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這則消息太過重大,以至于在短短三天之内,便以各種方式,各種渠道傳遍了天下武林。
“怎會發生這種事?當初在白水城,玉龍曾與趙齊聖訂下兩年之約,這才過去一年多,玉龍竟要将對決提前。”
客棧裏,一個老者手拿一個烤手的火爐,口中喃喃自語。
邊上一個酒客喝下一口熱酒,道:“我看定是玉龍近來自覺功力大進,認爲沒必要再等一年,索性将約戰提前。”
“兒戲,太兒戲了!趙齊聖年輕時曾入青雲榜,号稱槍劍雙絕。哪怕是明年,我也不認爲唐風月能赢趙齊聖,現在是等不及去送死嗎?”
一個胡須男子忍不住譏笑道。
“閣下未免太武斷了吧?聽說玉龍連先天九重的高手都殺過,未必弱于如今的趙齊聖。”
先前的酒客出言反駁。
“趙齊聖雖隻有先天七重,但畢竟不同于一般的江湖散修。據說就在前幾日,趙齊聖還一劍殺了一位先天九重高手。比實力,玉龍差多了。”
胡須男子笑道。
“孰強孰弱,現在多說無益。隻等今年的除夕之夜,一切都将在翠龍山揭曉。”最先說話的老者起身下樓。
“老丈何往?”
胡須男子問道。
“哈哈,老夫孤身一人,了無牽挂,自是往翠龍山一行。除夕一戰,老夫頗爲期待呢。”
聽到老者的話,胡須男子也笑着站起來:“老丈若不介意,在下願與你同行。”
“甚善,甚善!”
大周國各地,相似的一幕都在上演。
那些孑然一身,本想暫時安頓的江湖客們,乍聽除夕之戰的消息,一個個熱血沸騰,呼朋引伴,朝翠龍山而去。
臨近年關,大周國各地都開始下起了鵝毛大雪。寒風呼嘯之間,刮得人臉如刀鋒拂面,絲絲做疼。
然而再大的雪,再冷的風,也無法抵擋狂熱江湖客們心中的熱情。
短短幾日間,行走在大城小鎮街道上的馬匹行人都多了起來。
江湖就像一個寡婦。一場驚心動魄的約戰,便是足以令寡婦發情的春藥。
“可笑,真可笑!那個唐家小兒,又在耍什麽幼稚的把戲?”
血影教一座大廳裏,兩排并立着一根根火柱。火柱将大廳燒得一片溫暖。
說話的老者一身紅衣,面容冷厲,正是血影教大長老,巫牧山。
“爹,據孩兒探得的消息,唐家小兒的一位紅顔被趙齊聖派去的貼身刀仆所殺。唐家小兒将這筆賬算在了趙齊聖頭上。”
巫文甯站在下首,笑着說道。
巫牧山眼中掠過一絲幸災樂禍,哈哈大笑:“殺得好!早知道趙齊聖那小子不是好人,沒想到對付一個毛頭小孩,也要下這種陰招。有趣,真有趣……”
當初唐風月殺了他一個孫子,近來又以他另一個孫子的消息來威脅自己,逼得他不敢對唐風月身邊人下手。
這份憋屈,是巫牧山幾十年來沒嘗到過的。現在聽說唐風月的慘狀,巫牧山自然樂得開懷不已。
“爹,孩兒想率人前往翠龍山,親眼看那小子被趙齊聖殺死。”
巫文甯也在唐風月手下吃了很多虧,恨不得看他立即喪命。
“說起來,那小子殺了行雲,老夫卻連他的樣子都沒見過……吩咐下去,天黑前給老夫備好馬車。”
“爹,你要親自上翠龍山?”
巫文甯驚訝擡頭。自成爲血影教大長老以來,烏牧山已有好幾年沒有離開血影教了。
“老夫不單是爲了那小子。你看着吧,翠龍山有的熱鬧了。”
巫牧山嘿嘿冷笑,不知腦中在想着什麽。
飄雪紛紛而下,将峨眉金頂都染成了雪白一片。
“掌門,此事該當如何?”
戀虛道長依舊一派仙風道骨,不過此刻的表情,卻是有些震撼,有些哭笑不得。
“從輩分上将,玉龍乃是我等的師叔祖。從情分上講,他替我們帶回了煉情和失傳的太柔訣。我峨眉絕非忘恩負義之輩。看來今次的除夕,得在翠龍山上過了。”
靜怡道長七八十歲,因保養有方,望之僅有三四十歲的樣子,這時鄭重說道。
“此事,要不要通知三位師叔祖?”
戀虛道長問道。
靜怡點點頭,徑直離開,前去請示三位閉關的峨眉師叔祖去了。
一處小院裏,一抹劍光如雪中遊龍。劍光馳過,空中飄落的細碎雪花被一分爲二,炸成了密密麻麻的一片。
“師傅,黛兒的劍法如何?”
