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幕影像對準了雷和露絲,他們開着一輛銀白色小轎車在小鎮的鬧市,街道路人的衣着已有80年代的氣息。車前鏡頭,雷一邊開車一邊閑說。露絲看看他,說道:“你知道那個充當垃圾填埋場的落水洞吧?那一帶也要開發爲住宅區了。”
“我知道那裏……”雷的話聲稍頓,眼神似是憶起了什麽,“蘇茜跟我說過那個落水洞,她說那裏‘不可思議!’”他模仿起蘇茜的感歎語氣,說罷笑了笑,“可我還沒有去過。”
露絲臉露起了微笑,神采已經不像當年的古怪,而是有如跳躍的兔子一般機靈,聲音也透着她的狡黠:“爲什麽我們這次不去看看呢?你知道我喜歡那種地方。”
“行啊。”雷點頭說,“先回家吧。”
銀幕上一個車子在小鎮路上駛遠的轉場鏡頭,銀幕外的觀衆們心潮暗湧,蘇茜就在那裏,也許算是……
轉場到了沙蒙家後院,大樹、城堡和假日的墓碑都還在,但與蘇茜遇害前相比,沒有了花卉,隻有些荒草,這裏缺乏打理多年了。大男孩巴克利正拿着一把鋤頭在翻土;他擡手擦滿頭的汗水;他站在城堡邊看着手中的花種包裝袋,模樣十分認真。他顯然是要重整花園。
吱嘎的推門聲,巴克利走進一間卧室,從窗戶格局等看得出是以前蘇茜的卧室,擺設幾乎都沒變,就多了張老人搖椅、有件皮草大衣挂在牆上。巴克利打開置于窗邊牆角的一個雜物櫃,可以見到那兩個底片紙盒和蘇茜其它的東西都堆放在裏面,他沒有多看的從衣服格裏拿了一條黑色方格呢連衣裙,關上櫃門。
屋子飯廳,正當巴克利拿着連衣裙走回院子去,蓄着些絡腮胡子的傑克正靠在廚台邊倒咖啡,他看着走過的兒子,目光似是聚焦那條連衣裙,臉龐閃過緊張的異樣。
鏡頭一切,巴克利正走向大樹那邊,後面傑克從屋門快步追來,邊走邊叫着:“巴克!”
巴克利回身看去,“爸,怎麽了?”
斜側角雙人中景裏,右上方向追來的傑克問道:“你拿這條裙子做什麽?”巴克利說得有點理所當然:“我得給我的作物圍個保暖的屏障。”傑克一把從兒子手中拿過連衣裙,平靜的聲音壓着怒氣:“這些是蘇茜的衣服。”他沒多說什麽的轉身走。
傑克沒有看到,但觀衆們都看到他身後的巴克利臉上冒出了一股無名的怒火,怒得小臉和耳根都紅透,“我爲什麽不能用這些衣服?”傑克的腳步停住了。巴克利幾乎怒吼的又問:“我爲什麽不能用這些衣服來圍作物!?”
正面鏡頭中,傑克臉色木然的回身,過肩鏡頭,隻見到巴克利的正面怒容,以及後面不遠的一排挖得整齊的田圃。
“因爲這些是蘇茜的衣服……”傑克有點愣愣的,手上把裙子抓得更緊了。
“她已經死了。”來回的單人鏡頭中,巴克利越來越生氣,而傑克越來越愣:“我知道……”巴克利怒斥道:“不,你就是不明白!就是不肯放手!!”傑克急于解釋卻說得緩緩:“不是,巴克,這些是她的衣服,她以前穿過這些衣服啊……”說到最後他有點喘息,滄桑的臉龐在發紅。巴克利同時的大聲斥着:“你要我們怎麽辦呢?我、琳茜,還有媽媽!媽媽就是因爲受不了才走的,你真是煩死了!”當鏡頭切去,他的怒容就快要哭。
傑克還是愣愣的,手上把裙子抓緊到胸前,不願放手的樣子,呼吸都變得困難的說:“對不起,巴克……”
“這太不公平了!!!”巴克利一聲激動的大吼,動手要去搶那條裙子,“蘇茜不是隻屬于你一個人的!不是隻有你傷心的!!!”
