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株參天古木下,唐風月盤膝而坐。一股股氣旋在他表面成形,将四周飄葉卷得翩翩飛舞。
良久之後,氣旋被他收回體中。
“我的靈槍道更進了一步,不過想要真正将其打磨成型,不知還要花費多久。”
唐風月喃喃自語。
習武之人,若想要攀登武道之巅,就必須走出自己的武學之道。
武學之道十分虛無缥缈,以本身武學爲基礎,既需糅合自身的見識經曆,又需契合本身的氣質性格。
這還是靈性層面上的。若從物性層面上講,甚至需要自行鑽研出一套适合自己的運氣行功之法。
比如唐風月方才釋放出的氣旋,就是他這幾日對戰思考的成果,也算是靈槍道的起點。
“算了,還是不想那麽多了……猩猩兄去采摘果子,怎麽還未回來?”
唐風月搖搖頭,站起身來。
他身上的血脈印還有好幾天才會消失。而且這幾天裏,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将有大事生。
正思忖間,唐風月忽然渾身汗毛倒豎。他想也不想,立刻轉身逃跑。
“小畜生,你往哪裏逃!”
一聲如雷大喝,從數百米之外傳來,伴随着獨屬于級高手的恐怖波動。那是一個黑衣老者,五官儒雅,此刻卻猙獰而暴戾,正是上官家家主上官傑。
唐風月暗叫大意。
上官傑乃是朝元境高手,他的精神力經過三花境的提升淬煉,未必就遜于自己。而且以對方的身份地位,不可能沒有一兩門隐匿氣息的法門。
對方定然早就覺了自己,但又生怕自己逃跑,因此悄然湊近。若非自己的靈魂足夠敏感,恐怕此刻已經遭殃。
但眼前的情況,也不甚樂觀。
唐風月将長空禦風訣催動到極限,整個人幾乎已媲美雁過無痕之境。但身後的恐怖氣息卻越來越近。
面對暴怒的上官傑,唐風月的輕功優勢蕩然無存。
嗙!
一記碩大無朋的鬼爪抓來。唐風月提前規避,但仍是被爪風擦得白衣破碎,肩膀處被抓出幾道血痕。
“不愧是級高手,我已避出幾十丈,竟還是被波及。”
唐風月越驚駭,幾乎将全身功力都灌注于雙腿之上。人頓如箭矢般射出,度再快三分。
兩旁景物飛退,勁風甚至擦得白衣冒出了火花。
然而哪怕是這樣,唐風月依舊無法甩開上官傑。
唐風月心中驚訝,上官傑比他更驚訝。
作爲朝元境的級高手,追擊一個先天九重的小武者,哪怕隔着千米距離,也是稍趕即至。
可現在倒好,兩人就幾百米距離,上官傑現自己居然追得蠻吃力。
簡直是可笑!
“必須死,這小子這點微末修爲,就有如此駭人的表現。若容他成長下去,那還得了?”
上官傑白飄動,雙手齊抓,頓時前方百米虛空盡被爪影所覆蓋。
處于這一範圍内的大樹,巨岩,包括地面,頃刻間都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爪子。随後一大片樹林直接崩塌,冒起滾滾塵煙。
嗤嗤嗤。
血絲迸而出,唐風月身上瞬間多出了數十道爪痕。若非他提前閃避,恐怕已被爪影抓碎。
雙方的距離不斷縮短。在此過程中,上官傑不斷出攻勢,對唐風月造成有效的殺傷。
兩百米。
一百八十米。
一百五十米。
……
一百米。
當距離縮短到這個數字,唐風月渾身汗毛倒立。一股涼意從尾椎骨一直湧到頭頂,令他如墜冰窟。
“呵呵呵,小畜生,這下我看你怎麽死。”
上官傑冷笑連連,單手抓出去。巨大的爪影仿佛遮天蔽地一般,狠狠從高空往下抓來。
身處爪影之中,唐風月升起一股絕望之感。無論他動用怎樣的槍招,都無法避免死亡的結局。
“我不能坐以待斃。”
唐風月眼神堅定,就算是死,他也要拼一場。
“上官老頭,你已經堕落到欺負小輩了嗎?”
就在這時,一記流光刀影從遠處斜劈而來,仿佛能夠撼動青山,一下子撞在巨大的爪影之上。
轟然一聲,無窮氣勁在當空爆。
一股柔和的力量裹住唐風月,将他安全地帶離到波動之外。
“鬼前輩!”
唐風月看見前方的身影,激動地大叫一聲。
“嘿嘿,小子快走,老夫随後會來找你的。”
鬼樵夫手持砍柴刀,渾身氣勢洶洶。
“鬼樵夫,你都自身難保了,還以爲能保護這小子嗎?”
