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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待修改未命名目,待修改未命名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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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孔蓮的醫術高明,隻一眼便看出了甘楚身上的傷口,與祁寒手中的長匕毫無關系,都是刀箭之傷。适才祁寒在甘楚跟前,隻怕是要給她包紮傷口,但從他們沖出樹林的角度來看,卻是提着長匕要傷害甘楚……丈八是他的愛人,丈b1死,他整個人都變得偏激憤恨,心中實在恨極了祁寒,巴不得将他食骨寝皮,哪裏還肯幫他在趙雲面前解釋?他深知趙雲有多愛此人,一旦教趙雲對他有半分的憐憫恻隐,隻怕丈八的仇,就不用報了。
此刻他故意說出趙雲與甘楚之事,既是爲了刺激祁寒,也是爲了提醒趙雲——他現在的身份,乃是甘楚的夫君。
祁寒聞言,心情激蕩之下,神色大變。
目光朝甘楚望去,果見她裙擺十分寬大,腰肢更比從前明顯了不少,但因布料掩蓋,他竟然一直沒有發現。
“你……娶了甘楚?她已有了……身孕?”
他下意識呐呐地問了一句,在趙雲跟前,連着倒退了兩步。
他輕若蚊吟般的呢喃,卻像是悶雷在趙雲心中炸響!
從孔蓮說出這些話時,他就猛地瞪大了俊眸,一瞬不眨地看着祁寒。直到見他從自己跟前退開,躞蹀的步伐搖晃着,身形仿佛搖搖欲墜,帶着一種從未見過的脆弱和難堪。
趙雲心頭如遭錘擊,痛得不可思議。幾乎連呼吸都忘記了。一時間,血往腦門上沖去,他什麽也不想顧了,隻想沖過去,将他抱進懷裏——什麽浮雲部,什麽甘楚孔蓮,他全顧不得了!
“祁寒……雲視你如夫、如妻。此生此世,雲,永不負你。”
“……我之身心,獨屬祁寒,永不相叛……”
“我之愛慕,獨屬祁寒,永不貳心……”
“我之怨憎,永不加于祁寒,絕不傷他半分……”
“有生之年,雲将傾盡全力,勢必護得祁寒周全——免除他一切災難苦厄,不許任何人損傷迫害于他,竭我所能,讓祁寒活得快樂,無憂,康健,恣肆……”
當初的誓言句句在耳,當初無法言說的幸福喜悅,似乎還在昨天,趙雲無一刻敢或忘。但眼下,他看到了祁寒蒼白顫抖的唇,看到了他失去血色的臉龐,看到他死氣沉沉沒了活力的眼睛,輕微顫抖的袍袖。
他仿佛有一種錯覺,孔蓮的那些話,像是将祁寒的心搗碎了,撕拉出一道巨大的豁口,再也無法填滿,就這麽鮮血淋漓地,擺在了自己面前。
——更讓他無法接受的是,自己的心,竟也跟着絞痛了起來,似乎因爲這種錯覺,因爲他傷害了祁寒這種錯覺,而撕扯碎裂……血肉模糊。
他明明隻是在欺騙自己,從前的種種,不過是他的手段……
他們的相愛,隻是一個笑話,隻是他曹大公子興之所至的一場遊戲。
他曾經那般隐瞞,隻爲了奪取一州之地,将自己當個傻瓜一樣玩弄股掌之間……
他爲了幫曹操翦除自己,竟然拿一封絕交書,設下陷阱……
自己明明該在此時附和孔蓮的話:“是啊,正是如此。便是孔蓮所說的那樣,你已看到了。”
但他卻完全無法說出口。
他甚至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隻想沖過去抱他、吻他、愛他!
趙雲的拳握得咯吱作響,深黑的眼眸裏仿佛醞釀着風暴,不停地變幻色澤,漸漸布滿了血絲,無法克制這種沖動。
——或許,從今日見到祁寒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失控了。
孔蓮看了一眼趙雲,見他傻望着對面低垂頭顱的青年,身後的白袍輕顫,似乎漸漸抑制不住要過去,他忽然擡手,往甘楚腰肋上輕輕點戳了一下。
甘楚肋間一痛,先狠狠瞪了孔蓮一眼,卻見對方皺眉朝自己遞了個眼色。
甘楚首尾兩端,一時拿不定主意,但望着趙雲挺拔昻藏的背影,終究還是戰勝了對祁寒的同情。見趙雲腳步微動,便輕輕痛呼了一聲。
趙雲這才驚醒過來,背脊上登時一身的冷汗。
他默默回頭看了一眼甘楚,松開了握緊得生疼的拳頭。
他剛才想做什麽?
那是曹操的大公子!