“巴克…巴克……”傑克抓着連衣裙的雙臂不由自主地晃顫,滿臉紅得可怕,喘息聲十分難受。當裙子被巴克利搶了過去,他忽然嘭的整個人倒在地上,渾身在抽搐,手上捂按胸口……
“爸爸!!”巴克利頓時失聲驚呼,一瞬間吓得臉色發白,驚慌的喊了起來:“外婆!!爸爸…外婆!!”
銀幕上驟然而又必然爆發的沖突讓劇院陷入黑暗,觀衆們也都感到心髒在抽痛,小時候的巴克利是那麽懂事,但無疑這些年在他成長過程中,母親離家出走、父親依然心系着蘇茜,都沒有給予他足夠的愛。
他不是已經長大的琳茜,隻是個從四歲起接連失去大姐、母親、狗狗的十歲孩子,他能怎麽辦呢?
而且巴克利說的難道錯了嗎?有時候總得放手,讓過去過去。
可是傑克又有什麽錯呢?那些是蘇茜的衣服啊!
銀幕來到蘇茜的天堂,雖然空間大了幾圈,卻仍被密不透風的古木森林包圍,地面是略顯荒蕪的野草地。近景鏡頭中,蘇茜微微低頭,滿臉的茫然若失,沒有急叫也沒有落淚,似是早已流盡了淚水。
到了現在,這些痛苦也不能擊倒觀衆們了,隻是加強着那個共同心願:沙蒙家快點好起來吧!
影像轉場到了一間看着單人住的小公寓客廳,阿比蓋爾一邊走動,一邊拿着作響的黑色大哥大接通:“你好?”大哥大傳出了外婆嚴肅而急切的話聲:“阿比,是我。傑克…心髒病發作了,現在還在急救。”
阿比蓋爾一下變了臉色,靜了幾秒,頹然的說:“我這就回去。”
場景一轉,傑克躺在醫院病房的病床上,右邊的心電監視器發出低沉而規律的低鳴,他正閉目昏睡。巴克利正把一束盛開的白色百合花放進左邊床頭櫃的花瓶中,他臉有自責的望着病床上的父親,輕輕的說:“蘇茜,請别帶走爸爸……我需要他。”
很多觀衆不由歎息,其實巴克利也非常堅強。
蘇茜是蘇珊的昵稱,蘇珊的意思是百合花。巴克利放置百合花陪伴父親這個舉動,無疑說着父親好過來是最重要的,他就不和蘇茜争什麽關愛了,他隻要父親好過來。
心電監視器的滴嘟滴嘟聲轉爲了飛機在遠處降落的轟鳴,銀幕出現了幾個空鏡頭,繁忙的航站樓過道,旅客們在來來往往。一個身着棕外套和褪色牛仔褲、長發紮成馬尾的中年女人挽着一個小行李袋,從過道那邊匆匆走來,她忽然停下腳步。
側面全景中,阿比蓋爾站在左側,而琳茜和塞謬爾從右側走去。塞謬爾的腳步慢了點落在後面,琳茜走得不快但還是走到了多年未見的母親面前。正面中近景,阿比蓋爾呆住了,目不轉睛的看着長大了的琳茜。
反打正面近景,琳茜也在凝視着母親,她的眼眶有點兒發紅,眼神清澄而複雜,臉頰泛着一絲因爲陌生而生的羞澀,她的嘴唇微張,輕喚了一聲:“媽媽。”
大琳茜這登場以來的第一句話,那份真摯淺哀,觸動着銀幕外的觀衆們的心靈。
“琳茜。”阿比蓋爾說,聲音微微有點顫抖,“你爸爸還好嗎?”
