鑽心的疼痛湧上心頭,于洋勉力調動起靈念瘋狂封鎖心髒邊緣,可是,那一顆不過拇指大小的蛇頭,卻是更爲迅速,瞬間刺破靈念的封鎖,竟是朝着慢猩紅一片的心房探入。
“孽畜,休要放肆。”就在千鈞一發之際,果然,隐藏在丹田之内的雷電雲團終于是出手了。
雷電之力擁有世間最爲狂暴和奔行最快的速度,“咔嚓”炸響,便已是來到心房之前,漸一擊便是将那蛇頭擊得粉碎,就連散開的毒血蛇肉,亦是被其消融得一幹二淨。
大半截的蛇身于體外無力落入澡澤地上,可于洋心髒部位的一個血洞,卻仍然不停的在滴血。
失血的乏力感,讓于洋眼前一黑,在竹筏上打坐片刻,方才恢複過來。
“嘶嘶……”可當他勉強擡起頭看時,之前那大蛇去而複返,一對深邃的蛇瞳,此刻已是染上一片猩紅。
“人族,你竟敢在我眼前殺害我萬毒澡澤的兒郎?”大蛇竟是口吐人言,千丈龐大的身軀,在開口間便是朝前一竄,十餘丈長的蛇信朝前一卷,分叉而出的兩條肉舌,徑直纏向于洋腰間。
“放肆,豈能怠慢貴客。”一聲怒喝,自澡澤地上空炸響,于洋驚駭正準備抽身後退的腳步亦是猛地一滞。
眼簾中,一隻超過千丈的巨爪自澡澤地淤泥之下探出,竟然是直接擒住這千丈長的巨蛇,将它死死的壓在了地上。
“老祖饒命,小的不過是看這人族修士當面屠殺我萬毒澡澤的子孫,卻隻想将他擒下,并未想傷他性命啊。”之前耀武揚威的千丈巨蛇,在被這巨大獸爪按在澡澤地上時,竟然是發出哀鳴般的哭訴。
“哼,一會兒再收拾你個不孝子孫。”那聲音歎了口氣,畢竟在這偌大的萬毒澡澤,這條巨蛇,亦可算上資質不錯的後輩,他如何舍得罪罰。
“小友,可敢來我萬毒澡澤下的宮殿一叙?”澡澤低窪聚水的地方,突然坍塌,露出一條通往地底的道路,于洋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一條通往地底的道上,石階一台台往下,通向幽暗的深淵。
“有何不敢?”于洋下意識的内視一眼,見那處并未有異樣的波動,此刻,亦是容不得他有其他選擇,腳下一點,身形一躍而起,落地時,腳下已是踩在厚實的台階上。
“嗒嗒”腳步聲清脆的響起,随着于洋的身形消失在黑暗中,身後澡澤地上露出的通道亦是消失不見。
探出澡澤的獸爪亦是收回,但那身長千丈的巨蛇卻仍舊趴在地上,龐大的蛇頭緊貼着地面,渾身上下微微顫抖着,絲毫不敢挪動身軀。
黑夜裏,于洋本想取出夜明珠照亮,卻間一處火光亮起,旋即,穿着黑袍,身材高大的陰翳老者露于那亮光處。
“咻”隻見老者袖袍微微一動,一道流光劃破黑夜,落到于洋手中。
那是一朵泛着青、藍、紫三色流轉的蓮花,此刻蓮花尚且隻是一個花苞,并未綻放。但隻不過是小小嗅了一口,于洋體内的元力便迅速波動,那尚且需要一段時日去扣開的頸瓶,竟然就這樣悄悄裂開一條縫隙,于洋有預感,若是自己能夠吞下這一株三色蓮,修爲會暴漲。
于洋也知道這等靈藥乃是稀罕物,順手就取出一個可以保證藥性不失的一個木盒,木盒是采用那日渡劫的蛟龍的伴生靈材七紋梨木鍛造而成,不過是于洋手中短刃煉制後的邊角料,但這木盒,勝在能夠自成納物虛空,儲存靈藥,保證藥力不失。
“哈哈,陋室不堪入目,本體過于粗犷,唯恐驚吓小友,隻得用元靈顯化人身,小友切莫見怪。”看到于洋取出的木盒,老者瞳孔微微收縮,以他的眼力,自然能夠看出這木盒的材質非凡,雖然不及三色蓮,但亦是世間少見奇珍。想不到這小子可以随手取出,倒是讓他高看了兩眼于洋。
“前輩修爲滔天,晚輩聽聞,元獸修行到極高的境界,便可化作人形,爲何?”于洋目光略微波動,不禁暗自猜測。
“我并未受到任何囚禁,不過,這方天地,在吞天蟒隕落之後,天地規則便不允我等化作人形,即便是離開所居的澡澤亦是不行。”老者歎了口氣道。
“這是爲何?”于洋驚呼道。
“小友請看。”老者揮動袖袍,不遠處的幽暗裏浮現一處畫面,那是外面廣袤無垠的澡澤上,竟然是鮮明的呈現出兩片景象。
近處是水窪四處彌漫、冒着無數氣泡的澡澤地,遠處,靠近山崖邊上,竟然是漸漸化爲黃沙,水系元氣徹底消散,就連土地之下,亦是不适合這些長存于澡澤内的毒蟲生存。
“水土流失?”于洋嘴裏嘀咕着,心中卻是納悶。爲何,除卻山林間樹木被砍伐毀壞,破壞植被,方才會引起流失的水土,漸漸在水汽缺失後,衍化成沙漠,這常年累積水窪的澡澤,怎會會漸漸化爲黃沙?
