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魔第一次微微變色。
“紅兄,你我好久不見,看在兄弟的面子上,就此退去如何?”
那滲人的骷髅慘笑的鬼臉,突然間化作絲絲灰霧,最後凝聚成了一道兩米長的人影。此人手持一截粗大的白骨棒,赤着精壯無比的上半身,一頭灰發如原住民般披散下來。
最值得注意的是他的臉,這張臉居然畫滿了密密麻麻的黑色鬼狀圖案,随着他一笑,頓時扭曲變形,看得許多王府高手冷氣直冒。
梁老忍着心悸,仔細端詳着此人,突然間腦子轟隆一聲,隐隐猜出了此人的身份。但也因爲如此,心下更是驚駭欲絕。
這個老鬼,怎會出現在此地?而且看樣子,似乎還是幫助他們的。
“煉魄鬼,你什麽意思?”
看着來人,紅魔眼睛眯起,功力悄然提聚到了極限。
煉魄鬼,五十年前三魔四鬼十大邪中的四鬼之一。從某種意義上說,此人的兇名比紅魔更盛。
畢竟紅魔隻是好酒,好色,好殺而已。
但是這個煉魄鬼,不知從哪裏得到了一本煉魄大法的邪功。落在他手中的敵人,不僅性命不保,還要被抽髓煉精,最後自己的魂魄都會被生生煉化,作爲補充煉魄鬼自身的養料。
大概是這種做法實在太過慘絕人寰,遭受了天譴。
原本的煉魄鬼是個聞名武林的美男子,結果後來越變越不成樣子,他臉上的鬼狀圖案,可不是刻上去的,而是從皮膚内生出的‘記号’。
因此哪怕是紅魔,對這個與自己齊名的兇惡之人亦有三分忌憚。
“沒什麽意思,隻是我要保他們一命,就看你給不給面子了。”
煉魄鬼說道。
紅魔哼道:“你煉魄鬼的薄面,我當然要給。既然如此,算這幾個老家夥命大。”轉身走向馬車。
煉魄鬼道:“馬車裏的女人,你也不能動。”
紅魔停住身體,轉頭突然哈哈狂笑起來:“好一個煉魄鬼,沒想到幾十年不見,你居然做了朝廷的走狗。”
煉魄鬼道:“彼此彼此,紅兄我們各爲其主罷了。”
紅魔面色一變,冷道:“如果我非要動車裏的女人呢。”
煉魄鬼揮了揮手中白骨棒,嘿嘿道:“紅兄,你能在鳳王手中逃得一命,也算是天下獨一份的本事。餘下的歲月裏,該珍惜自己的性命,這樣才能活得長久啊。”
紅魔臉色倏然一沉,也笑道:“其實早在幾十年前,我就想領教一下,你煉魄鬼的煉魄大法了。”
……
郡王府内,一片動亂。
看着高手們紛紛外出,唐風月将目光投向了後院。在他的感知中,那四道令他恐懼的氣息暫時消失了。
“時不待我。”
他再不遲疑,見四處無人,腳下一點,施展絕世輕功朝後院掠去。
唐風月當然知道,後院一定還有高手。不過以那些人的實力應該發現不了他。如果還有隐藏更深的人,隻能說明他運氣不好了。
人生從來沒有百分百有把握的事,有六七分把握,就該拼命一搏了。
郡王府很大,不過在唐風月全力奔馳下,一會兒就來到了後院。
“咦,剛才是不是有人?”
一個守衛後院的護衛,問身邊的人。
“哪有人,倒是有陣風吹過。”
邊上的人說道。
身體落在後院的大樹後,唐風月打量起四周的環境。
後院并不大,倒是亭台樓閣很多,而且普遍比前院還要精緻豪華,各種姹紫嫣紅的花朵琳琅滿目。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來了花的國度。
郡王府的後院,主要居住着一些女眷,包括郡王的母親,還有那些侍妾。别以爲郡王沒娶親,就沒有女人。事實上,像這種權貴子弟,擁有的女人不是常人能想象的。
根據腦海中的布局圖,唐風月辨認一下方位,便來到了甯郡王的書房。
書房很大,落入眼中的首先是各種書籍,字畫等。幸好在一定距離内,封印之石間互有感應,倒是省去了唐風月很大的功夫。
走了一圈,懷中的封印之石沒有任何躁動的迹象。
“看來不在書房。”
唐風月略有失望,又悄然鑽出書房。蓦然間,他心口一跳,想也不想地飛躍至亭廊頂部。
“剛剛似乎有人?”
