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開機的W’sB劇組想抓住這半小時魔法時間多拍幾個外景鏡頭以提高效率,拍攝期隻有一個月,拍攝表卻像有兩個月,而且片場的國王天才導演又高要求,一切都很緊張。
導演不隻是高要求,還嚴肅、冰冷、孤沉,之前在整個前籌期,幾乎沒有人見過他說笑,最多是禮節的微笑,面無表情是他的标志。沒人知道他是不是如八卦說的因爲失戀而頹靡,但他的心情肯定不好。
這讓片場的氣氛十分凜冽,寒風中有壓抑的氣息,新人們的感受無疑更重,導演的目光令人生畏。
看到那人走近,兩位少女頓時都緊張起來,維坎德臉露微笑,勞倫斯不覺地站得筆直,闆起了臉容。
昨晚她一整晚在套房的床上轉來轉去,思緒朦胧而淩亂,像睡着了又像沒有。她本想出去閑逛一圈吹吹夜風,卻怕被那人知道,然後覺得她不專業不聽話,就在開拍的前一刻換人了,她帶着行李滾回路易斯維爾去。
每當一想那種可能,她都幾乎要哭,這些天他一直都好像不滿意。
“感覺怎麽樣?”他走近就問道。
“我感覺這裏的風景真好。”維坎德的舉止比較自然。
“還好。”勞倫斯正容的回答,眼睛好像不會轉動了,心頭翻攪着空白。
“嗯。”他打量了下她們,似是鼓勵的道:“隻是拍電影,把你們準備的發揮出來就行了。麗茲-奧爾森發短信讓我對你們說‘祝你們斷一條腿。’就是祝你們好運。”
“是的,我已經收到了。”維坎德點點頭,勞倫斯也點頭:“我也是。”
“那她有沒有說‘記得别像我那樣隻會吃東西和應聲’,如果她沒有,我說了。加油!”他微笑了下,轉身走去了。
當他走遠,勞倫斯才長松一口氣,肩上的千萬磅随即又壓下,這是自己的人生轉折機會,還是和偶像合作!回想兩年半前在紐約發夢,今天是夢想成真,演電影、女主角、天才力捧……
不能搞砸!
一定不能搞砸!
※※
在劇組各個部門的金字塔裏,導演組的頂端人物自然是導演,接着副導演、第二副導、附加第二副導、第三副導……無論有多少副導演,制片助理都是最底層的動物,從事那些繁瑣的、跑腿的非創作工作。
20歲的莉娜-杜漢姆是W’sB的制片助理之一,投了簡曆、面試成功、進了劇組,一切很順利幸運。相比短片入圍了詩蘭丹斯電影節,這個發展機會好得太多了,VIY!
她可以跟着天才學習,她的才華也許還會得到他的賞識,如果她真有才華。
要知道傳奇的女電影人凱瑟琳-肯尼迪最早就是斯皮爾伯格的《1941》的制片助理,被斯皮爾伯格賞識、提攜和合作,先成了他的助理,加上她丈夫弗蘭克-馬歇爾,又開公司安培林娛樂,一起成就了一番大事業。
杜漢姆把肯尼迪視爲模版,她對和葉惟約會沒有興趣,不喜歡花花公子,但就電影來說,隻有佩服。她希望這次合作之後,可以成爲他的助理,學到更多東西、得到更多機會。
那是最理想的情況,這麽想的不隻是她一個,吉娅-科波拉不是競争對手,布麗特-馬靈等人才是。好好努力吧!
“怎麽搞的!?誰快給JL找件外套披着,别冷着她了,快!!!”
清晨的山林地正一片忙碌,劇組趕着在魔法時間内開機,已經天亮了,每過一分鍾都是多一份浪費。
杜漢姆因爲負責的大部分是文案工作,在片場正閑着,這下聽到葉惟的喊聲,雖然這不是她的本職工作,但葉惟也沒有指定誰來做,她連忙應道:“VIY,我這就去!”
話音未落,她就往回路跑向大本營那邊,一路狂奔,到化妝車拿了兩件女大衣,又一路狂奔,來到詹妮弗-勞倫斯、艾麗西卡-維坎德前面,葉惟已經走開了,她笑道:“你們好,這是大衣。”
她雖然是初涉專業片場,卻不是不懂人事的笨蛋,她是制片助理,她們是大人物。
也許還是葉惟的女伴。其實一直就有媒體八卦她們誰會不會是VIY女朋友,不怎麽可信,隻是那種小報式胡扯。但昨晚葉惟和她們在酒店外嬉戲狂歡,驚動酒店繼而被趕走,半夜才回來,這事現在大家都知道,他們縱情唱歌的動靜太大了。
大家不知道的是,他們之後去了哪裏,做了什麽?
