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一口甘泉入肚,喉間火辣辣的觸感瞬間反饋,各處被流經的筋脈,更是瞬間就被點燃,這瓢靈酒的滋味,當真無窮。
“嗡”隻是瞬間,于洋壓抑許久的頸瓶,直接就松動了。
突破,一步邁入六品元皇境。而靈酒的藥力還在繼續催動,功法自動運轉,速度很快,于洋合眼内視之際,便已是運行了數十個大周天。
“波”如同山間清泉被滴水擊中一般,輕易的,便生起了一層波瀾,于洋此刻發覺,自己所謂的頸瓶,也就沒有那麽厲害了。
最終,于洋還是壓制住了,在八品元皇境巅峰止步,餘下的藥力,被他用來開拓體内的元力湖泊。
湖泊開拓,邊緣的浪花朝着四面不斷的奔襲,漸漸的,數千丈方圓的琥珀化作數十裏方圓的大海,于洋體内的元力儲存,即便是比起尋常初入輪轉境的修士,也不差了。
“恭喜先生,突破頸瓶,隻怕,離巨擘也不會太遠了。”出雲公主第一個開口賀喜。
“這靈酒,有些烈。”于洋笑了笑,面朝酒癡離去的方向,露出幾分感激之意,自己身上有着劍宗的關系,不能拜入書山,但通過試煉之路後,這家夥,還是給自己一些彌補,酒癡鍾愛的,抹過于靈酒,他肯賜酒的人,卻是少之又少。
繼續向上,一行人來到了山頂與半山腰之間的位置,有着一條小徑,四處的奇花異草,不由得讓于洋頻頻側目。
“不愧是高雅之士,居住的地方,也是這麽清新脫俗。”于洋嘴中感慨道。
“三癡之中,也就隻有棋癡先生,喜歡玩弄這些奇花異草,他在一處等候靈茶開放的時光,便足夠他将各地的奇花異草全部收集起來了。”出雲公主沒好氣笑道。
“額”于洋念及棋癡在天池枯等十五年的事情,喉間有些幹澀,隻能賠笑。
初次見到棋癡,于洋感覺,這家夥,必定是一個不平凡的人,再怎麽,也得頭戴方巾或錦冠,儀表堂堂,渾身上下,滿是隐士高人的風采。
然而,于洋失望了,他不過是簡單的一身儒袍,平凡的模樣,拎着一壺燒沸的靈泉水,正在沖茶。
“有朋自遠方來,出雲公主仁愛之心,當滿飲此杯。”他蓦然仰起頭,面上帶着幾分和善的笑容,一甩手,手中剛剛滿上的茶杯,便自動飛到出雲公主的手中。
出雲公主飲茶的姿勢,極爲優雅,淺嘗即止。
“二位身爲棋道大家,久居廟堂之上,若能夠接得下吾三兩子,方可飲此杯。”棋癡伸手一指桌上空着的兩個茶杯,繼續道。
“不敢,若能夠在棋癡先生手下撐過幾合,自是我等榮幸。”二人立即拱手一拜,不敢托大,在眼前這家夥面前,他們就如同棋道後輩。
于洋微微搖頭,一低頭,氣勢一輸,未擡手,這盤棋,已經是敗了。
“至于這位……,倒是有些面生,想來,我去棋道分院觀摩的時候,你還沒有踏入書院吧。”棋癡順理成章的以爲,出雲公主所帶來的書院小輩,乃是棋道分院所出的後起之秀。
“晚輩出自陣道分院。”于洋不卑不亢答道。
“陣道分院?”棋癡有些訝然,随即,有指向于洋身前二者問道:“你見他二人,爲何搖頭不語?”
聞聲,前方三人同時回頭看來,出雲公主目中帶着幾分期待,靜靜的等待着于洋的回答,以她的見識,貌似,對于一個外人,棋癡還從來沒有說過這麽多的話。
而戴明樓、甯仲秋二人則是面色有些不善,搖頭,否定?這小子,莫非還敢看不起他二人不成?
