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聚微微一笑,讓馮蘅收拾一番,穿回軍裝,就帶着典韋和史阿出了門,去縣衙了。
來到縣衙之後,還是昨天那些人,甘甯依然跪在中央,卻是少了昨天的繩索,待到曹聚坐下之後,朗聲說道:“啓禀主公,末将已經知道自己所犯之罪何其大,今日再見主公,更加無顔,請主公斬下甘甯之首,以慰陣亡将士在天之靈。”
曹聚依然還是面無表情,淡淡問道:“興霸,汝且說說,有何領悟?”
甘甯的臉上立即就是一陣愧疚,歎道:“陽城一戰,非但損兵折将,更是使得主公大軍受到牽累,贻誤對陽翟之戰機。待我軍攻破陽城,休整之後東進,隻怕陽翟那邊已經做好萬全準備,必然會使得我軍更多傷亡,此皆是末将之罪也。”
聽了甘甯的話,曹聚頗爲奇怪,轉首向閻忠看過去,後者依然還是閉目養神,右手輕輕捋着颌下的胡須。
諸将見曹聚将目光望向閻忠,皆是心下一緊,暗想,莫非,主公猜到這番話是出自閻軍師之口不成?
曹聚心存懷疑是不錯,但他不是懷疑這番話是出于閻忠之口,而是奇怪,這個感悟并不是很深刻,絕不像是閻忠的手筆,難道這番話不是閻忠教給甘甯的嗎?
但不管怎樣,曹聚這一次隻不過是故意爲難一下甘甯,當然不想砍了他的腦袋,便點了點頭道:“興霸,暫且起身,然,死罪可免,活罪難饒。”
甘甯一聽保住了性命,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氣,立即抱拳道:“末将深知罪行深重,任憑主公責罰,決無二言。”
曹聚淡淡說道:“革去先鋒官之職,留守後軍負責押運糧草,待到我軍回洛陽之後,杖責五十軍棍。”
兵敗,先鋒官之職肯定保不住,至于五十軍棍嘛,肯定是少不了的,這已經是最輕的懲罰了,甘甯心下感動之極,想說一聲“多謝主公”,卻又覺得不妥,忍住沒說。
曹聚歎了口氣道:“諸将,今日皆要謹記興霸之失,凡事多加思考,不可輕敵冒進。其實,此次陽城詐降之計,的确毫無任何破綻,縱然是孤,亦不會懷疑有假。然則,若是興霸能遣一十人小隊,先行入城登門查看,豈能中計也。”
其實,戲忠的這次詐降之計,不但有詐降,還有空城計的成分。
因爲陽城之中,隻有兩千守軍,全都從城内出來了,陽城也就成了一座空城,甘甯輕易中計,倒也不虧。
其實,這手空城計,戲忠已經是第二次使了,隻不過,第一次雖然也讓甘甯信以爲真了,但隻不過他巡夜之時發現了陽城守軍的動靜,這才使得戲忠的計策破産。
曹聚又說道:“先鋒一職,非但是逢山開路,遇河架橋,更是需要根據戰況,奪城拔寨,牽制對方主力也。今次,若是敵軍強悍,興霸兵敗,孤自然不會動怒,然,前有戲忠調一萬百姓冒充守軍之事在前,更有子書勸解,興霸仍然一意孤行,孤豈不怒也。”
甘甯立即又是一副愧疚之色,低着頭,不敢說什麽。
随即,曹聚又話鋒一轉,淡淡說道:“當然,諸将可以自省一番,若是諸位是興霸,當時之情況,可會中計否?”
這就是後世的批評與自我批評,曹聚此言一出,諸将幾乎全都陷入到了沉思之中,包括黃叙在内,雖說他曾勸甘甯小心點,卻是因爲他是副将,但若是他是主将,未必不會不中戲忠的詐降之計。
看着諸将全都陷入了深思,曹聚心下頗爲得意,繼續說道:“但是,在戰事不利情況之下,興霸能保持清醒,率軍從南門突圍,保存實力,此乃智将風範也,孤心甚慰。”
打一巴掌,又給了一顆糖果,閻忠心中暗暗好笑,主公這一手簡直太出神入化也,這甘興霸豈能不爲主公效死命。
說罷,曹聚又朗聲說道:“陽城之戰,已經徹底結束,孤欲今日揮師東進,與那孔伷在陽翟決一死戰,然,陽城乃我軍與洛陽之關節也,決不能有失,孤,此處須得一大将暫時防守數日,帶太尉大人率軍接管之後即可離開陽城,前往陽翟與孤會合。”
曹聚的話音剛落,曹彭就嚷嚷道:“主公,那陽翟有關羽、張飛和潘鳳等猛将,末将手上癢癢,可不願在此守城也。”
曹彭跟曹聚從小一起長大,關系最近,也是曹彭最信任的人,這話除了他敢說。
不過呢,曹彭也說出了黃忠等人的心聲,他們都想見識一下,曹聚認定的那幾個猛将到底有多厲害。
曹聚的識人本領,諸将可都是知道的,像黃忠、甘甯二将,誰知道這大漢還有這兩号人物存在啊,但曹聚就知道,派人将他們請過來,果然都是一等一的猛将,還有那史阿,甘甯剛一提起史阿的名字,曹聚就驚喜之極,擺明了是早就知道。
馬上,諸将就沒有一個吱聲的了,沒有一個人願意留下來守城。
甘甯見狀,暗歎一聲,都不願意留下來守城,看來隻能我主動請纓了,算是贖罪吧。
但是,就在甘甯準備開口的時候,吳匡和張漳突然朗聲說道:“主公,末将二人願意鎮守陽城。”
竟然是吳匡和張漳請令,而且是一起,曹聚微微一愣,略略猶豫一下,笑着說道:“好,奉節、伯汶,孤給汝二人五千兵馬,定要保陽城不失。”
五千兵馬?
吳匡和張漳皆是一愣,吳匡一抱拳道:“主公,孔伷大軍甚衆,又有兩路兵馬來援,實力不容小觑,主公應多帶人馬才是。再說,有主公牽制豫州主力,陽城不會有戰事也,隻需兩千兵馬足矣。”
兩千兵馬?
曹聚的眼神中閃過一抹精光,心中暗想,豫州有戲忠在,安知不會有奇兵攻陽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