琳茜沒有說話,恍恍出神的說不出第二句話。這時候走上來的塞謬爾說道:“沙蒙太太,醫生說沙蒙先生的情況還穩定。”這聲沙蒙太太卻讓阿比蓋爾有些不自然,琳茜依然沒有說話,三人站着也沒有走動,氣氛在尴尬起來……
雖然沒有話語,琳茜的神情着實說了很多話,她這些年的心情、變化、堅強,要堅強就不是一件容易事。阿比蓋爾漸漸羞愧的沒去看女兒,琳茜卻又主動開口:“你老了,但和我記憶中的樣子差不多。走吧,媽媽。”
阿比蓋爾想說什麽但說不出的點點頭,先邁開了腳步。琳茜和塞謬爾一起走去。
銀幕外的氣氛也這才有所輕緩,從背面全景中,觀衆們都看到母女兩人越走越近,而塞謬爾幫忙地拿過行李袋。
一個醫院外景後轉場到醫院的走廊,三人匆匆的走來,巴克利和外婆坐在走廊這頭的椅子上,看到他們,外婆立時笑着起身走去,“阿比蓋爾!哇哦,你看上去真不錯啊。”
“媽。”阿比蓋爾叫了聲,柔和的目光卻是望着外婆後面的那個大男孩,“巴克利?”在她的心中,兒子應該是個胖嘟嘟的小男孩,臉蛋兒整天是純真的笑容,她到底都錯過失去了多少呢……
“大家叫我巴克。”巴克利的語氣略帶敵意,神情也有帶刺的仇意。琳茜上前摟着他的肩膀,調和的對他笑笑。
“巴克。”阿比蓋爾輕聲重複,也試着對他笑笑,“你長得好高了。”
巴克利冷冷的低聲罵了句:“去你的。”他這聲充滿恨意和怒火的粗話、那如同看着仇敵的眼神,讓銀幕内外的衆人都一怔,他繼續冷說:“别裝着你在乎。”阿比蓋爾的面容愣住,拼命壓抑着哭腔:“我……”
開心果外婆此時也怔着的樣子,還是琳茜,她搖搖巴克利的肩膀,話聲平靜而溫柔:“巴克,以前我們玩大富翁,每次你耍賴,蘇茜都會叫罵,而媽媽總是幫着你,所以你下次繼續耍賴。”巴克利的臉色在變化,琳茜又說:“你不是要找媽媽嗎,現在她回來了。”巴克利甩開琳茜的手,一言不發的向前走了。阿比蓋爾一臉頹喪難過。
這樣的家庭團聚,真是讓觀衆們心碎。又有美好在破滅或在破滅的邊緣,恨意占據着巴克利那顆童稚之心,他一方面有所理解母親的出走,另一方面憎恨着她。
影像轉場到了小鎮的野外。都穿大衣的雷和露絲從一個施工警示牌邊走過,這裏還沒有封鎖起來。露絲似有感應的說道:“每次來這裏,我就感覺到蘇茜。”雷看着野草叢生的周圍,露絲又喃喃說:“我感覺她就在這裏……”
一個郊野的大遠景後,銀幕又回到醫院。阿比蓋爾推開病房門走了進來,她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傑克,而那邊的傑克睜開眼睛的望來,他看上去好很多了,聲音仍有些虛弱:“你好啊,我的姑娘。”
一瞬間,阿比蓋爾紅了目眶,“傑克……”
當她往病床左邊坐下,傑克伸出插有輸液管的右手去握她的手,輕笑說:“你看,我非要變成這副德性,你才會回家。”他的手被管子拉扯着探不過去。阿比蓋爾探身向前的把臉頰靠向他的手心,回眸的望他,哽咽說:“你這人真固執……”
“那你呢?逃得遠遠的,重新開始。這麽做有用嗎?”傑克微笑的問道。阿比蓋爾沒有回答,目眶更紅了。傑克又問道:“和孩子們見面還順利嗎?”阿比蓋爾坐了起身,搖頭的說:“太難了。”傑克看着她,說得很輕:“琳茜、巴克利,他們都還好,還撐得下去。但蘇茜……她永遠不會回家了。”他說到最後,顫抖的話聲幾乎不可聽見。
