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珩昭推開宿舍門的時候,窗外恰好倏然下起了雨。
感歎了一下自己的好運氣,他輕輕帶上門,在轉過身的一瞬間就僵在了原地。
宿舍右邊的上鋪,沈尊直直的躺在床上,尹澤整個人都跨坐在沈尊身上,他俯下身壓低了腰,一手撐在沈尊的耳邊,,栗色的後腦勺完全擋住了沈尊的臉。從鄭珩昭這個角度一眼望去,畫面簡直精彩的難以言喻。鄭珩昭促狹地眨了眨眼,又撫着下巴暗自爲眼前的新聞拟了個寫實的題目,A大男性學子在空無一人的宿舍忘情熱吻,嗯,想想就很有爆點。
目光瞥到沈尊一動不動的長腿,想象着沈尊那張面癱臉露出陶醉的表情,鄭珩昭覺得自己的神經線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戰。在腦補了還在公司賣命的沈決看到這一幕會露出一系列怎樣的表情後,鄭珩昭覺得自己的心情舒暢多了。他輕手輕腳的走到沈尊的床下,剛要不動聲色地繼續跟進劇情,就聽到了上鋪的尹澤兀自竊喜的奸笑聲。
爲什麽會笑出來?難道尹澤是偷襲?略帶疑惑的眯起眼睛,鄭珩昭伸長脖子望過去,下一秒,他忍不住噗的一聲笑出來——
“噓!——”才發現有他人入侵的尹澤側過頭,如臨大敵的對他豎起一根手指,然後他再次俯下身,以剛剛那個深情款款的姿勢,慢慢的靠近熟睡中的沈尊。左手撐在沈尊的枕邊,尹澤輕輕的擡起右手,握緊手中的黑水筆,溫柔的撫過沈尊的臉頰,下一秒,沈尊在熟睡中依然嚴肅的面容上又多了一道長長的胡須……
鄭珩昭一手扶着額頭,忍笑忍到渾身顫抖。雙眼挂着黑圈,左臉帶着星星,右臉畫着王八的沈尊兀自在這個陰涼的雨天安然沉睡。強忍住不斷噴湧的笑意,鄭珩昭飛快地掏出手機,利落地打開相機開啓了多角度記錄。挑選了其中一張最爲滿意的發給沈決,鄭珩昭盯着屏幕裏沈尊臉上的小王八頓了兩秒,蓦然想起一件奇怪的事情。
窗外的雨點漸漸大了起來,原本細密的雨絲夾雜着急風越下越急,鄭珩昭聽着窗外的猛烈的打擊着玻璃的雨聲,擡起頭低聲問還在不停拍照的尹澤,“沈尊是什麽時候回來的?他不是和笙歌約好去吃飯嗎?”
“回來?他今天就沒出去呀!”尹澤擺弄着手中的手機,還在不停地調整角度。
“沒出去?”鄭珩昭皺起眉頭,語氣越發疑惑,“那顧笙歌呢?沈尊沒通知他約定取消嗎?”
“笙歌?”停下手中的動作,尹澤疑惑的看向鄭珩昭,“笙歌不是一直都跟你一起回來嗎?沈尊今天睡了一上午,我沒聽說他約了人——”
猛烈的雨勢擊打着玻璃,窗外已被雨水模糊成一片。鄭珩昭倚着桌子第三次呼叫顧笙歌的電話,仍是機械的暫時無人接聽——
尹澤有些疑惑地看着鄭珩昭一邊在房間内踱來踱去一邊一遍遍撥着電話,他看了眼窗外的瓢潑大雨,忍不住困惑的開口,“這麽大的雨笙爺肯定在哪兒避雨呢,再說了,他一個大男人,跑回來也就是身上濕一點兒,你這兒有什麽好擔心的。”
沒去理會尹澤的話,利落地從顧笙歌的衣櫃中拿出一件外套放入背包,鄭珩昭抓起兩把傘就要往門外走,尹澤被這人一連串的動作弄傻了眼,他上前一把抓住鄭珩昭的胳膊,一臉不可置信的問他,“不是吧,你這是要去接笙爺?不就是淋個雨嗎也不至于……”
“尹澤,”平靜地打斷他的話,鄭珩昭盯着他的眼睛,他眉心緊皺,眼底有難言的無奈,“顧笙歌和我們不一樣,他是什麽樣的體質,以後你就會知道了。”
莫名地被難得表情這樣認真的鄭珩昭說服,尹澤怔怔的點了頭,看着鄭珩昭關門的背影,表情茫然的大男生在失神了一瞬間後,又蓦然有些疑惑。
“哎,不對呀,那笙爺的體質,珩昭又是怎麽知道的?……”
鄭珩昭帶着一身的雨水打車趕往咖啡廳,滿世界的找顧笙歌的時候。
顧笙歌正站在一家便利店的屋檐下悠閑的避雨。
活動了下早已散去淤青的手腕,想起剛剛被自己摔倒在地的韓政宇,顧笙歌露出一個愉悅的笑容。