杜漢姆有個念頭壓不住,Threesome?壞小子會看不到嘴邊的美少女嗎?大家心照不宣。三人都年輕,這沒什麽問題,也沒人要管或者管得來。無論如何,她們是葉惟的寶貝,對她們好些。
“謝謝。”詹妮弗拿過一件深藍大衣披上,笑容很開心。
“噢我不冷,但謝謝。”艾麗西卡也拿過大衣,沒有穿上的拿着。
“你!莉娜-杜漢姆,過來。”
突然聽到葉惟的叫喊,杜漢姆連忙向兩位少女說“我走了”,就應着跑向主屋門廊那邊:“來了!”他們正在那裏作着機位等的調度,葉惟看着她問道:“杜漢姆,忙完你的活了?”她笑應點頭,吉娅-科波拉哈哈說:“真勤快。”
“那看好了,要開拍了。”葉惟微笑說,“順便說一下,我喜歡你的名字,很好聽。”
“哈哈!”吉娅大笑。
“謝謝……”杜漢姆有些不明所以,突然間,她聽見副導演安德森喊了起來:“全世界準備!”葉惟在笑說閑話:“我們剛在談着取昵稱,我想在你的中學時代,如果你有被欺淩,可能已經有個昵稱叫Dumb-Hand(笨手)了。”
“他們直接叫我笨蛋。”她不由失笑,姓Dunham就會這樣。
葉惟眨了下左眼,表示是親近的玩鬧:“那我叫你笨手。”
杜漢姆點頭笑說OK,當然不會介意,VIY給取昵稱!幸福來得太突然了。她們果然是大人物。
與此同時,整個片場人員們轟然的走動,安德森又在喊:“所有不參與鏡頭拍攝工作的閑人們走到一邊安靜待着,如果可以請不要發出你的呼吸聲!甚至心裏也不要說話!”
聯合第二副導布麗特-馬靈、邁克-卡希爾帶着詹妮弗走向遠處的鏡頭起拍台位,這是個單人鏡頭,不用彩排,因爲是數字拍攝的緣故,葉惟說了會很少彩排,拍着當彩排,好的直接采用,壞的重新拍。
艾麗西卡走着過來,杜漢姆得到機會跟在攝影機旁邊,又聽葉惟說道:“笨手,你知道不,詹妮這是爲了照顧菜鳥,如果不,她會說‘Nobatants,nobody-moves,nobody-gets-hurt!(非戰鬥人員們,沒有人亂動,就沒有人受傷)’,意思是‘你們這些沒事做的失敗者趕緊滾到一邊老實待着,看我們這些藝術家大顯身手!’”
Nobatant?杜漢姆大感有趣,真是形象的表明了有職位但處于空閑的人員,“那真有趣。”
“有趣的多着呢,我再教你一句别的。”葉惟換了個表情,疑惑的看着走來的艾麗西卡,問道:“你是來自田納西州的嗎?”