阿比蓋爾的雙眼湧起了淚水,呆坐了好幾秒,忽然這才啜泣地回答他剛才的問題:“沒用的。我在哪裏都看得到她,我看到的每個女孩、每個孩子都讓我想到她。如果是兄弟姐妹幾人的,我就都想起琳茜和巴克利……我對不起他們,對不起你,甚至對不起我媽……”說着說着,她已經哭了起來。
傑克還是微笑的樣子,“留下來好嗎?反正蘇茜她就是無處不在。”阿比蓋爾的眼淚再也不想壓抑地滾滾而下,她握着丈夫伸來的手,坦露心聲的激動哭說:“蘇茜,我愛你…我愛你們……”
特寫鏡頭中,傑克的眼角也流出悲淚,喃喃的說:“蘇茜,我們别無選擇,但我們愛你……”
阿比蓋爾低身探去摟着傑克,她的肩膀哭顫,床頭櫃上的百合花随風輕擺。
觀衆們看得百感交集,沙蒙夫婦的淚語是心聲,又仿佛是向大女兒道别,他們要走了。他們都不想接受蘇茜已死、永遠不會回家的事實,但他們都知道,是時候要接受,想蘇茜、愛蘇茜都沒有關系,但是時候要前行了。
爲了琳茜,爲了巴克利,爲了他們自己,爲了這個家,他們别無選擇。
他們要回家了,那個沒有蘇茜-沙蒙的沙蒙家。
銀幕中天堂上,蘇茜看着影像牆裏相擁的父母,她掉着眼淚,露出了釋然的哭笑。全景鏡頭,天堂四周的巨樹徐徐地後退了一圈,有耀眼的陽光照灑而下,照耀着蘇茜。
這個命運悲慘的少女在漸漸看開了,家人們不逝的愛消解着她的恨,把她從黑暗的泥潭中拉上來。
場景一轉,影像和蘇茜都離開醫院到了郊野,雷和露絲站在落水洞的旁邊,望着這即将被填充建房子的落水洞。雷有點感觸的說:“對于14歲的女孩兒,說這是不可思議的并不奇怪。”露絲皺着眉頭,似乎有些不舒服。
“怎麽了?”雷問她。
“很奇怪的感覺……”露絲歎了一口氣,“我沒事。”
“我想去摘些野花給我媽媽。”雷望向山坡不遠處的一堆野生花草。露絲說道:“你去吧。”雷點點頭的走去。露絲的神情真誠,輕聲的呼喚:“蘇茜,我知道你在這裏,我能感受到的。這些年來我一直都爲你祈禱,我不知道那晚是怎麽了,但我很對不起,我沒有幫到你。”
斜側全景中,她度了兩步,環顧着周圍,大聲了些:“蘇茜,難道你不想要什麽嗎?我想幫你!”
露絲的叫喊“蘇茜!”響在天堂上,蘇茜從右邊影像牆收回目光,抿着嘴巴、雙眉輕皺,似有一絲嫌棄自己的神采。她轉過身,另一邊就出現了雷的全息影像,他正在野花叢邊摘花,英俊的臉龐近在咫尺。
蘇茜落寞癡然的樣子讓人看得到她的心痛,這本是她的男朋友、她的愛情、她可能的終生伴侶……
“雷……”蘇茜輕喚,擡手要觸碰他的臉龐,“我想告訴他一些話。”
當她一觸及,雷的影像就化作光雨落下,她的手觸了個空。她突然一聲錐心刺痛的大叫:“Ra——y!!!”
突然這時候,銀幕被一片白芒鋪滿,正如蘇茜升上天堂的那次轉場,但是這一次,她是墜落凡間。
劇院的氣氛頓時熱烈起來,因爲觀影心理早已允許這種可能性,沒幾個觀衆去想原理,一雙雙眼睛隻見當白芒散去,蘇茜仰躺在落水洞邊的草地上,她睜開了眼睛,吸氣聲響起,她用力的大口大口呼吸,從眩暈中醒來。
“露絲!”随着雷的一聲驚叫畫外音,全景鏡頭,他奔了過來,“露絲!你還好嗎?”他跑到露絲右邊跪坐在地上,放下手中的野花,疑惑的低頭靠近她,“你昏倒了嗎?”
