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哧”一劍伴随着赤芒斬落,于洋的身形在一頭數丈長短的骨虎面前顯出,換回昔日所穿的長衫來,他再也不用遮遮掩掩,伸手在骨虎白骨颚骨之處一拍,取出一顆包裹着幽藍色光澤的圓珠,緩緩放入腰間的儲物囊中。
“古以西方爲殺伐之所,白虎主殺,想不到,這世間竟有水系的虎類生靈。”于洋伸手在失去本命元珠的虎軀之上拍擊幾下,白骨組成的軀體破碎開來,轟然落地,手舞掌快,順手拿走幾塊泛着幽藍色光澤的骨頭。
“此地生靈,大多是以前世隕落之後殘存的怨靈所化,以葬身這片天地的生靈骨骼爲軀體,看來,這玩意兒,亦不是原裝貨。”
片刻之後,于洋止步于一條血色長河之前。
奔騰不息的血紅色泥漿,全是血肉腐爛而成,不時,沖擊在岸邊的礁石之上,露出底下的皚皚白骨,河面寬達數十丈,若是平時,于洋在河心借個緩勁兒,也就在起落間到了對面,可是,這是血河,是葬天骨地的血河,人口相傳的弱水。
與黃昏鎮的鬼河不同,相傳,弱河是它的源泉,鵝毛難渡,入水則沉。
“啪”腳尖一挑,一顆雞蛋大小的石塊自于洋腳下飛出,包裹着一層赤色的元力,朝着河對岸激蕩而去。
然而,就在順順利利通過數丈的河面之後,突然失去了加持的元力,順着滾動的血色河面,便沒入其間。
“嗤嗤”的聲響,讓于洋毛骨悚然,他心知以自己的修爲,順勢踢出的這一塊石頭,至少可以飛出千丈之外,不能通過河面,看來,是底下有東西在作怪。
“還好之前從寶師叔哪兒取了一些小玩意兒。”于洋嘴角微微上揚,雙手一動,一張黃裱紙突然出現在掌心。
“哧”一道赤炎順着黃裱紙下方灼燒,随着溫度升騰,将黃裱紙烤得有些焦黃。
最終,化作無數黑灰落于于洋掌心中。
“呼”順着他口中吹出的一口元氣,散落河面上,一艘一丈長的扁舟立水而成,
“咦?”就在于洋擡腳将行之際,側目一看,小舟的底部已是漸漸滲出水來,幾個呼吸間,已是被翻湧而起的血色河水淹沒。
“該死,竟然忘了這一茬。”于洋心中暗自悔恨不已,黃裱紙,也就是尋常道門仙統制符所用,下品則幾塊靈石一百張滿打,乃是尋常坊市流傳極廣之物,當然,于洋手中這張黃裱紙,卻是從宗門煉器大師寶老頭手中騙出來的,若是流落到市面上,亦不會輸于任何一件王侯之兵。
“唰唰”流光穿引,在浪費了一張黃裱紙之後,于洋再次咬牙取出一張,手中翻折,不過片刻,已是折出一艘紙船。
“保佑”于洋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掌心中不過半尺大小的紙船,伸手一抛,順着風力,就飄向河心。
“嘭”在紙船抛出的散息之後,于洋在腳下踏出一個數尺深淺的坑洞,身形化作一顆炮彈,轉瞬便迎着河面上血水翻騰的腥風,來到河心之處。
“嗚嗚”低咽的哭泣,伴随着一隻隻探出水面的白骨手掌,人獸皆有,同時朝着于洋立于河面之上的身形抓來,想要讓他共赴這世間的黃泉水。
“嗒嗒”于洋一聲冷笑,腳步連續在紙船上輕踩兩下,在河水接觸到鞋底的瞬間再次一躍而起,下一刻,已是來到對岸邊緣不過數丈距離。
“啪”一隻血紅的大手已是搭在他的肩上,順手便要撕碎他的肉軀。
“留下”無數嗚咽的聲音,從四面八方趕來,伴随着陣陣強橫的氣勢,同時籠罩于洋。
“锵”一聲劍鳴自身後響起,劍光閃爍間将白骨手掌斬斷,去勢已竭,于洋的身形亦是再也堅持不住,将要順勢朝着血色河水跌落而去。
“啪”豈料,在他身形下墜的刹那間,右腳猛地上揚,重重落在左腳之上,身形旋轉消散那自損的力道,待到腳下元力消散之際,已是踩在厚實的地面之上。
“送給你們”一連兩道黑影自于洋手中飛出,連續落在血水之中,被争先恐後的白骨手掌争搶,撕扯粉碎,最終化爲那血河之中的塵埃。
赤足踩于地面,于洋伸手撕碎肩上被白骨手掌接觸的衣物,火焰自指尖奔湧而出,灼燒着皮膚,令他疼得咬牙切齒。
黑色瘀痕下,似乎有着細微的猩紅血絲在不斷擴散,即便是于洋灑落不少祛毒藥粉在上面,亦是不見功效。