杜漢姆知道這個,頓時不禁露笑,這不是片場話,這是泡妞搭讪話“你是來自田納西州的嗎?因爲你是我看到的唯一的十分女孩。(Are-you-from-Tennessee?Because-you-are-the-only-ten-I-see。)。”經典但老套,現在沒多少男生還會用了,更别說VIY這種泡妞高手,他在搞怪而已。
艾麗西卡一怔,顯然沒聽說過,疑惑着笑答:“不,我來自瑞典。”
“那就奇怪了。”葉惟看了看左右,又看向她:“因爲你是我看到的唯一的十分女孩,但你也是唯一甜得我不行的女孩。”
杜漢姆、吉娅、不參與年輕人談笑的攝影師邁克爾-格雷迪等人都紛紛爆笑,“I'm-from-Sweden。”、“But-you-are-also-the-only-sweet-I'm-done。”壞小子張口就是新經典。
“哈哈。”艾麗西卡樂笑的同時眼眸溢彩,真的就好了。
“開個玩笑!”葉惟認真正經的樣子,說道:“艾麗絲,你非常美,但我這是說着玩的,你隻是個香甜可口的女孩。”
Swedish-girl(瑞典女孩),Sweet-delicious-girl(香甜可口的女孩),衆人的笑聲停不下,艾麗西卡聳了聳肩;杜漢姆心中嘀咕,果然不簡單,這都當衆調情了,昨晚VIY吃了個飽吧……
“我呢?”吉娅眯着雙眼的看葉惟。
“你一百分。”葉惟會意她的警告“搞什麽?小心我向莉莉打小報告”,咳咳,剛才有點得意忘形,真的認真起來,拍了拍手掌:“大夥兒,再快點!魔法時間不多了。”
他看看越發明亮的天空,看看遠方蕭索的山林。
密蘇裏的冬天是會下雪的,在原著中所描述的外景都離不開雪,冰天雪地那種。不過十月份這裏不會降雪,也就不可能拍出書中的嚴冬感。之所以選擇在10月拍,檔期并不是主因,而是他不打算以嚴冬作爲影像畫面的主基調。
文字和影像的最大特性在于一個提供想象,另一個實現想象,讀W’sB的嚴冬依然能百感交集,影像的話就色彩單調了。
他不是沒有拍過嚴冬,《驅魔錄像》就是,嚴冬讓人感覺絕望、壓抑、懼怕;深秋則讓人感覺破敗、低落、危險迫近。後者更适合表現它複雜的情感。随着故事的推移,冬天感将會越來越強烈,直到最後凜冬的到來。
“都準備好了。”安德森走來說,片場已經迅速的安靜下來,閑人們走到鏡頭外的一邊待着。
“我們還等什麽?”葉惟笑問。
杜漢姆專注的看着這一切,這個鏡頭很簡單,交給副導演、第二副導完成都行的,但這也是開機鏡頭!片場彌漫着一股新人們共有的緊張情緒。
現在是魔法時間,最省事的是燈光部門,自然光充足而柔和,這種光質讓畫面特别清澄,背景的山林和近景的屋邊有色彩明暗的對比,當詹妮弗走近,以屋燈的觀衆光源心理感給她打上副光突出她。
看着燈光、錄音、攝影、場務等部門一一就緒,周圍密密麻麻站滿人,大本營還有,屋内布景的還有,超過50人,杜漢姆不由心中感歎“真是大制作啊”,突然就聽到打闆的聲響,然後是葉惟喊了一聲:“FIRE!”
片場頓時全然不同了,奇妙的寂靜中,所有人望着遠處的詹妮弗,她抱着一堆短小木頭,面無表情的走來這邊,一隻雜毛中小型狗演員跟随右邊,清晨的風朝左吹動她的裙角,微露牛仔褲,活生生一個早起幹活的山鄉女孩。
她走近屋子前邊的劈柴點,木樁頭邊隻還有零散的幾根矮木和淩亂的木屑,當走到樁頭邊,她一下把懷中的木頭都扔向地面,一通砰砰的響聲,她一邊走來屋子,一邊喊道:“男孩們,還沒起床嗎?”
“CUT!完美!!!”
※※
“爲什麽你不擰他的耳朵?你得擰他的耳朵!”
“導演,你先聽我說!剛才那一瞬間,我的大腦告訴我,‘芮’的行爲不是那樣,她會更爲嚴肅。”
“你的大腦?你的心呢?等等!你不是要告訴我你選擇了表現派吧?認真的?”
“我…我沒有做出選擇,這是自然而然的,這樣演我感到更自在。”
“見鬼,真他馬見鬼。”
W’sB片場一片死寂,除了争執中的兩個人,導演和女主角。因爲沒有被要求回避視線,衆人有在看着,有在望向别處,都有點驚訝,開拍到現在還沒有半個小時,魔法時間都沒過。
聽到一連串的Damn,也在看着的杜漢姆不禁皺眉,那女孩真有種,看把導演給氣的,連她都爲之緊張。
這場戲是原著的開篇,芮站在屋前的台階上望着初晨的環境,小弟哈羅德走了出來,指了指小溪對面挂着鹿屍的小樹,有了一番對話:
【“也許今天晚上,金頭發米爾頓會帶一塊過來給我們吃。”
“可能吧。”
“難道一家人不該這樣嗎?”
“說是這麽說。”
“也許我們應該開口問。”
她朝他看了看。哈羅德随意地微笑着,黑色的頭發在風中飄動。芮一把抓住了哈羅德離自己最近的那隻耳朵,擰得他張開了嘴,也掙紮着舉起手來抓她的耳朵。她一直擰着,直到他疼得放棄了掙紮。
“絕不。該讓人家主動送來的東西,絕不能開口要。”
“我覺得冷,”他口裏嘟哝,揉着耳朵,“我們隻剩粗玉米面了嗎?”