“當真是不可思議,不過,吞天蟒隕落之後這百萬年來,我已是費盡心血鎮壓此地,否則,這片澡澤地,早已是盡數衍化爲黃沙。”話語中滿是落寞,很難想象,以這等強大的存在,竟然也有犯難的時候。
“小子可能做什麽?”于洋忍不住開口問道。
聞聲,老者友善的看向于洋,心中暗自嘀咕道:“這小子還挺上道,不枉本尊如此禮待。”
“若是不出所料,在百年間,這方天地便會崩滅,生于此地的生靈,亦會随之泯滅,老夫活得太久,本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不過這些子孫,又如何能夠割舍得下。小友乃是從外闖入這方世界,必有出去之法,若是可以,老夫懇請小友帶上我這些子孫。”順勢推舟,活了無數歲月的老者,自然是拿捏得恰當好處。
“這個……”于洋沉默,下意識的低頭看了一眼,内視的靈念将此間消息凝成一束,送入丹田之内,然而,十幾息過去,卻沒有絲毫反應。
對面,那陰翳老者見他如此動作,臉上的笑容卻是堆得更盛。于洋不過區區一名元師境的人族蝼蟻,在他眼中,自然是不足一提的,可是他的丹田内,卻是盤踞着一尊大人物,就連那根朽木都隻能讨好,和它修爲一般無二,自認眼光和魄力還要勝他數籌的老者,如何不懂得抓住機會。
“前輩這些子孫,體型若是都如之前那大蛇一般巨大,倒是難辦。”于洋咬咬牙道。
“無妨,隻要小友應允下來,我隻會有所安排,且此間在澡澤地裏尋得的數百萬年的機緣,亦可贈予小友。”陰翳老者見到事情已是成了一半,當即話鋒一轉,也不再逼迫,附上好處打動于洋。
“可否給個百八十朵三色蓮?”于洋舔了舔嘴唇,任他見識缺乏,也知道這三色蓮定然是了不得的寶物。
“咳咳,小友有所不知,這三色蓮,乃是澡澤地裏的珍奇,一處不過百丈方圓的池塘,三十萬年開花一次,而每次,不過零星一二朵,數百萬年以來,積累卻也不多。”老者苦笑連連,心中雖有保留,但這三色蓮,卻也不是路邊的大白菜。
“我如今修爲低弱,恐怕是助不得前輩。”于洋面色亦是泛苦,垂下頭,微微搖頭,作勢就要轉身離去。
“小友且慢,雖然這三色蓮極少,但老夫亦可再送上三朵,此外,老夫觀小友體内血肉經脈間氣血充沛,亦是修煉肉身一道,老夫這萬毒澡澤,雖無神魔之泉那等可以滋養元識的奇物,但也有一煉體的寶地。”
“寶地?”于洋聞言,心中激動,肉身強橫的威力,他如何不知。
“咔咔咔咔”随着老者身下幽暗的空間内,一處地闆移動,露出一個足有數十丈方圓的深潭。
潭内滿是惡臭的毒血,猩紅犯紫的顔色,隻讓于洋幾欲作嘔。
潭内,不時還有着丈長的毒蟲翻騰而起,每一次行經,便可将血潭内的血浪引動翻滾。
“跳下去。”丹田内,突然傳出一道聲音。
于洋行至潭前,咬咬牙,也就縱身躍下。
下一息,渾身上下一股劇烈的刺痛傳來,每一處肌膚、每一處血肉、每一處穴位經脈,都被毒血給撕扯着,不時掠過身上的毒蟲,更是将毒血催動,朝他體内不斷湧入。
“若是撐不住了,便喚老夫便是。”老者飄身立于潭邊笑道。
“多謝前輩,雖不知晚輩是否答應過天槐樹祖前輩此事,但若有逃生手段,必不會忘了前輩今日之托。”于洋心知先苦後甜,于潭中咬牙朝着老者一拜道。
“天槐樹祖?老不羞的家夥。”陰翳老者聞聲一愣,随後,是自顧自的念叨着。
“對了,老夫名爲天蜥毒聖。”在身影處光亮消失的刹那,他的聲音自虛無缥缈處傳來。
于洋閉上雙眼,接下來,是他和這些毒血的争奪,每一寸體内的土地,每一處經脈,都需要重新淬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