躺在地上的蘇茜怔怔的看着他,從難以置信、驚訝到燦爛的一笑,“雷……”
觀衆們也紛紛笑了。
“我們回去吧。”雷還沒有察覺到的抱着露絲的手臂扶起她,不正經的道:“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抱你回車上。”側面雙人中景,左邊的蘇茜笑容複雜:“我不是露絲。”雷疑惑,仔細打量了她幾眼,語氣有些不确定:“我認識你嗎?”
蘇茜語帶笑聲的說:“那天我不是在偷拍葛蕾絲-塔金,我是在追蹤野象和犀牛。”雷的面容頓時凝住了,如在夢中的輕喚:“蘇茜-沙蒙。”蘇茜刹那間熱淚盈眶,“聽起來像‘三文魚’。”
柔和的配樂響起,在全景鏡頭中,兩人相擁在一起,他吻向她,她仰頭迎去,湛藍的天空在上,落水洞在右邊,朵朵野花在腳邊,近景鏡頭,兩人吻在一起,如此深情而綿長的一吻,如此唯美。
全景鏡頭緩緩地旋轉,他抱着她的腰身也在一邊吻一邊轉動,如夢如幻,此刻陰陽不分彼此。
然而當近景中的兩人吻得有點喘息的分開,蘇茜的身影就開始在模糊隐淡,雷看着她癡情的臉容,溫柔的說道:“蘇茜,你真漂亮,我愛你。”蘇茜的臉容更癡,似被真愛滋潤着心田,身影雖然越發朦胧,灰藍雙眸的神采卻越發明亮動人。
真正的愛繼續化解着蘇茜的哀傷怨恨,她不願離開家人,也舍不得離開他,隻是是時候了。
蘇茜淺露微笑的道:“我也愛你,但我必須走了…雷,記住我,但不要想我。”
雷聞言很失落,無奈的道:“學校裏沒教這個。爲什麽他們不教?”
“我也想知道……再見。”蘇茜的笑語還沒有完全落下,就身姿一歪的要摔倒,雷連忙抱住她,鏡頭升空。當接着的雷的過肩鏡頭,隻見他抱在懷中的人已是露絲了,她緩緩地睜開眼睛,輕聲驚道:“我剛才到了天堂……”
雷笑了,抱着她,仰頭望天空,輕笑說:“這真是不可思議。”
放映廳裏也有觀衆輕笑聲起,氣氛在放松下來,空氣在變得溫暖,破碎的心靈正被治愈,這才真是不可思議。
銀幕影像轉場到了沙蒙家飯廳,夕陽的昏黃陽光從外面照進,一個移動長鏡頭把飯廳裏忙碌的景象拍下,系上圍裙的琳茜在廚台邊忙着做意大利面,塞謬爾和巴克利在把餐盤、刀叉等餐具放在餐桌上。
“大夥兒,要我幫忙些什麽嗎?”外婆走了進來,她爽朗的聲音讓銀幕内外的氣氛更加明快。琳茜轉頭的笑道:“隻要你乖乖坐好不要搗亂!”外婆故作生氣的嚷嚷:“嫌外婆老喽,嫌外婆不中用喽,我看你是不想學我的獨門美容術了!”
“我不需要。”琳茜笑着聳肩的回身繼續忙活,那邊塞謬爾笑說:“是啊!”
