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漢朝的制度,人口超過四十萬的郡國,一年舉孝廉的名額爲兩個,今年的兩個名額分别是許松和曹聚,這個消息很快就被刻意從太守府傳了出去。
許松是司徒許相的族侄,他被舉孝廉是再正常不過了,而曹聚絕對是一匹黑馬。但想想曹聚一人消滅了危害谯郡三年之久的北山黃巾賊,沒有一個人敢說不服氣的,這個消息也很快就在整個谯郡散播開來。
曹聚被舉孝廉的消息也很快就傳到了曹家堡,一下子就轟動了整個曹家堡,在社會等級森嚴的大漢朝,社會第三階層的人竟然被舉孝廉,除了在黃巾之亂的時候出現過一批,曹聚絕對是近三年來的大漢朝第一人。
孝廉,是察舉制度,孝廉也就是孝順親長、廉能正值的意思,是漢武帝時期設立的察舉考試,以任用官員的一種科目。另外還有歲舉和征辟制度,前者是一種正規的考試之法,後者是一種自上而下的選拔官吏制度。
漢朝時候,一共有四個階層,第一層是權力的核心層,核心自然是皇帝了,核心層包括功臣、王室、外戚、宦官和高級官僚,其中宦官是東漢後期才進入核心權力層的,這一層的人能夠決定中央決策。
第二層是權力的分享者和後備軍,這一層的權力者無緣中央決策,是社會的中堅力量,也是穩定力量,包括地方官吏、遊俠、富商、以及士族階層,還包括掾史屬吏。
第三層呢,是社會中下層,基本上沒有權力,卻是有人身自由,包括農民、醫生、方士、手工業者、小商販、屠夫、街卒,還有一些雖讀過書,可不願意做官的逸民高士,曹聚就屬于這個階層。
最後一層就是社會最底層了,他們也沒什麽權力,跟第三層的區别在于,不但沒有向權力層上升的空間,而且也沒有自己的土地,缺少财産,甚至于連人身自由都沒有,包括雇農、佃農、門客、部曲、奴婢以及流民。
得到這個消息之後,最高興的人莫過于曹許氏了,她反應過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讓曹瑩打開曹聚他爹的靈堂,上香祈禱保佑。
曹許氏跪在靈牌前,目視着曹聚他爹的靈牌,嘴裏喃喃自語道:“阿聚他爹,阿聚被太守大人舉孝廉了,馬上就可以當官了,肯定是你在天之靈保佑了阿聚,才讓阿聚有了這樣的機會,咱們曹家總算是揚眉吐氣了。”
曹瑩心中暗想,爹去世得早,哥哥沒機會練武,隻是學了幾手粗功夫,如何能一個人殺得了北山的三百多黃巾賊,莫非真是爹在天有靈嗎?
正在這時,曹聚砍柴回來了,一進門就喊:“娘,阿瑩,我回來了。”
“快。”曹許氏立即站起身來,喊道,“阿瑩,快讓你哥哥過來。”
曹聚一進曹家堡,就已經從曹侖那裏得到消息了,也是頗爲意外,沒想到自己作爲大漢朝第三階層的人,竟然還能有機會出仕,唯才是舉貌似是曹操先提出來的吧,之前無論察舉制度,還是歲舉制度,又或者是征辟制度,全都是針對前兩個階層的子女中選拔,除非是第三階層中的富者,花錢買官。
進了靈堂,跪在蒲團上,曹許氏又激動地說道:“阿聚他爹,你看到嗎,這就是咱們的兒子阿聚,在你的保佑下,他爲咱們曹家争門面了。”
曹聚當然不這樣認爲了,暗想,什麽保佑不保佑的,若不是師父的太平要術,五百個我去北山救人,也隻會是死路一條。
讓曹聚上了三根香,然後又絮叨了一會兒,曹許氏這才帶着曹聚和曹瑩來到院子裏,第一次讓曹聚在她跟前跪坐。
喝了一口曹瑩端來的白開水,曹許氏翻了翻白眼,說道:“阿聚,太守大人将你舉爲孝廉,進入仕途已經早晚,這砍柴的粗活,你就不能再做了,好在這些年爲娘略有積蓄,短期内生活不成問題。”
曹聚點了點頭,應了一聲,他明白曹許氏的意思,被舉爲孝廉,身份就一下子從社會第三階層進入到第二階層,砍柴的那種粗活自然就不能繼續了。
曹瑩年齡還小,不是太懂孝廉是什麽意思,立即問道:“哥哥,你是不是會像曹府的曹操和曹純一樣,要去洛陽爲官了?”
曹聚想了想,搖了搖頭道:“這個應該不會,當時曹嵩大人在朝位列三公,所以才能讓他們入朝爲官,估計我最多能在郡縣當一個小官吧。”
曹瑩喜道:“太好了,哥哥,我真擔心你會去洛陽當官,一年半載回不來,隻留我跟娘在家,真的會害怕呢。”
曹聚笑道:“北山黃巾已除,咱們曹家堡又有護堡兵,有什麽可怕的。”
曹許氏問道:“阿聚,你爹去世早,沒來得及教你武功,你是向誰學的功夫,難道是曹侖嗎?”
是時候将張角的事情說出來了,曹聚立即答道:“娘,孩兒砍柴的山上,住着一位道人,見孩兒爲人敦厚,便收孩兒做了弟子,教給了孩兒一身武功。”
曹許氏立即說道:“阿聚,你太失禮了,爲何不請你師父來咱們家住?”
曹聚笑道:“娘,我師父是世外高人,就是厭倦了喧鬧的生活,喜歡一個人獨處,這才搬入山中居住,弟子也曾邀請幾次,但都被師父拒絕了。”
曹許氏想了想道:“阿聚,家裏有阿瑩照顧爲娘,無須擔心,爲娘的意思是,不如你搬到山上居住,也好照顧你師父。”
曹聚心下一動,說道:“不用,娘,我師父算出他大限快到了,特意讓他女兒,也是我的師姐趕過來,已經到了幾日。”
“大限快到了?”曹許氏呆了呆,張了張嘴,還沒說得出什麽,曹聚又趁機說道,“娘,昨日我師父曾向我透露,有意将師姐許配給孩兒爲妻。”
“什麽?”曹許氏聞言大吃一驚,完全驚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