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我真的在想,如果麻麻晚生我幾年該多好。”
很平常的一個星期一,一個普通而平靜的清晨。路遙咬着面包片抱着沉重的課本走進A大的某一間教室。明明是一周中最早的一節早課,教室裏卻已經坐滿了一半。幸運的搶占到平時的座位,路遙看了眼講台上方的挂鍾,距離上課時間還有十分鍾。無聊地掏出手機打開微博,路遙翻到一小時前自己轉載到主頁的那張街拍,然後震驚的發現,她好像上熱門了。
自己之前的評論已經在短短一小時之内被點了幾百個贊,随之有各種語氣的評論跑到她的微博底下歡快的回複她——
“博主你不是一個人!講真我不是在罵人XD”
“博主窩給你講個悲傷的故事,今天早上我也跟母上讨論了這個問題,母上高貴冷豔的回複我說小個幾歲你也嫁不了顧笙歌啊[拜拜臉]”
“樓上是親生鑒定完畢23333333~男神隻能男神配!性别不同怎麽談戀愛!”
“博主和樓上請繼續幻想沒關系,我要去舔我的新壁紙了哦呵呵呵呵呵”
“手機已進水[微笑]我要去找邪魅狂狷的鄭總賠[擺手]”
“找鄭總賠+1~”
“找鄭總賠+10086!”
“找鄭總賠+身份證号!……”
“噗——”忍不住笑出了聲,路遙看着評論裏面各種奇葩回複笑得合不攏嘴。不由自主的再次點開那張幾乎要被姑娘們被舔壞了的街拍,怔怔地看了一會兒,她忽然情緒莫名的歎了口氣。
港風十足的街頭,眉眼清冽的青年披着一件前短後長的廓形風衣随意漫步在街頭。淩亂而慵懶的烏發微卷,在陽光下泛出柔軟的光澤。他雙手插着口袋直直地像鏡頭走來,被深色牛仔褲包裹的腿型筆直而修長。他微微側着頭,動作随性而散漫。他眼神慵懶的斜睨着鏡頭,烏黑的眼眸在淡金色的陽光恍若散發着瑩潤的光。白皙的皮膚,濃密的眼睫,挺直的鼻梁,唇角若有似無的笑意使他看起來整個人看起來有種惑人的氣場。
她這個學弟真的長得很好看…………
路遙呆呆的盯着手機,一時有些出神。其實第一次見到顧笙歌時,她就曾爲這個學弟的氣質驚豔過。隻是那時的她怎麽也不會想到,那個總是溫和好脾氣任她差遣的呆萌學弟,竟然會變成這麽多人的男神——
心情有些複雜的刷新了一下頁面,一張私拍毫無預警的跳了出來,路遙點開圖之前看了一眼來處,才發現博主竟然是她關注良久的“圈内卦主”——
“粉絲爆料,香港街頭偶遇新晉鮮肉顧笙歌與神秘男子一同逛夜市——初步判斷小笙歌右邊這位背對鏡頭的男人是SG大總裁鄭珩昭,至于左邊隻能看清側臉的兩位嘛,就要靠各位的聰明才智啦——”
看着底下每秒鍾都在刷新的評論,路遙抽抽嘴角,好奇的點開大圖——
照片的拍攝角度有些偏,可像素還算不錯。照片裏能夠很清楚的看到顧笙歌正側過臉和鄭珩昭笑着說些什麽,而一旁背對着鏡頭的鄭珩昭正側着身擡起手,把手中的鱿魚遞到顧笙歌嘴邊——
雖然走在顧笙歌左邊隻露出側臉的那兩個男人在路遙看起來實在是有些眼熟,但這并不是她關心的重點。她近乎疑惑地盯着照片裏鄭珩昭的背影,實在有些搞不明白——明明僅僅是一個背影,爲什麽有一瞬間她覺得這兩個人的氣場這麽粉紅?簡直就像——對,就像一對兒虐狗的情侶……
很顯然,路遙這次也不會是一個人。
圈内卦主的微博下評論已然快要刷爆,但是真正在讨論那兩個未知的神秘男子是誰的人卻寥寥無幾。大多數的人都早已紛紛變身偵探,忙着分析照片中那兩個男人的動作和表情——
“剛舔完顧呆萌的街拍又看到這個簡直嗨到飛起!!!想要吃鱿魚的表情原來這麽可愛哇卡卡卡!”
“爲啥我覺得總裁下一秒就要喂過去了!!哦莫怎麽辦媽媽我好像發現了不得了的事!”
“顧呆萌笑得好甜有木有!果然益達般的笑容隻能給藍盆友看!(?)好想去香港看現場!!”
“誰告訴我爲啥我從這個背影裏看到了寵溺!!……難道真是最近腐漫看太多?!”