“多擱點黃油。黃油還多着呢。”
他拉着門,兩人都進了屋。
“不,沒有了。”】
劇本的開頭場景改編得不是隻站着張望,而是通過芮砍柴、劈柴等一些行動去表現故事背景和人物心理;這場戲得到保留,發生于劈柴木樁邊。哈羅德先出場,本來芮聽了他的話,要扔下斧頭,擰他的耳朵教訓他。她說“黃油還多着呢”,接着出場的桑尼說“不,沒有了。”
擰耳朵是寫進劇本的角色行動,編劇和導演同一個人,那演員就應該這麽演出來。沒有彩排,結果勞倫斯沒有那麽做,她隻是提着斧頭嚴肅地念白。
現在顯然導演不滿她擅自的即興表演,但最可怕的是勞倫斯似乎還要硬抗。
“該死的!”導演又罵了聲,深吸一口氣,對沉默的勞倫斯說道:“爲什麽要擰耳朵?因爲那是芮的女性化表現,在這個階段,她不喜歡拿斧頭劈柴!她會抓弟弟的耳朵,她的教導帶有親昵。還有這個場景,與最後的場景有着呼應的作用,那不是幾句話能和你說清楚的。你認爲呢?”
杜漢姆默默地點頭,聰明人都知道該怎麽辦……
勞倫斯的聲音不大卻有着堅定:“我認爲…我不知道那麽多,但我覺得就芮這個人物,她在這裏不會擰耳朵,她會擰蓋爾的耳朵,但不會擰兩個弟弟的,就是…她不是會害怕他們嗎。”
“我告訴過你!她的害怕是因爲她愛他們,她不懂能怎麽愛護他們!她希望他們更有骨氣,做個好人,但她又得讓他們學會生存,但學會生存又是在成爲壞人,那是她唯一能教他們的,她唯一懂的,所以她害怕!她擰耳朵就源于這份複雜,她并不确定!她害怕有一天哈羅德的掙紮能打敗她,那一天始終會到來,她害怕,所以她才要去确定,她還能帶領他們!那是一場角力,家庭權力的、母權和父權的角力。我說得夠清楚了嗎?”
導演的話震耳欲聾,衆人都明白了,勞倫斯卻還在羅嗦:“我是覺得…她的内心那麽複雜痛苦,她應該是有些身體僵硬的,擰耳朵太活潑了…斧頭不也是她的力量嗎……”
“所以她扔掉,改用擰耳朵,因爲他們是家人!難道哈羅德不聽話,她還用斧頭砍他了?擰耳朵才是他們姐弟三人的力量比拼方式,也是芮現階段的女權表達方式。你不能隻考慮單個場景,要考慮整個故事。”
“我…我就是有考慮。”勞倫斯還在說,大概周圍衆人的目光很冷,她的臉有點發紅,“這裏擰耳朵好像是爲了你說的那些喻意去扭曲人物的表現。我覺得在日常生活裏,芮就是那樣。”
“你有沒有用心體會過角色?”導演的語氣在發沉。
“我有!”勞倫斯急忙說,“我都看到她了,我隻是不是她。”他問道:“你看到什麽?”她說出想法:“芮不是一個感情奔放、不帶腦子說話做事的人。從小的艱苦讓她考慮事情、作出反應都不是從心出發的,是從腦子出發的,她沒興趣去擰耳朵,她不是城裏人,不是私立名校的學生,她不是那樣反應的。我是說……”
片場突然間有了些火藥味。
維坎德愕然的看着像瘋了的好友,她在諷刺他嗎?她怎麽敢!雖然導演總是說不要當他的應聲蟲,但是這樣……這樣真行嗎?就像走在萬丈高空的鋼索上。
杜漢姆看看周圍,發現很多人似乎在莞爾,也是,一個16歲的新人演員對天才導演說什麽心和腦……
“魔法時間不多了,你想什麽都好,就按照我說的來演。”導演同樣十分強硬,指着演哈羅德的小男孩,命令道:“擰他的耳朵!要擰斷下來一樣。”
“但是…但是……”勞倫斯的臉容越發漲紅,看着他轉身走回攝影機那邊,真是急壞了,卻毫無辦法。她也應該乖乖聽話才對,她懂些什麽呢,隻是感覺真不是那樣…邏輯不對。
一旦這裏是那樣,定了基調以後都會那樣,真不甘心。如果就這樣,那不是和麗茲-奧爾森一樣了嗎?
