何人。
“烏洛波洛斯想要鑰匙的話,就讓他再也找不到這把鑰匙。”這已經完全是自暴自棄的想法了。
她的意識越渙散,那棵黑色的樹就生長的越發茂密。隐隐的,每一條枝杈上仿佛有一隻眼睛即将睜開,初泉是那棵樹,就像即将變成月桂樹的達芙妮。
“無趣的人生……果然還是消失掉……”詛咒的聲音在她耳邊反反複複。
“我是誰?初……泉?那是誰?”記憶已經開始紊亂,當一個人沒有記憶,也沒有實體的時候,虛空就會将其視爲不存在了,初泉離那個界限還有多久呢?
閃過的畫面全是令人難過的内容,似乎隻要她越發漆黑,那棵樹就會越開心——如果她自發放棄了自己,那麽對于這個空間的人來說似乎就很不幸了。
如果說一個生命的過程必須要有幾個節點的話,那麽——雖然不知道能否稱這棵樹爲生命,——它也開始緩緩地綻出花蕾,可以想見那些苞蕾将綻放出的純粹而又妖豔的惡之花。
一切似乎都朝着最壞的方向進行下去,不過若是女主角就成爲了反派的養分的話,想必剩下的字數也就沒法子進行下去了。
“危險值超過百分之七十五,申請連接進行修正。”無機質的警報聲在初泉的腦内響起,雖然初泉表層的意識根本沒有聽到這個機械化的聲音,自然,若非她已經無法維持自己的意識,幕後人又怎麽分出寶貴的時間來插上一手。
“最大程度的保留自主性後,就會發展成這樣嗎……”遙遠的聲音響起,“依照人類的兼容性來看,發展成她想要的結果也不是不可能的。”
“隻是不夠高效——不過我也沒資格說這話,在設計的時候放棄了更加高效的系統來換取‘流向’的眷顧,感到吃力也是理所應當的……還是說世界的認知裏,這三個系統是可以兼容的?試試看吧,我想要的,不就是這裏面的可能性嗎?”
迄今爲止,連接初泉的數據流隻有兩種色彩,純粹的黑或者白,現在第三種顔色出現了,雖然這個顔色并非第一次出現在初泉的身上,那是一種與初泉解放能力時出現的紅色晶體很相近的顔色,隻是這種紅色更加深邃——不、不是渾濁,仔細觀察,那些紅色的線條就像最上等的鴿血寶石——它幾乎是透明的。
随着連接的進行,初泉的意識又開始漸漸恢複,就好像被從混沌的海洋裏打撈起來的拼圖,一點點的重新拼湊起來,隻不過應着某些“需要”,她還沒有蘇醒過來。
繁複的紋路在她的意識體上綻放開來,之前未曾開放的花朵,現在終于被雕琢好,符合斐波那契要求的花紋,即便簡單,也有種渾然天成的美感,這些花瓣仍然接近純粹的黑色,隻是在流轉時,暗紅色的光澤一閃而過。
操縱好這一切的黑手似乎不打算馬上離開,那些紅色的光束由單向變爲了雙向,雖然隻持續了幾秒鍾對方似乎就沒什麽可以看的了,聽不出情緒的自言自語道:“果然還是逃不了本能上的吸引……這倒也不是什麽問題,當初挑選時機的時候就考慮過這個結果了。兩方面都很不妙啊,但我也不能再出手了,如果已經限制到這個程度還是失敗的話,實驗本身就已經失敗了——計算結果上還有足夠的潛力可以挖……算了,反正有的是時間,重新構建一個模型也不是不可以。”
撂下這句話,紅線、聲音還有那些花紋都徹底消失了,虛空飛快地消褪着,隻留下回到現實中孤零零的初泉。
“我這是成功了嗎?”擡起雙臂,隐約可見一閃而過的紋路,初泉有些茫然,她已經完全不記得在虛空中發生過什麽了,隻是恍惚記得發生過一場高度精密的演算——可是她卻完全沒有這場演算的數據了,這怎麽可能呢?
隻有充盈到不可思議的力量在她的身體裏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