“棋盤對弈,如同兩軍對陣,一鼓作氣,勇往直前并非王道,但亦是正道,若是一開始就洩了氣,落了士氣,這場仗,不打也罷。”于洋輕笑道。
“如此,你本來隻有旁觀的資格,現在,可以在一旁等候,吾很期待,你和吾的交手。”棋癡沖着于洋點點頭,面上不悲不喜,看不出喜樂。
待到出雲公主落座,戴甯二人立于左側,于洋立于右側。
“開始罷。”棋癡看也不看,信手一指棋盤。
楚河漢界、橫七豎八的棋盤格局,平地生成,上面,空無一物。
“外來是客,當持紅子。”棋癡沖着出雲公主看了一眼道。
“那本宮便先走了。”出雲公主點點頭,伸手一指,元氣在一條線上微微一晃,一顆赤紅色的棋子,于棋盤之上,化作一隻炮車,長而筆直的炮筒直指前方,穿過重重阻礙,瞄準對面的黑色大将。
“嗒”棋癡不緊不慢,随手擡起一隻馬蹄,策馬奔馳的駿馬上前,将己方護住。
“嗒嗒嗒”你來我往,轉眼間,二人便是走過十幾步。
棋癡不緊不慢的擡子摧毀出雲公主的車,而出雲公主,不過是斬殺棋癡的一匹戰馬。
棋癡再次動手,兩輛炮車配合着雙車巡視河岸線,捕捉到了出雲公主的一匹戰馬。
觀戰之外,于洋恍然看到一片戰場,同時持戈,形勢确實一邊倒,對面,不過是用一些微不足道的棋子,便是換取了這一方的一些要子,很快,突破河界,步步攆殺,紅帥退無可退,出雲公主偌長的睫毛微微一顫,隻得是棄子汝認輸。
“唰”出雲公主并未起身,不過是腳下一點,坐下的石凳随着她的身形便是移到側面旁觀。
“請”戴明樓上場,仍舊保持着冷傲的神情,隔空凝聚一個石凳,擡手,便是施展元氣,鋪開眼前的棋盤。
“轟”一炮翻過崇山峻嶺,直接将對面的戰馬滅殺。
“咦?”棋癡不由得露出幾分驚訝,這個老家夥,竟然也學到了這一招的精髓。
棋癡見招拆招,然而,轉眼間,連續幾合,都是被死死壓制。
“有意思”他嘴裏嘟囔着,開始轉守爲攻,以求破局。
果然,變招之後,戴明樓瞬間就崩盤了,棋癡的棋道,有些中庸,或許是因爲與人對弈,從來都是持黑子後行,所以,見招拆招,也就是他的下棋的套路。
沒過多久,戴明樓歎了口氣,亦是驅動坐下石凳,退到邊緣一側,他可不敢和出雲公主相對而坐。
甯仲秋上場,走的,竟然是防守的路子,擡兵挺馬,炮車相連,車巡視戰馬所在的直線,他将自己這半邊的棋盤,都當做了防禦的戰陣。
棋癡輕笑一聲,故步自封,以爲他就當真不會進攻了嗎?
突兀翻越的炮車,很快就讓棋癡打開了局面,陣型被撕裂,原本環環相扣的棋子,從中間被分隔開來,一一戰隕。
“上次交手,是七年前吧,沒想到,你還是沒有任何的長進。”不久後,棋癡緩緩收回手,淡淡的看了一眼甯仲秋,微微搖頭。
“讓先生失望了。”甯仲秋起身,退到戴明樓身側,他知道,自己這等棋藝,已經是失去了在棋癡面前落座的資格。
“就剩下你了,快些吧,吾的行程,應該要提前了。”棋癡看了一眼于洋,伸手一指,一股清澈滾燙的茶水從茶壺裏面倒出,将另外一個空着的茶杯斟滿。
“唰”茶杯落于于洋面前,滾滾熱氣上湧,幾乎是沖到了于洋剛剛準備落座的身形臉上。
心生爲之一蕩,随即,之前觀戰的棋路,全都忘卻了。
“這家夥。”于洋心中一陣異樣,這茶,不過是熱氣撲面,便有着安神的作用,當真不錯。
“空靈茶,又名安神茶,産于雨州雷音山,有着佛道之力加持,可以靜心甯神。”棋癡看了一眼于洋,繼續開口:
“滿飲此杯,再戰吧。”
他不希望自己被外物所影響,于洋不過瞬間,便是悟出了這一句話。
清泉入口,潤物于無聲,于洋擡手按在棋盤之上,拔地而起雙方數十子。
“嗯?”棋癡微微一怔,他所開創的對弈,都是自己施展元氣凝聚棋子對抗,這家夥,竟然越俎代庖,将自己的棋子,也給凝聚出來了。
“持紅子者先,先生确定要讓我先行?”于洋笑道。
“嗯?”棋癡再次露出幾分驚愕,這家夥,是第一次接觸這個棋局嗎?
“嗒”于洋不待他回答,一子橫挪,竟然是用手,将炮車移動到了居中的位置。
“這……”戴明樓和甯仲秋紛紛露出幾分驚駭之色,這家夥,竟然如此不按常理出牌,用手拿子,他不知道棋癡先生的潔癖嗎?
“嗒”看着于洋當中架起炮車的舉動,棋癡毫不猶豫便是做出了應對。
然而,四五子落下之後,他面色已然有些凝重,這家夥,雖然粗鄙,但卻是在扮豬吃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