“樓上不是你的錯!這兩貨絕對有一腿!對沒錯我就是傳說中的直覺黨哼唧!”
“感覺我好像飯上了一個很會虐狗的男神……現在脫飯還來得及嗎?[拜拜臉]”
……………………
手指在評論上不斷滑動,路遙睜大眼睛看着不斷刷新出的相似論調,眼神愈發不可置信。
直到上課鈴聲蓦然響起時,她才蓦地回過神來。
默默地收起手機,路遙捂住有些暈眩的額頭,一時有些無言。
虧她之前一直以爲,她所關注的腐圈隻是一隊自娛自樂的小衆群體……
這,這究竟是個怎樣的世界……
封喻隻身一人到達孤兒院的時候,午後的陽光正是和暖。
跳下車打開後備箱,把裏面成箱的水果搬下車。封喻鎖好車子,轉身打量着這家熟悉的孤兒院。
良久,他俯身抱起水果箱,邁開腳步向大門走去。
連續獲得過三次重量級最佳導演獎,經他籌拍的每部影片都能夠進軍好萊塢一争票房。幾乎每年都能登上喬布斯财富榜的名導,這是世人眼中的封喻。
可世人隻知封喻出身香港,卻無人知曉,這位幾次問鼎金獎寶座,在香港電影界幾乎一手遮天的人物,曾經隻是個無依無靠的孤兒。
三歲時被母親遺棄在一家位于郊區偏僻而破敗的孤兒院,被當時的老院長好心收養。七歲時因爲身體健康相貌端正被一對教授夫婦領養,從此離開了這座偏僻而寒酸的小院。直到聽說老院長去世,當時正就讀于電影學院的封喻匆匆趕回這裏,才發現記憶中的院門外那顆高大槐樹其實很是矮小,而那位曾經每天爲他誦讀睡前故事的溫柔婦人,也早已長眠于地下。
抱緊手中的水果箱,封喻停下腳步,擡起頭打量着眼前的建築。這些年他爲這家孤兒院資助過不少錢款物資,很多時候因爲要避開八卦的媒體,他不得不選擇以助理的名義關注跟進。可不知是哪裏出了問題,不管他怎麽樣積極補貼,這家孤兒院的條件似乎都與他兒時記憶中寒酸場景别無二緻。
封喻不是商人,更不是檢察官。相反的,他一向都有些直率過頭,甚至可以稱之爲是個有些傻氣的人。在電影學院畢業後一路順風順水當上了導演,在人人都心懷鬼胎的娛樂圈,他一樣活得單純而坦率。
他不喜歡懷疑,也不喜歡改變。就像他不知道那些錢究竟流去了哪裏,卻依然沒有停止過資助那樣——他知道自己沒有能力去調查清楚,所以隻能盡可能的再多捐助一些,指望着這樣或許能有更多的錢真正用到孩子們身上——可當這樣的想法得到了老友霍啓的唾棄之後,封喻才忽然明白,也許有些事真是他想得太過簡單,以至于他差點忘了——人性本就是貪得無厭的,你給的越多,他或許就會膽子愈大——而這些捐給孩子們的大額物資,往往都是最好侵占的。
所以在華視斥重金請他來制作這則呼籲關注孤兒的公益廣告時,封喻幾乎是不假思索地立即接了下來。他暗自想着,那些不能放在明面上調查的事,或許可以通過這次的接觸調查清楚——
若有所思的收回目光,封喻埋頭向面前的教室走去,然而沒等他走到門前,一陣悠揚而肅穆的旋律就映入了他的耳簾——
小提琴悠揚而沉郁的聲音優雅的流淌過耳畔,下一秒,溫柔的鋼琴聲淺淺融入,恍若潺潺流動的清澈溪流中投入一枚通透的玉石,一個清澈而純淨的男聲輕聲開口,恍若天籁——
“WhenIamdownandohmysoulsoweary
每當我悲傷沮喪時,噢我的靈魂,如癡倦怠
Whentroublescoburdenedbe
每當煩擾襲來時我的心總是沉重不堪
ThenIamstillandwaithereinthesilence
孤寂中,我會在這裏靜靜的等待
Untilyoueandsitawhilewithme……
等你出現與我稍作傾談……”
小提琴的聲音漸漸悠揚高亢起來,鋼琴的聲音也變得激揚頓挫,清澈的男聲在流淌的旋律中通透的恍若窗外的陽光——
“Youraisestandonmountains
你鼓舞了我,我才立于群山之巅
Youraisemeuptowalkonstormyseas……
你鼓舞了我,讓我行過風雨海浪……”
