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賢侄有要事,老夫便讓你先來。”薛延河笑吟吟的看着和自己同時起身的林千珏,露出幾分和善的笑容。
“不敢于長輩先,薛叔請先。”林千珏心中惡寒,若非知曉薛延河本意,還會将他當做一位人畜無害的和善長輩。
“兩位有何要事,盡管一一道來便是。”于展鵬淡然看着做作的二人道。
“也罷,于兄,你我多年情分,本不想就此生了間隙,但之前提出退婚之事,全因賢侄不能修行,如今賢侄已經能夠修煉,當是可喜可賀,但介于之前的事,老夫實在羞顔以對,所以……”薛延河擡手朝着于展鵬一拜,語氣中帶着幾分歉意道:“便退了吧。”
“我不同意。”虛弱的聲音突然切入,于洋胸前纏着白紗,上面隐隐還可以看見血紅色,但此刻,他已是不得不站出來。
“洋兒”于展鵬雙眉微皺,眼中滿是關切之色。
“當年定下婚約的,乃是于、薛兩家,解除婚約,便須兩家同時應允,現在,我不同意。”朝着于展鵬點點頭,于洋來到他身側,迎着薛家人不善的目光,平靜看去。
“小子,你可知,青凝即将拜入我天岚宗,成爲本座弟子。”坐席間,一名中年女人陰沉着臉,似乎極力忍耐着心中的怒意。
“成婚之後,薛青凝自然是可以繼續前往宗門修煉的。”于洋不卑不亢,迎着那淩冽的目光,笑了笑。
不過,這笑容,看在不少人眼中,他這是在找死。
面對元王境的宗門長老,于洋不過一個凡塵世俗的家族子弟,豈敢得罪,或是惹怒這位強者,于家數百年基業,或許會一遭毀滅。
“你可知,本座乃是天岚宗長老,元王境強者,你于家數百年基業,在本座眼中,不過土雞瓦狗爾。”
“哼,土雞瓦狗,前輩身爲元王境強者,若要仗勢欺人,我于家雖是羸弱,但骨子裏,卻不容忍受這等屈辱。”于洋未答,于展鵬嘴唇微動,身後,高台上落座的于家數十名元師紛紛起身,璀璨奪目的各系元力綻放在他們的手掌間,更有通靈之兵被取出,靈念交織,說不得,下一刻,就是傾盡族裏力一戰。
“甯爲玉碎,不爲瓦全,前輩若是出手,我于家定然難以保全,但大元國皇室哪裏,卻不知前輩如何交代?”
“交代?本座身爲元王境強者,大元國皇室,又敢耐我何?倒是小子今日得罪本座,免不了一死。”言罷,仇清猛地一掌拍碎掌下座椅扶手,身形猛地拔高,化作一片柳絮,輕易渡過數十丈的距離,卷着漫天元氣,簡簡單單一掌落下。
于家執事紛紛色變,各自運轉身法撲上前來,于展嶽拖着長刀來到近前,伸手一抓,将于洋護在身後,于展鵬動作更快,雙手倒垂,提壺引做折脈狀。
“嘭”隻是簡單的一擊,于展鵬的身形就如同炮彈一般,被擊飛數十丈外,被趕到的于家元師境強者接下,二人同時胸口一疼,湧出血來。
而一息的阻隔,也足夠于家的大批元師境強者趕到了。
仇清落地,迎接他的,是于家十餘名元師境強者的純元技,其中更有于屠這等元師境巅峰的強者,餘下幾位,也是五品元師以上。
“嘭”一掌吸納方圓十丈内的天地元氣,反手震出,輕描淡寫之間,十餘名元師境強者紛紛倒飛而出,摔得七零八落。
“蝼蟻豈可撼大樹,爾等不自量力……”仇清傲嬌一笑,擺着勝利者的姿态,擡腳欲追于洋,然而,下一刻,一股心悸的感覺,自靈魂深處油然而生。
“風火霹靂大陣,起。”十餘名大念師持着各自的通靈之兵,舞動間,磅礴的靈念交織,風火雷電齊聚,一股浩瀚滂湃的天地元氣自方圓數百丈外接引而至,擺放在原地,更有堆積如山的元石,同一時間破碎,湧出大量元氣,補充到列陣的十餘人身上,陣法擴大,将整個演武場吞噬入内。
“我于家尊前輩是天岚宗長老,元王境高人,如此欺淩我于家,莫怪我等喋血一戰。”于湛,蒼老的鬓發早已花白,喊話間,更是抖動着下巴上的一小撮胡須,顯得更外精神,他是于家碩果僅存的一位七品大念師,集合十一位大念師境的于家族人,催動祖上傳下的一本陣法,足以撼動元王境的強者。
“區區陣法,就敢阻攔本座?”仇清面色陰沉,手腕一翻,一道流光在手中化作一把劍身纖細的長劍。
