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人一直都住在同一個小院子裏。聶振沒有子嗣,聶邦國相當于他的養子。聶振的身子本來就不好,畢竟年紀太大了,上次又催動道力和寇書文硬碰,身子骨就更不行了,最近這一段時間基本上都沒有下過床,大限估計快了。
人的年紀大了就沒多少瞌睡了,确切的說是根本就不能達到年輕時的那種深層睡眠,每天都睡得很淺,稍微有點響動就會驚醒。
當寇書文用王老頭給的那張符紙定住勒木村的地相的時候聶振就醒了,慢吞吞的爬起來坐在床邊。他心裏有種很不好的預感,有種沖動驅使他趕緊離開這裏,似乎慢了就會遭受滅頂之災一般。
這種感覺聶振很久以前也有過,那一次的記憶他現在都記得很清楚。當時,長輩告訴他這種是修士的基本本能,是對危險的預知,很重要,必須要重視。
所以,聶振拿起床頭的一個鈴铛輕輕的搖了兩下,他現在腿腳已經基本上等于廢了,想要叫人他喜歡用鈴铛。
聶邦國雖然不是修士,但是卻是個實力不錯的武者,睡覺時基本的警惕還是不缺。所以聶振的鈴铛搖了不到一分鍾,他就穿着睡衣推開門走了進來。
“老爺子,有什麽事嗎?要不要我幫您沏壺熱茶過來?”聶邦國以爲是聶振睡不着,一般這種時候聶振都會想要喝點熱茶,然後坐在窗戶邊隔着玻璃等天亮。
不過這一次看聶邦國猜錯了。
聶振的聲音難得的很清晰而且連貫:“邦國,你現在就去将後村的所有老家夥全部叫起來,我們到前村去!記住一定要全叫起來,什麽東西都别帶,趕緊去!”
聶邦國從小就接受着聶振的教導,他對聶振具有很強的執行性。根本就不去問爲什麽,點點頭回屋拿上一件外套就出了院子,跑着挨家挨戶的敲門,将住在後村的宗祠會的老頭們全部叫了起來,然後說了一句“這是族長的吩咐”之後就返回自己的院子,他不會落下聶振的。
可是當聶邦國背着聶振剛剛走出門口的時候他就感覺腳下傳來劇烈的震動,而且一陣陣什麽東西碎裂的聲音從地面以下沖了出來,聽在耳朵裏就像是什麽怪獸在嘶吼。
這一次的震動讓聶邦國驚訝卻讓聶振的臉色發青。他緊緊的抓着聶邦國的肩膀,急聲喊道:“快!趕快離開這裏!”
聶邦國聽着聶振的呼喊,心裏也泛起一陣難以言表的焦躁,感覺事情不對頭了。一跺腳就要帶着聶振先走。他以爲是地震。
可是正當聶邦國就要起身展開身法的時候就像憑空而來的氣息瞬間從他的身上穿過,然後他就發現自己動不了了!這一驚非同小可,他這次曉得爲何聶振會如此着急,來的不是地震,而是人禍!
聶振比起聶邦國來更是心若死灰。他是修士,雖說道行低微,可是卻也能感覺出這股氣息是什麽。能這麽無聲無息的發出大範圍定身術的人不是勒木村能夠對付的。而且他從這股氣息裏沒有感覺到半點正道氣息,反而充滿的嗜血和殺意,兇多吉少了。
聶振的腦子飛快的轉着,他現在也被定身了,開不了口說不了話。可是對方總要出來見人的吧?他準備用一切代價一定要保住盡可能多的村民,特别是背着他的聶邦國。
想法挺美。當一股吸扯的力量直接作用在聶振的魂魄上時,聶振之前在腦子裏盤算的所有都無濟于事了。他知道這突然冒出來的強敵根本就不會現身了,對方的目的已經顯而易見了,就是要滅了這座村子的人!
身後的那些年紀都在60歲以上的頭已經扛不住了。他們不是修士,對魂魄根本沒有半點控制力,再加上年紀的關系,短短幾分鍾就已經兩眼無神,魂魄開始有出竅的迹象了。
聶振歎了口氣。這種天降橫禍,他怨不得誰,閉目等死吧。
誰知道老天爺似乎并不準備讓他就這麽挂掉。一道金光疾馳而來,然後又是一道,最後聶振發現自己的身邊以前全是金色的光芒,而且在這些金色光芒的照耀下他感覺自己能動了,那定身術被解了!魂魄也被什麽力量給重新穩住了!
聶振一偏頭,發現那些金光全是由一張張符紙發出來的,而這些符紙就這麽懸浮在周圍。金光代表着正道,也隻有正道修士才能用處散發金光的道術!
聶邦國剛一感覺恢複了行動力就背着聶振快速的朝村口跑去,身後的那些如夢初醒的老頭也豁出去了,咬着牙死死的想要跟在後面。
身爲一個武者,聶邦國的視力很好。他遠遠的就看見一個身形飄逸卻又極快的身影從屋頂上急射而來。心裏有些激動,覺得這次詭異的被人定住多半就是被這個人所救,心裏一熱就要沖上去道謝。可是走近了,才看清楚來人的樣貌,心裏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最後憋了一秒鍾蹦出來的就是熊熊怒火:“寇書文!你,是你!這些都是你搞的鬼?你不得好死,老子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他覺得下一刻寇書文就會沖上來弄死他。
“啪”聶邦國一嗓子剛吼完後腦勺上就挨了一巴掌,是聶振打的。相比起什麽都不知道的聶邦國,他還是聽說過一個身爲正道修士的原則,最關鍵的一點就是絕對不會去修煉邪法,而且不會用道術去孽殺普通人,更不會幹出獵人生魂的事情。所以,雖說村子裏莫名其妙出現的狀況多半就是這小子搞的鬼,可對方卻不會是來害他們的,而剛才救下他們的多半就是他。
寇書文沒有理會下面的聶邦國和聶振,直接飛身從他們頭頂越過。前面的波動最爲猛烈,天眼的視野裏甚至可以看到一絲絲紅色的霧氣從地下鑽出來,越來越濃密!
站在一棟屋頂上。寇書文不曉得的是這屋子就是聶振住的地方。
寇書文的面前是一個小院子,院子裏全是黃土,沒有半根草。那些越來越濃密的紅色霧氣就是從這裏冒出來的,而且那股嗜血的氣息也是從這地下傳出來的。
寇書文身子一抖,将靠近他的霧氣擋開。這種東西寇書文曉得。這不是什麽毒物,而是由幾乎實質的殺意凝結出來的!每一絲每一毫都是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