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府中,王允拿着剛剛接到的聖旨,怒吼了一聲,然後又狠狠地将聖旨摔在了地上,上前狠狠地踩了幾下。
書房裏,沒有第二個人,王允發洩了一會兒之後,腦子漸漸清醒過來,倒是吓了一跳,這畢竟是聖旨啊,摔在地上又踩幾下,絕對是殺頭的死罪。
王允急忙将聖旨撿起來,拍打幾下,放在了書桌上,心中暗想,董賊乃是欲借刀殺人,分化清流一黨也,此計甚是毒惡,必是出于李儒之手也。
隻是,王允又有點奇怪,昨日剛下聖旨,讓曹聚抄斬袁家,這才過了一日不到,董賊就又改了聖旨,以他跟蔡邕二人爲主,曹聚反倒成了配角了。
就在這時,管家送來了貂蟬的密信,貂蟬在信中言及昨日曹聚來過相國府找董卓,董卓卻爲了避開曹聚,躲到皇宮去了。
當然,昨天跟曹聚的那番親熱,貂蟬并沒有提及,隻說是昨天跟曹聚聊了一會兒,曹聚對她做了暗示,貂蟬也回應了,意思是,二人基本上算是勾搭上了。
曹聚離開相國府,去了皇宮的事,貂蟬不知道,王允自然也不會知道了,他心中暗想,莫非是董卓知道曹聚找他的意圖,爲了安撫曹聚,這才改了主意,以我跟蔡邕二人爲槍頭不成?
越想越覺得有可能,王允深恨,卻又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他不可能再像曹聚一樣去找董卓了,而董卓也會長了個心眼,不會讓人向他彙報此事了。
王允本想派人将蔡邕請過來商議此事,卻又忽然想到,蔡邕前幾天偶感風寒,已經卧床幾天了,不知道是否痊愈,于是,王允就命令管家備轎,親自去蔡邕的府上了。
王允跟蔡邕之間的關系,原本是很好的,但在蔡邕成爲董卓的嫡系之後,王允心中對蔡邕就有點隔閡了。是以,雖然表面上二人關系親密,但實際上卻非這樣。
不過呢,因爲要維系表面上的關系,王允跟蔡邕之間的來往是很多的,所以,王允去蔡府是不需要通報的,直接進去就是了。
王允進入蔡府之後,剛剛來到客廳後面,就聽到裏面傳來蔡邕的笑聲:“來,驸馬,老夫再敬驸馬一杯。”
驸馬?曹聚?
王允立即就止住了腳步,心中暗想,聖旨下到司徒府,同樣也會下達到蔡府,蔡邕也是剛剛接到聖旨不久,曹聚就馬上趕來,其中必有古怪。
曹聚哈哈大笑道:“蔡大人言重,孤乃晚輩也,理應是孤敬蔡大人才是。”
蔡邕笑道:“如此,老夫就不客氣也,驸馬,請,你我一同喝起就是。”
二人喝了酒之後,曹聚笑着說道:“當年,蔡大人得罪袁槐,那袁槐在先帝跟前進讒言,使得大人被流放朔方九個月,吳地避禍十二年。今日聖旨命大人與司徒王大人以及孤,一起抄斬袁家,亦算是爲大人出一口惡氣也。”
聽到這裏,王允心下一驚,暗想,我怎麽把這事給忘了,昔年,蔡邕曾經彈劾太尉劾張颢、光祿勳玮璋、長水校尉趙玹、屯騎校尉蓋升等人貪贓枉法,又向先帝舉薦廷尉郭禧、光祿大夫橋玄、前任太尉劉寵,認爲可以向他們咨議朝政。
那張颢、玮璋、趙玹、蓋升等人皆是跟袁家的關系不淺,或者是袁氏的故吏,或者是袁氏的門生,或者跟袁氏是進退同盟,而蔡邕舉薦之人,卻都是跟袁氏關系不怎麽好的人,所以才會得罪袁槐,導緻流放朔方九個月,後又遠走江海、避禍吳地十二年。
聽到這裏,王允立即就打消了進入客廳的念頭,一個轉身就離開了蔡府,而且,在離開蔡府之前,王允給了門丁一錠銀子,叮囑門丁不可向蔡邕提及他曾來過之事。
曹聚和蔡邕都不知道王允曾經來過,二人繼續一邊喝酒,一邊高談闊論,半個時辰之後,二人皆是有了幾分醉意。
就在這時,一陣琴聲忽然由遠及近地傳了過來,曹聚聽了,不禁心下一動,暗想,彈琴之人必然是蔡邕的二女兒蔡琰。
蔡邕有兩女一子,最有名的就是二女兒蔡琰,而大女兒雖然沒有留下名字,但她的丈夫羊衜卻是曹魏的上黨太守。羊衜與她的少子羊祜更是三國後期的名将之一,在曆史上留下羊陸之交、遺策滅吳的美名。
但是,蔡邕的兒子卻沒什麽名氣,連名字都沒留下,孫子蔡襲呢,隻是被封關内侯,同樣也是沒有什麽名氣。
聽到琴聲,曹聚便故意閉上眼睛,腦袋跟着琴聲的節奏,慢慢地晃動着,一副很陶醉的樣子。
蔡邕見狀,也不再開口,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在案幾上輕輕地敲打着,節奏跟琴聲的節奏也是完全一緻。
不一會兒,琴聲結束,曹聚這才睜開眼睛,贊歎道:“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也,蔡大人,不知是府上哪位大家,竟然能彈出如此精妙絕倫之曲,還請蔡大人代爲引見一番。”
若是王允在這裏,一定會懷疑曹聚就像知道貂蟬一樣,早就知道蔡琰的存在,卻故意這樣說的。
蔡邕心下頗爲得意,笑着說道:“此乃小女蔡琰,小女每日練琴一個時辰,不想今日在驸馬跟前獻醜也。”
曹聚點了點頭道:“久聞蔡大人才藝天下無雙,蔡小姐已得大人真傳,乃大漢無出其右之才女也。”
蔡邕急忙擺了擺手道:“豈敢,豈敢,隻是略同音律罷了。”
曹聚故意問道:“大人,剛才之曲,孤覺得甚是耳熟,卻不知此曲何名也?”
蔡邕聞言一愣,仔細想了想剛才的曲子,以前的确沒有聽蔡琰彈過,輕輕搖了搖頭道:“此曲老夫亦是第一次聽,驸馬稍等,待老夫派人去後院問一問小女便知。”
當下,蔡邕便讓一名丫鬟去了後院,問蔡琰去了。
沒多久,丫鬟就回來了,說是蔡琰剛才彈的曲子,名字就是《無題》,是根據曹聚的兩首無題的詩改變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