“哧”咬牙間,元力卷着劍光将肩上的血肉削飛,那黑色的瘀痕伴随着擴散的血絲一同消失不見,隻有鮮血淋淋的傷口,還有深可見骨的幾分猙獰可怕。
扯下腰間長衫的下擺,在塗上生肌藥粉的傷口上纏了幾圈,于洋再次邁步将行,可是,腳步在走出百丈之外,便已是停下,立足高坡之上,俯視下方,高昂的一具羊首,竟然栩栩如生,有着數百丈高大,即便是自己隔着很遠,亦能夠感受到它身上那股不容置疑的氣勢。
“很強,不過,至少我不怕你。”于洋擡腳朝着羊首所居之地奔行而去,腳下塵煙滾滾,自遠處觀望,如同沙塵暴起時那般震驚,不時,腳下掠過之地,竟有下陷的趨勢,流沙,掩藏于沙漠任何一處,至少,渡過血河之後,這羊首之下,竟然是一處開闊的沙漠,倒是讓于洋有些難以接受,整整半個時辰,方才通過百丈的距離,這是何等可怕。
墓穴,有着阻隔方圓流沙數百裏的一座墓穴,東南西三極,各自立着一具羊首,北面,是一尊石碑,上面刻着此處墓穴歸屬。
“三羊真人墓”嘴裏念叨着,于洋也在心中思量,此行,莫不就是爲了找到這個神秘的所在。
可是,來到石碑前,看着無縫銜接的墓穴,于洋再次陷入挫敗之中,如何能夠在滿是石刻的牆壁上,找出墓穴入口,方是關鍵。
“古語三羊開泰,想必與此有關,可上古之前便已是流傳下來這等傳說,莫非,這三羊道人竟然是上古年間的人物,要知道,即便是如今離最後一位上古征戰,掌殺伐的君主,那人人痛恨欲絕的晉炀帝,亦有十萬載之久,這等老怪的墓穴,啧啧……”
“遠古昌盛,天地之下,人神鬼魔妖混戰,荒界之大,何止億萬族群,最終爲上古五帝分統江山,放逐神魔、鎮壓妖族、分懾萬族,化疆域治理天下生靈。”
“世家,是那時興起,這墓穴四周,刻有不少仙獸圖樣,噴火的麒麟,據聞,乃上古南荒祝融大帝禦下,赤焰升騰的蛟龍,不錯,也應是屬于南荒一域,火鴉、烈火獅、九紋炎虎、不死火鳥,此人,當是南荒禦下。”
很快,于洋便找到玄機所在。
順着排列在最上層的一尊人影,那三羊彙聚之所,目光往下,最強鳳凰、火麒麟再往下,便是不死火鳥、火龍、九紋炎虎部族,樹脈分支,如同脈葉一般,網狀相連,不多時于洋便在南方的羊首正下方找到一個位置。
那猶如畫龍點睛一筆所在的圖案上,栩栩如生的石雕,将一隻張翅欲要騰飛的山雞,渾身浴火,批戴着一頂耀眼的赤冠,那聲勢,卻是讓于洋徹底傻了眼。
“落魄鳳凰不如雞,可山雞如何能夠飛上枝頭變成鳳凰,這豈不是天方夜譚嗎?”微微搖頭,心動之下,突然一伸手。
“咔”手掌觸及的一刹那,牆磚直接朝内部塌陷,洛陽驚愕的瞬間,腳下一空,身形順着腳下黝黑的空間就猛地自由落體墜落。
“嗒嗒”在失重的瞬間,于洋努力調整身形,橫向一推,雙掌和雙腿朝外撐開數尺,竟然是夠到了堅硬的牆壁。
“哧”手掌和雙腳在和兩側的牆壁摩擦往下一段距離,瞬間止住下墜的力道。
“咔”可是,即便于洋的肉身已曆經千錘百煉,手臂還是抵擋不住下墜的力道,猛地往内一折。
“卧槽”暗罵一聲,于洋再也止不住下墜的力道,身形重重摔落,幾息之間,已是和地面親密的接觸一番。
“呼”然而,就在他慢悠悠爬起身來的時候,眼前,沿着一條青石闆路,兩側的火光猛地亮起,那用幾根木棍支架起來,火盆中熊熊燃燒的莫名燈油,看得于洋心中一窒。
“十萬年,什麽燈油能夠燃燒十萬年?”心中沉重,不過事到如今,也不得不繼續走下去,擡腳,走盡數裏長的青石路,除卻那每一座火盆漆黑古樸的四周雕刻的獸紋,于洋沒有遭受到任何的襲擊。
可是,就在邁步走出青石路的一刹那,璀璨奪目的光芒,自一座寬敞的大廳迸射而出,沿着四周的石壁,乃至上空的大廳頂部,全都布滿了臉盤大小的圓珠。
“嘶……好大的手筆。”驚訝之際,于洋就沿着圓珠一一細數。
“咦,有字。”可是,突然間,他卻察覺到這密集的圓珠,非是隻爲了炫富。
“四海異族盡屠弑,八荒元門自此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