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做旁人,張讓肯定會擔心他會劫持太後,但何進肯定不會,他是何太後的大兄,劫持何太後對他沒有任何好處,反倒是會壞了名節。
何太後已經到了南宮,左等右等不見何進過來觐見,更是不見張讓等人的蹤迹,心下頗爲奇怪,派人去了議事廳,也是一個人影都不見。
咦,何太後隐約覺得事情有點不對頭了,便帶着劉慕從嘉德殿出來,一是到處走走,二是看看張讓等人到底在搞什麽鬼。
何太後和劉慕帶了幾個太監和宮女剛剛走出嘉德殿不久,來到了議事廳門口,就看到何進提着一把樸刀,渾身是血地向這邊飛跑過來。
“啊……”何太後和劉慕登時花容變色,在這皇宮之中,誰能讓何進如此狼狽和受傷呢,肯定是宦官張讓等人了。
何太後再笨也明白發生什麽事情了,心中大震,暗想,哀家上了張讓的當了,他們将大兄騙進宮來,就是想趁機把他殺死。
果然,何太後立即又發現,張讓跟一隊二十多人的羽林軍正向這邊追過來,心下一沉,看來事情果真如此。
何進遠遠看到何太後和劉慕趕過來,不禁怒從心頭起,速度更快了,轉眼間就來到了近前,揚刀對何進喝道:“太後,汝爲何跟張讓等人合謀,加害于我?”
何太後真是有苦說不出,急忙解釋道:“大将軍,哀家并無害汝之心,是那張讓太過于狡猾,連哀家亦被其蒙在鼓裏也。”
何進哪裏肯信,怒哼一聲道:“太後,微臣死不足惜,但是,微臣進宮之前,袁紹兄弟等人均知道此事,如果微臣被殺,袁紹兄弟肯定會提兵進宮,替微臣報仇。袁氏乃四世三公,他們對太後不敢放肆。”
“但那董卓,乃是西涼蠻人,若是他提兵進京,可就不管什麽太後不太後也,而唯一能制得住董卓者,就是微臣。哼,但可惜,太後卻聽從張讓等閹豎之計,竟然妄加殺害微臣,此乃自掘墳墓之舉也。”
這時,張讓等人也快到近前了,何進冷笑一聲,一個縱步上前,揮刀砍殺兩名黃門,樸刀一翻,就架在了萬年公主劉慕的脖子上。
“啊……”的一聲,雖然是第二次被這樣綁架,劉慕心中的害怕竟然不在第一次之下,因爲這一次曹聚不在這裏。
何太後吓得花容變色,本能倒退幾步,拉開跟何進的距離,顫聲問道:“汝…何進,汝好大膽子,竟然敢綁架萬年公主殿下,快快把之放開。”
何進冷笑一聲道:“太後,微臣這是無奈之舉,太後讓張讓等人殺死微臣,微臣總豈能束手就斃也,哼,太後還是速速讓他們住手,如若不然,一旦萬年公主有了什麽意外,隻怕會引得曹聚雷霆之怒,到時候,他若是做出什麽出格之事來,微臣死不足惜,隻可惜南北兩宮會再次血流成河也。”
這時,張讓等人也來到近前,何進立即怒聲喝道:“站住,張讓,汝等敢再往前一步,就是逼着老子殺掉萬年公主,汝等就等着曹聚雷霆之怒也。”
曹聚,這個名字,的确讓張讓頗爲忌憚,他皺了皺眉頭,臉色微變,但想想今天若是殺不了何進,日後他們這些人全都會沒命,縱然是因此讓萬年公主喪命,得罪了曹聚,日後大不了再想辦法化解。
至少,以張讓多年的經驗,心中明白之極,殺死何進的最大受益者就是曹聚,日後隻要他們将羽林軍的指揮權交給曹聚,未嘗不能保住性命的。
于是,張讓一咬牙,厲聲喝道:“上,不要管公主死活,今日務必殺死何進,殺死何進者,賞千金,封鄉侯。”
“住手。”就在羽林軍得了張讓的激勵,準備一起向何進撲過去的時候,何太後突然厲喝一聲,怒聲道,“哀家在此,哪一個敢動,就是誅九族之謀逆大罪。”
這就是皇家的威嚴,雖說張讓是羽林軍的統領,但他這個權利也是皇家給予的,眼下何太後發怒了,這些羽林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就沒人敢動了。
張讓心中大急,急忙說道:“太後,何進被解兵權,一直懷恨在心,意欲謀反,取太後之權而代之,奴才正是從骠騎将軍處得知消息,這才先下手爲強,太後不可心慈也,那何進已經不念兄妹之情,太後又何必執着乎?”
“這……”何太後也不知道張讓的話是真是假,看看何進一臉的怨毒,看着劉慕一臉的驚懼和求助,心下一軟,歎了口氣道,“傳哀家口谕,放大将軍何進離開皇宮,任何人不得阻攔,不然就以抗旨之罪論處。”
張讓大驚,急忙喊道:“太後不可,如此我等将死無葬身之地也,太後……”
不等張讓說完,何太後就立即轉首怒視着他,喝道:“放心,若是大将軍要殺爾等,就必須先把哀家之首拿走才行。”
放心個屁,張讓當然不像何太後這般胸大無腦,但是,有何太後在這裏,他根本無法再指揮得動羽林軍,隻能眼睜睜地看着何進挾持着劉慕慢慢向青瑣門而去。
放虎歸山,後患無窮,張讓阻止不了這個結果,隻得開始思考脫身之策了,等何進離開之後,他就馬上退回北宮,挾持皇帝,以皇帝的名義讓驸馬曹聚出面,對抗何進。
何進則是心中大喜,他萬萬沒想到,這麽容易就能脫身,嘿嘿,隻要能安然離開皇宮,他就馬上點起兵馬,不等董卓了,跟上一次平定蹇碩之亂一樣,哪怕南北兩宮再次血流成河。
“哈哈……”在何進一隻腳剛剛踏出青瑣門的時候,何進的心裏就樂開了花,真的從鬼門關逃出來了。
“嗖”,何進的樸刀還沒有從劉慕的脖子上取下來,一支利箭破空而至,一箭刺穿了何進的腦袋,鮮血濺了劉慕一身,立時把她吓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