撲鼻的腥臭氣味湧來,化作一股滔滔毒流鋪蓋而下。毒流中站着一道渾身扭曲,仿若無骨的身影。
正是蝮蛇人。
另一邊,上官傑攜滔滔氣勢趕至,與蝮蛇人相隔百米而站。
二人所站的方位極有講究,根據地形,恰好鉗制了鬼樵夫的逃亡路線。
“鬼樵夫,幾十年未見,你跟一支棍那個老畜生一樣,都來壞我好事。”
上官傑咬牙切齒道。
鬼樵夫道:“你還是跟以前一樣,不反省自身,總是将責任推到旁人身上。”
上官傑怒道:“廢話少說。今日你身後的少年,我殺定了。”
鬼樵夫上前一步,渾身氣勢暴湧,道:“我鬼樵夫要保的人,沒人能夠殺掉。”
上官傑嘿嘿冷笑。
一旁的蝮蛇人陰森道:“鬼老頭,你未免太高擡自己了。你的功力與我不相上下,如今我與上官兄聯手,還拿不下你?”
說話間,蝮蛇人的下半身緊貼地面,上半身匍匐而行。他的度快到連唐風月都看不清楚。
隻聽铿的一聲。鬼樵夫劈出一刀,已與蝮蛇人戰到一處。
“蝮蛇毒域!”
蝮蛇人貼地滑行,進攻轉換之間毫無停頓,已至行雲流水的可怕境界。
随着他一口口吐出細線般的汁液。這些汁液竟凝而不散,在方圓數百米的空間内縱橫交錯。
有幾隻大鳥飛過,不小心擦中一道,幾乎頃刻間就摔在地上,化成了一灘白煙。
唐風月倒吸一口涼氣,這些汁液細線竟是如此霸道絕倫。
顯然鬼樵夫也知道厲害,一邊躲閃一邊揮刀。鬼樵夫每砍出一刀,這些細線便斷掉一大截,但随後又會立刻凝聚成形,并且更加堅固。
漸漸地,鬼樵夫的活動空間越來越小。
“老鬼,這是我研究多年的絕學,一直留到現在。你該瞑目了。”
蝮蛇人嘿嘿一笑,張口一吐,一道暗紅色汁液飛射而出,穿過虛空時,竟出滋滋的腐蝕聲。
這是他的本源毒力,比汁液細線還要毒辣十倍。
“姓鬼的,你也吃我一爪!”
上官傑瞅準時機,亦在此刻雙手齊出。一手化作陰森鬼牙,一手化作聖潔神光,正是上官家的獨傳絕學神魔爪。
神魔雙爪齊出,頓時威力無窮,糾纏着轟向鬼樵夫。
鬼樵夫受到兩大級高手的合力圍攻,眼看就要大敗,突然哈哈大笑道:“老夫正等着你們呢。”
鬼樵夫再不退半步,單手改爲雙手持刀。這一刻,他全身氣勢内斂,再不似一位武功高手,更像是一位樸素的樵夫。
“斬。”
鬼樵夫口中輕吐間,一刀揮斬而出。
平平無奇的砍柴刀,毫無華光綻放。但令人膛目結舌的是,這把簡單至極的刀,劈在神魔爪之上,立刻将神魔爪劈得爆碎。
刀勢未絕,繼續橫劈,又将蝮蛇人的本源毒力斬成了無數碎滴。
如果拿數十倍的放大鏡去看,就可以現,紅色的汁液是被附着在刀身上的刀氣絞滅成了無數份。
等掉在地上,由于過分分散,隻将地面腐蝕出了一個個毛孔粗細的小洞。
“什麽?!”
見到這一幕,蝮蛇人與上官傑均是大駭。
蝮蛇人不敢置信地脫口叫道:“老鬼,你竟走出了自己的刀道?”
武者想要創出自身的武道,真的太難太難了。哪怕是蝮蛇人與上官傑這等級高手,如今也隻摸索出一點雛形罷了。
因此當看見鬼樵夫這一刀的意境,二人才會如此震驚。
鬼樵夫哈哈笑道:“老夫這幾十年歸隐山林。每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平均每天揮刀一萬兩千三百二十二次,僥幸在這份平淡之中,領悟出了返璞歸真的刀道。”
聽見他真的承認,蝮蛇人與上官傑渾身一震,面色徹底沉了下來。
昔年他們是同一級别的對手,但鬼樵夫領悟了自身刀道,顯然已領先了二人一步。
唐風月亦是忍不住心驚。想起鬼樵夫剛才的那一刀,如羚羊挂角,平淡無波,确有返璞歸真的意境。
“哼,就算你領悟刀道,也未必能鬥得過我們聯手。”
蝮蛇人與上官傑對視一眼,皆在同一刻爆出全力,從左右兩面直攻鬼樵夫。
“不見棺材不掉淚。”
面對二人恐怖的聯手,鬼樵夫再度揮出一刀,一如先前般平淡。
嗤!
下一刻,刀光直接劈下,将上官傑的右手劈得鮮血淋漓。鬼樵夫腳步一錯,抽刀從後方切入。
笨拙的柴刀,竟将紅色汁液均分成兩份。刀鋒一斬。伴随着一聲慘叫,一道長有一尺的刀痕從蝮蛇人的肩膀,一直蔓延到他的右肋。(未完待續。)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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