外婆站在餐桌邊掃了眼,驟然驚訝的樣子,“拜托!酒呢?快去拿酒杯和香槟來,還說不要我幫忙!”巴克利說:“我去拿!”外婆沖他說:“小鬼,你這麽積極,也沒得喝酒。”巴克利笑讪讪。
這時銀幕從歡樂的飯廳到了入夜的社區街道上,一輛大衆旅行車駛過,阿比蓋爾開着車,傑克恢複了七、八成精神的坐在副駕上。下個鏡頭,車子停在前院路邊,他們走進燈火通明的家門。
有歡聲笑語的畫外音傳來,傑克也露起笑容,阿比蓋爾眼神深深的望着周圍。
天堂上,蘇茜微笑的望着影像牆裏的父母走進熱鬧的飯廳,餐桌上放着不算豐盛但足夠溫馨的意大利面、奶酪蛋糕和蘋果派,還有一瓶香槟和兩隻高腳酒杯,衆人迎着兩人的歸來,晚餐要開始了。
蘇茜的輕柔旁白響起:“我的死引發了家中親人的很多改變,有些改變平淡無奇,有些改變的代價相當高昂,但往往都壯麗動人。這都是在我去世後發生的。”
與她的旁白同步的影像是人間飯廳,一家人往餐桌入座,琳茜扶着傑克坐好在主人位,外婆拉着阿比蓋爾讓她坐在傑克的左邊,叫嚷着:“斟酒,巴克,爲你媽媽的回來斟酒!”阿比蓋爾還有點不自然,拿着一瓶香槟的巴克利也不自然,卻沒有拒絕,悶頭上前爲母親倒了一杯酒。
“謝謝,巴克利。”阿比蓋爾的不自然轉爲驚喜感動,不覺的還是叫了巴克利。
巴克利并沒有去糾正她,唔的應了聲。衆人都笑了的面面相觑,再給他們些時間吧,母子兩人會和解的。那邊的琳茜笑得最是燦爛,這時候有門鈴聲作響,她一邊走去一邊笑說:“我去看看,準是雷和露絲來了,我邀請了他們。”
“那快請啊!”外婆熱情叫嚷,塞謬爾搬置椅子,而沙蒙夫婦的笑容稍微靜了靜,雷讓他們都想起蘇茜。
開門鏡頭,琳茜看見門外的雷和露絲,兩人提起了手中的寶塔圖案中餐外賣盒,雷說道:“外賣來了。”琳茜笑道:“辛醫生,露絲。”雷失笑了聲:“還不是呢。”露絲說:“不一定是。”琳茜招手道:“進來啊!”
鏡頭一切,雷和露絲随着琳茜走進熱鬧的飯廳,傑克大笑:“雷,露絲,歡迎歡迎,請坐!”阿比蓋爾因爲許久不見的變化而笑哇了聲,衆人紛紛笑語着入座,巴克利搶先的坐到父親右邊。
響起的蘇茜旁白蓋了他們的笑語:“我開始以另一種積極方式看待這個沒有我的世界。我的死引發家人朋友們的變化僅僅就像身體上的骨骼,盡管有了缺失,但在不可知的未來終将長出新的骨頭,變得圓滿完整。我以生命的代價讓我看到這一神奇的生命循環。”
外婆坐在阿比蓋爾旁邊,而雷和露絲坐到對面,琳茜和塞謬爾也坐下了,衆人開始這頓熱鬧的晚餐。
鏡頭從窗外院子升上夜空,轉回到蘇茜的天堂,從她的近景笑臉拉遠爲全景,忽然間有白光從她身邊亮起,向着四周迅速地蔓延,一朵朵白色百合花盛開在野草地上,改變了那些荒蕪,與此同時,鏡頭成了俯角大全景。
蘇茜展開了雙手,在柔美的音效中,百合花花海從中間空地向周圍的繁密森林繼續盛放開去,幾秒間以可見的速度把整個天堂都變爲了燦爛而純潔的百合花花海,無盡無邊!