兩個男子走過來,俱是天花階修爲。
從理論上講,武者到了天花階,精神力會得到很大的提升。甚至一些天賦高超者,能将精神力拔高到常人難以企及的地步。
比如沈秀華的那位大弟子,舒朗泰。
而這兩個人中,說話的左邊男子,亦是精神力天賦者,否則不可能察覺到施展了雲天神功,隐匿氣機的唐風月。
“會不會是你感應錯誤?”
右邊的男子笑道。
“甯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我們四處看看。”
左邊的男子十分謹慎。
唐風月将雲天神功運轉到了極限,整個人如同消失在這片虛空。看着兩個男子從他身下走過。
左邊的男子停下腳步。
“怎麽了?”
右邊男子問他。
左邊男子皺着眉,左看右看。精神力強的人,第六感也強。他從頭到尾其實沒發現唐風月,但就是覺得有人來過。
察覺到左邊男子的表情,唐風月眼睛一眯,功力全力催動。就在左邊男子将要開口大叫,提醒後院其他高手時,唐風月先一步發出了攻擊。
他本身就在二人頭頂,實力又比二人強了不少。有心算無心之下,兩指一點,二人表情一滞,直接就暈了過去。
唐風月虛托二人,免得他們摔在地上發出聲音。雖然這種聲音未必被其他人看在眼裏,但小心點總是沒錯。
稍稍猶豫片刻,唐風月雙手一運力,兩個昏睡中的大高手直接被震斷了心脈,一命嗚呼。
唐風月不得不如此做。否則等這二人醒來,必定會通知其他人,到時候自己反而惹禍上身,對尋找封印之石很不利。
更何況,他們本是甯郡王府的人,與自己份屬敵對。
唐風月将二人的屍體偷偷放在不被人注意的角落裏,并用樹枝,花草等蓋住,以免被人發覺。如此一來,瞞個一兩天應該不成問題。
等他放好了二人,便悄然掠向甯郡王的住所。
他卻不知,就在自己走後不久,突然從暗中走出一道人影。看了看堆放屍體的地方,一對鷹阜般的眼中露出異樣的神光。
半刻鍾後,唐風月失望地從穆文濤的住所走出。
“他會将封印之石放在哪裏?”
唐風月皺眉苦思。
倏然,一道黑影在他眼前閃過,消失無蹤。
唐風月心裏一跳,下意識就追了上去。大概是直覺吧,他覺得追上這個男子,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二人一追一跑,沒過多久,黑影翻過高牆,消失無蹤。唐風月卻被不遠處屋内的動靜所吸引。
“嗯,嗯,啊……”
聲音有點妩媚,光聽就讓人臉紅心跳,還夾雜着男子的喘息聲,就算是傻子也知道,裏面的人在幹什麽。
唐風月的臉色古怪起來。這後院住的全是甯郡王的女人。難道他的女人居然敢背着甯郡王紅杏出牆。
也不對,後院那麽多高手,不應該察覺不到吧。
唐風月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很安全’的地方。因爲女人的聲音很大,但卻沒有高手前來,這說明大家都知道這裏的事。
隻不過出于某種默契,都當做沒有聽到。而自己站在這裏,反而成了燈下黑。
收斂氣息,唐風月悄然靠近。
女子的聲音越來越大了,還有床榻震動的咯茲聲。與此同時,唐風月懷中那四塊半封印之石,突然急速抖動起來。
唐風月大喜,在男女之事和發現封印之石的雙重刺激下,隻感覺渾身都在顫栗着,心尖發麻。
小心捅破門紙,他看清了裏面的人。
那個女子滿臉潮紅,卻是個風韻猶存的半老徐娘,而且從面相上看,與穆文濤還有幾分相似之處。
難道,此人是穆文濤的母親不成?
唐風月瞬間肯定了這一猜測。因爲根據腦海中的記憶,這處房子的主人正是上一代的郡王正妃,也就是穆文濤的生母。
這可就刺激了,整個王府高手都去外面保護未來的兒媳了,婆婆倒好,居然在這裏跟人偷情。
唐風月想看看,是誰如此大膽。這一看,饒是以他的心性,都吓得差點叫出來。
那個男子,面貌年輕俊朗,身材強壯,竟然是甯郡王穆文濤本人!
仿佛是巨雷砸落,唐風月被雷得外焦裏嫩,雙眼都微微瞪圓了。從出身到現在,他從沒有這麽震驚過。
難怪,難怪那些後院高手對這裏的動靜不聞不問。
這個穆文濤,外表光鮮亮麗,賢名動天下,原來竟跟自己的生母……唐風月不敢再看,他怕自己會吐出來!
但下一刻,他又變得沉重。因爲他忽然意識到,穆文濤極可能随身帶着封印之石。這樣一來,自己除非對他動手。
而眼下,似乎是絕佳的,也是唯一的好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