大仇已報,身心舒暢。顧笙歌哼着小曲轉身走進便利店買了一盒熱牛奶,再次返回屋檐下的時候,卻看到一隻濕漉漉的小黑貓趴在他剛剛避雨的位置,可憐兮兮的舔着身上濕透的毛。
似乎是察覺到顧笙歌的出現,小黑貓瞪大兩隻碧綠的眼睛謹慎地盯着顧笙歌,對視的一瞬間,向來對這些毛茸茸生物毫無抵抗力的顧笙歌瞬間就被俘獲了。他迅速的撕開牛奶盒,把盒口折成貓咪最容易舔到的形狀,然後他蹲下身,緩緩地伸出手,把牛奶盒讨好地擺在小黑貓面前。
小黑貓似乎在猶豫,它謹慎瞪着對它微笑的顧笙歌,緩緩向後退了兩步,停頓了幾秒後,似乎是察覺到顧笙歌不會再有其他的動作,貓咪終于抗拒不了面前的陣陣奶香,緊跑兩步埋下頭,一口接一口的舔了起來。
顧笙歌安靜地蹲在一旁,腳已經有些麻木,可是他舍不得動,生怕吓到了一旁膽小的黑貓。靜靜地注視着那隻專注地舔着牛奶的小黑貓,顧笙歌的眼底浮起柔軟的笑意。說起來前生的他也曾想要領養一隻貓咪,可奈何連他自己都無根無靠,能夠擁有路卡已是極爲奢侈的事情,哪裏還能再要求更多呢。
埋頭在牛奶盒中的小貓在顫顫發抖,顧笙歌回過神,想着它是不是冷了,剛想要伸手去撫摸一下它黑色的小腦袋,一輛轎車猛地大聲鳴笛而過,濺起一片水花——下一秒,原本沉醉于牛奶中的小黑貓似乎收到了驚吓,尖銳的嚎叫了一聲,它猛地向便利店前的街道上沖去——
“不要!——”眼看着一輛疾馳而過的車輛就要撞到那道黑影,顧笙歌顧不得屋檐外傾盆的暴雨,奔跑着追向那道黑影——
一陣急刹車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全身濕透的顧笙歌跪在車頭的不遠處,懷裏還緊緊抱着那隻黑色的小貓,小貓的左腿無力的耷拉着,有暗紅色的血迹沾染在濕潤的毛發上。司機驚恐的詢問在耳邊回響,顧笙歌搖搖頭,他緩緩站起身,這才發現自己在沖過來的時候因爲慣性摩擦而蹭破了膝蓋,大片的傷口在潮濕的雨水中泛起了絲絲疼意。開口寬慰了驚恐的司機,他低下頭仔細檢查着懷中顫顫發抖的貓咪,似乎除了那隻耷拉的左腿,懷中的小貓并沒有什麽其他的傷痕。
驚魂未定的司機表示願意負責人和貓的一切傷口,在顧笙歌的再三推拒下仍是将他們帶到了最近的寵物醫院。
拍了X光片确認了骨折并且馬上安排了治療,一身白大褂帶着口罩的護士從顧笙歌手中接過貓咪時,瑟瑟發抖的小黑貓用指甲牢牢地勾住顧笙歌身上濕漉漉的線衫,一雙綠色的眼睛流露出深深的恐懼。顧笙歌心底一軟,抱着貓站起來說還是我跟你們去吧。
綁了繃帶帶了夾闆,小黑貓蔫蔫的畏縮在顧笙歌的懷裏,在顧笙歌拒絕了司機提出的去市醫院包紮傷口後,有急事在身的司機堅持留下了電話,付了醫藥費先行離去。抱着貓站在醫院的走廊裏,顧笙歌這才察覺到膝蓋傳來的陣陣痛意。
抱緊懷中瑟瑟發抖的小貓,顧笙歌在走廊兩邊的椅子上坐下,摸出褲袋裏水哒哒的錢包,顧笙歌無奈地看着裏面濕透了的鈔票,看來想要買個寵物包帶着小貓打車回去是不太可能了。盯着膝蓋上的傷口怔怔地發了會呆,顧笙歌蓦地回過神,摸出了身上的手機,摁亮屏幕的一瞬間,十幾個來自同一個人的未接來電映疼了顧笙歌的眼。他盯着不知何時莫名靜音了的手機,輕輕點了回撥。
幾乎是瞬間就被接通,電話那頭熟悉的聲音迫切的傳來,
“顧笙歌?你在哪兒?爲什麽不接電話?”
顧笙歌握緊手機,聽着那人焦急的聲音,莫名地說不出話來。
他握緊手機,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想到那十幾個未接來電,顧笙歌垂下眼眸,有些艱澀的開口。
“鄭珩昭,我……我在醫院。”
“醫院?哪家醫院?你傷到哪兒了?!”
“唔…我在第一寵物醫院……”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