見不到之前的黑暗森林、殘破屋子、死河等,也沒了人間的影像牆,天堂不再是個雪花玻璃球,全是百合花。
而蘇茜站在花海中間,她的主觀鏡頭望去,在遠處的花海間,假日領跑一般歡奔在最前面,哈莉、蘇菲、利娅、溫蒂等女孩女人結伴的笑語走來。
蘇茜望着她們,不自然的笑露着一口白牙。
她擡步走去,左手揮了揮,遠處就有一座色彩斑斓的龐大的過山車光化地出現在花海中,從衆人身後延至這邊,右手揮了揮,原本破屋方向的上方遠處就有一座華麗宏偉的童話城堡矗立在花海中,正是巴克利他們造的那一座。
旁白聲也歡快了些:“說實話,我還會想念他們,他們也忘不了我。不過他們不知道,我也長大了,差不多吧,卻也不盡然。”
她雙手舞動的同時揮擺了一下,天空上飛過一群群的歡樂小鳥,花海間有了各種的野生動物,斑鹿、兔子、長頸鹿、馬、大象、犀牛……都在安樂的走動,歡聚在蘇茜的超級天堂。
“我祝大家都幸福長壽。”
随着這句結束語旁白的落下,片尾曲的前奏鋼琴樂聲開始響起在已經全場觀衆起立的柯達劇院,披頭士樂隊的Let-It-Be!影像中蘇茜與哈莉等人和假日聚在一處,她抱起了那個叫蘇菲的棉布連衣裙小女孩。
終場的大銀幕切至黑場,上下兩行的巨大白字顯示着影片主創們的名字:
Directed-by
VIGOR-YEAH
“每當我發現自己陷入困境
聖母瑪利亞會來到我身邊”
Screenplay-by
VIGOR-YEAH
MICHAEL-ARNDT
“述說着智慧的話語,由它去吧”
Based-on-the-novel-by
ALICE-SEBOLD
“而每當我身處黑暗的時候
她就會站在我的面前”
Produced-by
VIGOR-YEAH
“述說着智慧的話語,由它去吧
由它去吧,由它去吧
由它去吧,由它去吧
輕語說着智慧的話語,由它去吧”
在完場的那一瞬間,柯達劇院就轟然的掌聲雷動,就像掀起了一股巨浪,三千多的觀衆們起立着鼓掌,也有人在擦拭目眶感動的淚水,有人在不可抑制的低笑,有人忍不住的高呼“太棒了!”
葉惟這個天才船長,帶領所有人進行了又一趟不可思議的電影旅程。
艾麗斯-西伯德、格倫-大衛-戈爾德這對夫妻在激動拍着手掌,彼得-傑克遜、史蒂文-斯皮爾伯格,前來助陣的嘉賓們,TLB劇組成員們,那陸續出現在銀幕上的制片人們、部門主管們、主演們!都笑語鼓掌不已,哇噢!
“而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傷心人們
都會同意
那裏會有一個答案,由它去吧
雖然他們也許會分離
他們仍然有機會重聚
那裏會有一個答案,由它去吧
由它去吧,由它去吧
由它去吧,由它去吧
那裏會有一個答案,由它去吧
由它去吧,由它去吧
由它去吧,由它去吧
輕語說着智慧的話語,由它去吧”
在一場毀碎心靈的酷刑後,在被難以承受的痛苦侵襲幾乎整部電影後,可愛的骨頭奇迹地從破碎的身心長出!
媒體人們、影迷們、普通觀衆們也都在鼓掌感慨,毫無疑問的經典之作!是年度最悲傷的電影,也是年度最感人肺腑的電影,如此靈氣、感性、細膩、深刻、恰到好處……從絕望到自由,宛若蘇茜的天堂。
電影版好極了的改編不但把原著呈現于大銀幕,并且綻放出電影的力量和光芒。
伊麗莎白-奧爾森、基努-裏維斯、蕾切爾-薇姿、斯坦利-圖齊、蘇珊-薩蘭登、西爾莎-羅南、葉惟、達科塔-約翰遜……
瑪歌特-羅比,凱爾茜-周,茉迪-賽明頓!
很多人終于都明白了,明白了VIY選秀會的選人原因,明白了葉惟曾在宣傳訪談中對這部電影的一句介紹:
微笑着悲痛,堅強着哭泣。
導演、編劇、制片人、演員,他做到了。
“由它去吧,由它去吧
由它去吧,由它去吧
輕語說着智慧的話語,由它去吧
而每當夜空烏雲密布
仍然會有一縷光芒照耀着我
陪伴我直至明天,由它去吧
我被音樂之聲喚醒
聖母瑪利亞走近我
述說着智慧的話語,由它去吧
由它去吧,由它去吧
由它去吧,由它去吧
那裏會有一個答案,由它去吧
由它去吧,由它去吧
由它去吧,由它去吧
那裏會有一個答案,由它去吧
由它去吧,由它去吧
由它去吧,由它去吧
輕語說着智慧的話語,由它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