長劍在手,仇清氣勢一變,揮手間,數道丈長的劍氣湧出,同時攻擊陣位之上,實力較弱幾人。
然而,磅礴的劍氣射入陣位,卻如同泥牛入大海,一去不複返,正在此刻,一道耀眼的流光,卻自天邊掠過,不過數息間,便已是來到上空。
場中數千人紛紛擡頭看去,踏着一座數丈方圓的金黃點将台,手持一杆方天畫戟,頭戴鳳翅鬥天盔,身披戰神铠,身後還飄揚着一面戰旗,上面繡着一個威武的“元”字。
“拜見大将軍”甫一出現,在場衆人紛紛躬身相迎。
“這就是大将軍?”于洋嘴角微微抽搐,本應是威武不凡,戰神降世的大将軍,被黝黑的皮膚破壞了整體的和諧,怎麽看,也多了幾分滑稽的意味。
“老夫楊破軍,不知是否有這個薄面,讓仇長老高擡貴手,饒了于家衆人?”點将台懸空而立,立足十丈高空,滾滾元氣自楊破軍口中散出,爲話語增添了幾分無形的威懾力。
“既有大将軍出面,本座自然會給個面子,不過,這婚事,就此了斷,薛青凝,必須随本座入天岚宗修行。”仇清面色青一陣白一陣,同樣是元王境,可楊破軍的元王境,可是沙場之上,嗜血殺戮中磨練出來的,她不過靠着丹藥突破,哪裏還敢和楊破軍抗衡,楊破軍腳下那點将台,可是大元國赫赫有名的王侯之兵,在他手上,威力暴增數分,選擇服軟,當是明智之舉。
“前輩……”于展鵬在仆人的攙扶下,緩緩站起身來,正欲開口勸說,于洋來到近前,伸手将他攔下,目光平靜的看着仇清,拱手一拜:“今日之辱,來日必有厚報。”
“倒是留不得禍患,那今日便要取你這小子性命。”仇清本就是養尊處優的宗門高層哪裏受得這般欺辱,長劍舞動,就要再次出手。
于家衆人暗暗叫苦,不得不把目光看向空中的點将台,然而,後者抱拳眯着眼,卻似乎不會搭理此事。
“小子不才,修煉一月,堪堪突破巅峰元士,一月之後便是元宸宗招收弟子的大事,本欲拜師元宸宗,他日修煉有成,下山爲大元國盡一份情意,卻不想,今日要命隕于此,大丈夫立世,當折眉不折腰。”于洋踏前一步,挺起胸膛,冷傲的看着仇清,大有壯士一去不複還的氣勢。
點将台上,那人睜開了眼睛,眼神中帶着幾分饒有興緻的意味,在于洋身上來回打量,似乎在猶豫着什麽。
四周鴉雀無聲,這番話,可當真将一位元王境的強者得罪死了啊。
“锵”清脆的劍鳴,伴随着一條數丈長的蛟龍虛影,順着仇清的元力注入,迅猛的撲向于家的陣法,這,就是她給的回答。
一道黑影,竟是搶在蛟龍虛影之前,插入青崗石地面,激起萬千碎石,将這蛟龍虛影攔下,空中,楊破軍再次開口:“這位小友,既然願意拜入我皇室護國元宸宗,便受我大元國和元宸宗的庇護,仇長老若再出手,莫怪老夫出手無情。”
“很好,楊破軍,今日之事,本座記下了。”仇清寒着臉,轉身就走。
“唰”腳步踩落在場邊,一把拎起薛青凝,手中長劍迎風化作數丈長短,劍身上,仇清扶着薛青凝,準備禦空離去。
“前輩,五年之内,于洋必定登門拜訪,讨還我這有婚約的嬌妻,到時,還望前輩莫要耍賴。”于洋邁步上前,目中帶笑道。
空中,飛馳的身影微微一顫,控制遁走的飛劍一晃,兩人險些從空中跌落,立于數百丈之外,仇清猛地回過頭來,面露厲芒道:“你若敢在五年之内踏上我天岚宗山門,擊敗我這弟子,那你們兩人的婚事,我便不管了,如何?”
“前輩胸懷坦蕩,小子佩服。”于洋嘴角勾勒,躬身一拜。
“哼”仇清再也不看于洋那可恨的面容,駕馭流光,直接破空遠去,消失在衆人的視野中。
“多謝前輩出手搭救之恩。”于洋再向大元國大将軍楊破軍躬身一拜。
“記得你今日承諾便是,兩月之後,我在原城等你。”言罷,點将台飛速轉動,帶着楊破軍離開于家上空。
許久,所有人還流連忘返,眼中的崇敬、羨慕之色還未散去,禦空元王境,多麽讓人羨慕的存在,一日便見了兩位。
複而,不少複雜的目光落在于家衆人身前那消瘦的身影上,也就隻有他,敢周旋于兩位元王境強者面前,今日剛及冠,聲名注定要傳遍整個大元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