他适才竟然想要不顧一切地沖過去,與他在一起……完全像是瘋魔了,被念頭魇住了一樣。那一瞬間,他腦海中什麽都沒有,空無一片,隻有一個祁寒。天地間仿佛安靜了下去,隻有對面那個垂首不語的青年。趙雲竟有一種有了他,便會擁有全世界的感覺。那沖動的念頭竟是:罷了!不管他曾騙了我多少,不管他對我的愛意是真是假,就算要将他綁起來關起來,日日強迫他與我在一起,我也絕不放手!絕不會任他離開我……
壓抑下心頭的魔火,趙雲退回了甘楚身旁,面帶關切地問她:“你如何了?”
甘楚搖了搖頭,強扯了一個笑容:“我沒事。”目光有些躲閃,不敢去看祁寒。
祁寒就在不遠處,靜靜聽着趙雲關切溫柔的聲音,與先前,他和自己說話時,那冰冷的嗓音完全兩樣的柔和。漸漸地,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地。
這時,那名飛燕部的漢子突然從林中鑽了出來,陡然見到這劍拔弩張的場面,先吃了一驚,随即濃眉一皺,大聲道:“浮雲大哥,你們這是幹什麽!”
話落,‘哐當’一聲将還鞘的腰刀拔了出來,走到祁寒身旁,護住了他。眼見浮雲部的人面色不善,強勢異常,他臉上升起了幾分薄怒。
“喲,這麽快就搭上新人了。”
“事過了呂布,想必便是喜歡這一号粗壯的漢子……”
“居然連飛燕部從不近女色的段老大,都成了他的幕下之賓,啧,真了不起。”
“你懂什麽,不近女色,那便是要近男色的……”
浮雲部都是些粗魯的漢子,平日裏隻講些葷話,沒有顧忌,原本是不對祁寒講的,因爲尊敬他。但後來得知他隐瞞身份,又害死了丈八,便讓衆人對他恨之入骨,因此毫不猶豫地調侃他。
趙雲聽在耳中,心頭如火燒一般憤惱,終于大喝一聲:“住口!”
衆人便噤若寒蟬,鹌鹑似的不敢說嘴了。
卻見那被叫做“段老大”的漢子從懷裏摸出一枚令牌,怒道:“教主令牌在此,誰敢再羅唣半句,我手中的刀不認人!”
說着一晃白花花的腰刀,指向剛才說嘴的幾人。
張燕乃是代攝教主之職,卻将令牌交給段老大,命他保護祁寒,其中拳拳之意,實在頗深。
孔蓮朝着令牌行了一禮,卻是噙着一邊的唇,冷笑道:“嗬,連段老大都派在了身邊,必是見過張飛燕了罷。怎麽,你向張飛燕打聽我浮雲部情形之時,他竟沒有告知你,咱們的兄長已然成親之事?”冷嘲之意溢于言表。
他與丈八恩愛多時,自然能瞧出祁寒對趙雲用情極深,如何說話,最能令他難受難過,孔蓮自是知之甚詳。
誰料,祁寒卻擡起頭來,淡淡回他一句:“嗯,我此時知曉,也并不晚。”
孔蓮對上他死水般凝滞的眼波,不由怔了一下。
适才他一直低着頭,沉默不語,孔蓮還以爲他在黯然神傷,哪知此刻卻像是沒事人一樣,隻有眼眶有些微紅,看不出太大的異樣。
祁寒卻扭頭,朝着趙雲道:“喜結連理,早生貴子。趙将軍,恭喜你了。”
态度自然,仿佛來自一個熟人的道賀。
趙雲望着他,那種淡然自如的眼神,胸口悶痛,呼吸不暢。
“公子,杏林外的曹兵都已清理幹淨了。有十多騎應是與浮雲部交鋒,吃了敗仗,飛馳東去了。似是往白馬縣去搬救兵……”那被稱作“段老大”的漢子,見祁寒沒什麽事,先松了口氣。話落,見他臉色不好,伸手想要相扶,卻被祁寒擡手婉拒。
“……那公子,咱們今天還去黎陽嗎?”如果要去,就得抓緊出發,不要跟曹軍再撞上了。
段老大卻不知道,祁寒急着要趕去黎陽,就是爲了去見趙雲,此刻人已見到,事已至此,他哪裏還需要再去什麽黎陽濮陽。
祁寒費力朝他牽起了個微笑:“不去了。我們回去吧。”
段老大自然也覺得這裏不宜久留,浮雲部的人都不對勁,雖有令牌在手,但也怕他們不服管教。便攜了祁寒,一起朝林中走去。
浮雲部的人眼見如此,紛紛急道:“頭領,難道就這樣放過此賊?!卻不給丈八頭領報仇了?”
趙雲望着祁寒的背影,眼中閃過幾抹掙紮之色,卻是沉聲道:“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朝華恒等人使了眼色,命他們整隊帶回,“丈八失陷之事,還有許多蹊跷,待我查明一切,必不會錯放惡人。”
衆人這才服氣,跟着華恒等人,扶了甘楚,慢慢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