清透的聲音帶上一絲淺淡的沙啞,和着漸漸溫柔的旋律,有人低聲吟唱——
“IamstrongwhenIamonyourshoulders
倚在你的肩頭,我變得無比強壯
Youraisebe……
你鼓舞了我...讓我超越自我……”
封喻怔怔的站在門外。
教室内悠揚而優美的旋律不斷地流淌過他的耳畔,手中的水果箱不知何時被他放到了地上。封喻透過窗子,定定地望着教室内那兩個沉浸在音樂中的青年,一時間竟像是失去了言語的能力。
坐在鋼琴前彈唱的青年閉着眼睛低聲吟唱,清啞的聲音美好得恍若揉碎了窗外的光影。他身邊架着小提琴的男人偏着頭背對着窗,手臂擺動之間,優美而肅穆的旋律在棕色的琴弓下緩緩流淌。
教室裏的孩子們在他們身邊圍坐成一圈。孩子們目不轉睛的盯着中央的兩個青年,眼裏閃着憧憬的光。封喻沉默地看着那些目露憧憬的孩子們,耳邊的旋律輕柔的掠過,難以言喻的,他忽然就紅了眼框。
午後和暖的陽光透過明亮的玻璃窗鋪灑在教室裏,溫柔的旋律勾勒出孩子們眼中的憧憬的光。站在窗外的封喻逆着光望着這一幕,有一瞬間,他忽然有種想要流淚的沖動。
他感到驚訝,更覺得難以置信。在這樣清澈而溫柔的歌聲裏,他那麽清晰地看到了那個曾經被他遺忘的自己。
他想起了兒時那位爲他朗讀床頭故事的溫柔婦人,想起了那時同樣幼小的自己,也曾像這些孩子般,抱着膝蓋坐在小小的椅子上,眼帶光亮地憧憬着,屬于自己的未來。
“……封先生?是您嗎?”
溫柔地女聲打斷了他的思緒,封喻回過頭,才發現方才坐在教室裏的院長不知什麽時候走到了他的身邊,
“啊,真的是您……”露出一個感激的笑容,中年女人繼續柔聲徐徐道,“剛剛在裏面看到窗外的人很像您,我還以爲我看錯了……多虧了您前一段時間的資助,教室裏也能用上鋼琴了,孩子們都非常高興呢……”
“請問,”斟酌着開口,封喻望着教室中央的青年,轉頭看着院長沉聲問道,“他們,是什麽人?”
“啊……您是說那兩個孩子……”欣慰的笑彎了眼睛,院長望着教室中央的兩人柔聲回答,“都是好孩子呢……這些天他們總是過來陪着孩子們唱歌,孩子們都特别喜歡他們倆。啊,說起來,那個彈琴的孩子,似乎還是個歌手呢……”
“歌手?”眼睛莫名的亮了亮,封喻認真地打量着教室中央的青年,又看向一旁架着小提琴的男人,“那他呢?那個拉小提琴的小夥子——”
“說起這個孩子,才最讓我驚訝,”彎起眼睛笑了笑,院長一臉感歎的看向封喻,“您别看他年紀輕輕的樣子,竟然已經是一個娛樂公司的總裁了——大概是做慈善做慣了的,前幾天他路過這裏的時候,恰巧看到有孩子在外面爬樹摘野果吃——他特意進來轉了轉,接着就提供了很大一筆資助款給我們,還叫助理買了很多水果玩具來……當時真是吓了我一跳,小小年紀真是了不起,明明看起來還是個孩子呀……”
“娛樂公司的總裁?”驚訝地睜大眼睛,封喻轉過眼仔細的打量着青年的背影,下一秒,他忽然福至心靈般睜大眼睛——
年紀輕輕的娛樂公司總裁——難不成他就是那個讓霍啓贊不絕口,脫離鄭家自立門戶的鄭家長子鄭珩昭?
如果那家公司就是SG——
那麽坐在鋼琴前聲音令人驚豔的青年——豈不是就是霍啓前段時間收入門下的那個顧笙歌?
恍然捋清了關系,封喻眼帶欣賞地打量着教師中央的兩個年輕人——且不說這兩人年紀輕輕就擁有這般才華,隻單說他們這份難得的善心,就已給他留下了難得的好印象——
幾乎是當即在心底拍闆決定了人選,封喻像往常一樣,絲毫沒有給自己猶疑的時間。他近乎激動地走到教室裏,在孩子們懵懂而驚訝的眼神中大步走到了那兩個人身邊。
“你好……”看到鄭珩昭英俊的面容,封喻有些怔神的愣了一秒,下一秒,他回過神來語速極快的開口,
“如果你們願意,我想——我們需要聊一聊——”
看向一旁的顧笙歌,封喻的眼角彎出一絲笑意,
“關于——關于一個非你莫屬的合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