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嵩不慌不忙地站出來,微微一躬身,說道:“大将軍,先帝新喪,舉國皆哀,大将軍卻在這個時候欲對先帝之母不利,此乃不孝也。然後,董重起兵,究竟何因,尚未清楚,大将軍怎可輕易武斷太皇太後參與其中。以在下看,倒不如先平董重之亂,再說其他也不遲也。”
雖然皇甫嵩說的很有道理,但是,他在這個時候出面,卻是對大将軍虎威的挑釁,何進絕對不能允許的,怒喝一聲道:“皇甫嵩,莫非汝是董重叛軍的内應不成,董重已經起兵謀反,若無這個老婦人在宮内接應,董重焉敢舉兵十萬而攻洛陽?”
這的确是一個最大的破綻,以洛陽城的防守,六萬守軍,董重以十萬大軍根本不可能攻克,所以,董重敢起兵就隻有一個原因了,城中有内應,可以打開城門,引他的十萬大軍進城,那麽,何進就無法阻擋了。
皇甫嵩淡淡說道:“大将軍,我皇甫嵩世代深受皇恩,每日皆思報國之門,如何敢參與叛亂?隻不過,大将軍欲對太皇太後不利,乃有悖臣倫,嵩實在看不下去,這才出言阻止大将軍,還請大将軍三思而後行。”
盧植也站出來說道:“是,皇甫一門忠烈,請大将軍三思而後行,萬不可做出有失民心之舉。”
朱隽、黃婉、楊彪等大臣也一一站出來,爲太皇太後求情。
見這麽多大臣站出來,何進不禁也有點猶豫了,但是,就在他沉思之間,董太皇太後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看到嗎?何進,還有何怡那個賤人,我大漢朝還是有這麽多忠臣的,你們若是敢殺哀家,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不好,曹聚立即眯了眯眼睛,心中暗罵,不知死活的老婆子,我師父冒死爲你求情,你就該老老實實閉嘴,這時候說這話,不是故意激怒何進兄妹嗎?
果然,何進立即臉色一變,怒聲喝道:“金甲武士何在,趕緊将這個瘋老太婆拉出去,按照太後懿旨,或者三尺白绫,或者一杯毒酒。”
皇甫嵩大驚,急忙說道:“大将軍,萬萬不可啊,太皇太後殺不得,否則的話,大将軍和太後必失民心啊。”
何進正在怒氣頭上,立即爆喝一聲道:“皇甫嵩,休得再言,這個老婦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孤與太後,若不殺她,日後還有誰人聽孤與太後的話。”
“大将軍,太後三思啊。”皇甫嵩的确是大漢朝的忠誠,急忙再勸,何進把眼一瞪,怒聲道,“皇甫嵩,汝再敢多言一句,莫以爲孤不能連你一起殺了不成?”
皇甫嵩死死盯着何進,冷聲道:“大将軍連太皇太後都敢殺,還有什麽人不敢殺呢,哼,皇甫嵩的人頭在此,大将軍盡管拿去吧。”
何進怒極,立即大聲喝道:“金甲武士,将皇甫嵩拿下,一并處死。”
曹聚大驚,急忙上前道:“大将軍息怒,皇甫将軍并非故意冒犯大将軍虎威,還請大将軍手下留情。”
看到曹聚出面,何進這才想起皇甫嵩是曹聚的師父,以及其在軍中的威望,漸漸冷靜下來,暗想,殺了皇甫嵩,隻怕參與董重叛亂的人會更多,還有曹聚在城内,萬一給董重做了内應,豈非危險。
何太後也讓小黃門将何進喊上台階,低聲說道:“哥哥,皇甫嵩不能殺,不如給曹聚一個面子,如何?”
皇甫嵩若是被殺,曹聚勢必铤而走險,以曹聚的能力姑且不說能不能将他們何氏推翻,就算不能,一旦曹聚兵敗身亡,何太後就永遠失去這個面首了,劉慕也會一輩子陷入巨大的悲痛之中。
昨晚一次放縱之後,何太後對曹聚還是很滿意的,單從曹聚不懼她太後的身份,一直想壓制住她,絕對是一個爺們。
何太後開口,何進不能不聽,但是,他心裏也更加反感了,暗想,妹妹啊妹妹,你到底是什麽意思,我是你的親哥哥,但你卻似乎更偏心曹聚一些。
當下,何進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大聲喝道:“金甲武士,皇甫嵩攪亂朝堂,立即将之轟出去,董重之亂平定之前,不得出府半步,否則格殺勿論。”
曹聚這才松了一口氣,立即來到皇甫嵩身邊,低聲說道:“師父,事不可爲當不能再爲之,進一步懸崖峭壁,徒失有用之身,何不退一步海闊天空呢?”
皇甫嵩不是迂腐之人,聞言不禁長歎一聲,“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悲聲喊道:“先帝啊,請恕微臣無能,不能保全太皇太後,請先帝恕罪。”
說罷,皇甫嵩七尺男兒竟然趴在地上痛哭起來,使得不少大臣盡皆動容,但看看何進望向皇甫嵩的幾乎可以殺人的目光,沒人敢仿效。
哭了一會兒,在曹聚的勸說下,皇甫嵩起了身,望向太皇太後,再次長歎一聲,就出朝堂而去了。
這時候,何進又說道:“北宮衛士令曹聚,皇甫嵩此去必然心懷怨恨,汝這段時間可多加規勸于她,萬勿讓其卷入董重之亂中。至于北宮宮門的防守職責,暫且交給袁本初即可,還有洛陽南門防禦董重大軍,你也不用參與了。”
曹聚明白何進的意思,躬身說道:“是,大将軍,卑職聽令。”
見曹聚還算是聽話,何進這才緩和一下臉色,轉首望向群臣,大聲喝道:“可否還有人爲這老婦人求情的?”
董太皇太後情知必死,立即怒罵道:“何進,何氏,哀家死了,你們兄妹也一定不得好死,哀家的侄兒一定會兵破洛陽城,手刃爾等,替哀家報仇的。”
何進冷笑一聲,對那幾個金甲武士大聲喝道:“金甲武士,還愣着幹什麽,趕緊将這個老婦人拖出去。”
“何進,你們一定不得好死,哀家做了厲鬼也不會放過你們。”在太皇太後的一聲聲怒罵中,在群臣的矚目中,金甲武士将太皇太後硬生生地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