一個身材高挑,臉龐冷豔的嬌媚少女看向坐在石凳上,一臉微笑的清秀女子。
如果那群武林少俠看見這嬌媚少女撒嬌的樣子,一定會大呼不可思議。皆因這少女就是以冷漠著稱的九天玉凰周黛如。
這位名聞江湖的冰山少女,何時如此活潑了?
“黛兒,時間過得真快。一晃眼,你就那麽大了,就連劍術都快要追上爲師了。”
清秀女子一身道袍,氣質幹淨而高潔。如果唐風月看見她,定會認出來,這不是他從峨眉毒瘴林帶出來的煉情嗎?
她竟醒過來了!
事實上,當初初遇煉情,唐風月體内的至毒真氣就吸走了煉情體内的至毒,加之煉情本身修爲奇高,因此沒過幾個月,便奇迹般清醒了過來。
“黛兒,除夕之時,師傅要去一趟翠龍山。”
周黛如微微沉默,道:“爲了那個人?”
煉情點頭,笑道:“唐少俠将我帶出,更因他才使爲師恢複。爲師必須去見一面,當面感謝他。”
周黛如道:“師傅要去,黛兒便随師傅一起。”
一片充滿西域風情的巨大石堡中,一列列護衛正嚴密巡視着周遭。下人奴仆則在雪中穿梭,手中提着各種用以慶賀除夕之夜的物品。
其中一座石堡前挑的台廊上,正站着兩個如花似玉的少女。
“姐姐,你真要去?”
宮雨柔凝望着身前藍色眼眸,魔鬼身材的美麗姐姐。
宮雨茗嬌笑道:“他是我宮家的少年高手,發生如此重大的事,豈有坐看不顧之理?”
“蕭日天隻是他僞裝的身份。”
“所以那一次在大日宮前,你就坐看他被人陷害,被逼入幻霧中?”
宮雨柔呼吸一滞。雖然面前的姐姐仍在笑,但她敏感地發覺,姐姐微藍色眼眸中那逼人的銳利。
“我隻是向你轉達老祖宗的态度。他不希望你前往翠龍山,宮家也不會爲了此事派出任何高手協助你。”
宮雨柔也強硬起來。
宮家身爲中原五族之一,勢力弱于八大勢力。一邊是無憂谷,一邊是天劍山莊,宮家大部分人覺得應采取兩不相幫的策略。
“我知道了,你走吧。”
宮雨柔走後,宮雨茗一個人靜靜地站在雪中,兼具西域立體與東方含蓄的俏臉上,溢出一絲歡快的笑容:“唐公子啊,我們很快又可以見面了。”
她任由雪花拍打在臉上,更襯得肌膚比雪猶白三分。
一座大山,仿佛橫亘在雲中,帶着一股恢弘大氣的味道。
山頂上紅影閃爍,槍尖如龍,抖動之間,紅影四周竟出現了一片雪花無法涉足的真空地帶。
數十息後,紅影停住。
那片雪花無法涉足的真空地帶,一股旋流久久不散,最後竟沖向一塊千斤巨石,将其擊出一個通透的小洞。
“意哥,你的天罡七殺更進一步,如今年輕一輩,恐怕沒有幾人是你對手了。”一個彩衣女子癡望着前方的挺拔少年。
少年回頭,竟是曾與唐風月一戰的天殺槍意我行。
數月不見,意我行的眉宇更爲堅毅,身上的氣息如同江海般凝重,顯然這段時間進步甚大。
“如今談同輩還太早。至少,我還沒赢過唐風月。”
意我行悠然一笑。
“意哥,聽你的意思,莫非要去翠龍山?”
池中月驚道。
“爲何不去?”
“可是,如今已至除夕,留師傅一人在徽山,他老人家會很失望的。”
意我行哈哈大笑,邁步前行:“若連曾打敗我的人都不關心,恐怕師傅才會對我真正失望。”
除夕漸至,江湖中的氣氛熱烈得詭異,就好像一弧平靜的水,突然投入一塊巨石,引起了暗藏河底的一片洶湧巨浪。
到了大年二十八的時候,一批又一批的人馬已趕至翠龍山下。一些人相熟,便各自打着招呼,議論此次的大戰。
作爲主角之一,且一手攪動了此番江湖風雲的唐風月,此刻卻一個人獨行,走在數十裏外的官道上。
飛雪飄落,迎風而來。
唐風月一襲白衣,身上背着槍囊,孤獨落寞中,又透着一絲生人勿進的冷漠,整個人似已與天地間的雪白融爲了一體。
高大的翠龍山,隔着白霧,已隐約在望。
“趙齊聖,再過兩天,我就要親手取下你的腦袋,好好享受這寶貴的日子吧。”
唐風月一步步邁出,身後留下一串串腳印。
如果細心觀察就會發現,每當他擡腳邁前,原地留下的腳印就會溢出一絲極其微弱的奇異氣息。
這些氣息融彙到一起,竟令唐風月的身影充滿一種戰無不勝的氣勢。(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