明明是他說不要當應聲蟲。勞倫斯不由得跟着上去。
“什麽?”導演回頭望了她一眼。
“我保留意見。”勞倫斯嘀咕了句。
片場靜了一瞬間,随即不知道誰最先笑了出聲,引起衆人一片轟然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噗哈哈哈……!”
攝影師在笑、副導演在笑,場記也在笑,錄音師在笑,藝術指導在笑……如同多米諾骨牌被推倒,老油條們紛紛都笑了,吉娅也被逗得微笑。有時候笑果就是這樣,聽着别人笑,自己也忍不住笑,越笑越好笑。
而且衆人壓抑了多時,這一笑真的停不下來,也真的非常刺耳。
杜漢姆等新人們都爲勞倫斯感到尴尬,有些不懂該不該笑,這是不是也在取笑他們?
她隻見勞倫斯的臉色連連地變幻,呆站在那裏,像是快要哭的樣子。
她再看看導演,偏就他沒有笑,他在看着周圍……
“很好笑嗎?”
※※
“爲什麽你不擰他的耳朵?怎麽了?”
“惟,剛才那一瞬間,我看到了‘芮’的内心,她很痛苦,痛得身體都發僵了,所以我覺得她的表現不應該是擰耳朵,就那麽站着說就好。”
“等等,你看到了芮?你選擇了表現派?”
“我不知道,老兄,我猜那是自然的選擇,我沒有去想,但自然就這麽演了,我感覺更自在。”
“真見鬼,老兄!你還真是天賦異禀,天呐,在現今這個年代,别說電影演員了,舞台演員有沒有這麽年輕的表現派優秀演員?我想不到有誰,連我都不是。不知道你會不會是,隻是……你知道在選秀會的時候,應該說一直,我以爲你用的方法演技,真見鬼……”
“呃…演得好就行吧?”
“道理是這樣。”
天空還未日出,W’sB片場正發生着一場意見分歧。
葉惟又驚訝又擔心甚至失望,表現派?WTF?
詹妮弗不好意思的傻笑,其實也不知道自己對不對,誠懇的問道:“那麽?芮的表現邏輯告訴我,這裏不能擰耳朵。”
“斯坦尼拉夫斯基讓我轉告你:給我擰耳朵。”他幾乎不假思索,她急了:“但是!”他大聲的打斷:“這裏需要擰耳朵,有很多作用不能簡單給你說清楚,但絕對符合這個人物的反應邏輯。好吧,我給你講講……”他解釋了一番,才又道:“清楚了嗎?抓緊魔法時間。”
很多戰鬥或非戰鬥人員都默然點頭,艾麗西卡也有些急,珍!VIY說得清楚了,聽他的吧。
“但我覺得。”詹妮弗還在争說,“我不懂導演、編劇那些,就是…我是從角色的本身來想,她不會爲了表現你的意圖就不是她,她有她的日常方式,就是…就是,這種事情、類似的事情肯定不是第一次了,她怎麽會反應那樣強烈?”
“也許就是第一次呢?”葉惟聳肩問道,“第一次情況這麽糟糕。”
“我是覺得……”
“你有想法很好,我很喜歡,但這一回就那麽演,擰他的耳朵。”葉惟強硬起了語氣,指了指演哈羅德的小男孩,“用力地擰。”他說罷往幾步外的攝影機邊走回去。
詹妮弗心裏不情願,不由得跟着上去,聲音有點激動:“因爲你自己的意圖,你在控制芮!我是說,我理解的、我看到的不是這樣一個人。角色的行動邏輯,不是有一大部分是由演員創作嗎?”
“就那麽演。”葉惟回頭說。
吉娅沒有參與,杜漢姆等人不管老油條還是菜鳥,機靈的都主動回避視線了,不機靈的也像塊木頭,天知道人家什麽關系。
詹妮弗不知道還能說什麽,隻知道自己抗争失敗了,真不甘心……她說着淩亂的想法:“惟,我不是不服你,兩種表現可能都行,隻是我們對芮的把握不一樣,可能裏面有男生和女生、城裏人和鄉下人的分别,我想我更懂這些鄉下人。”
“沒時間了,你就那麽演。”葉惟不耐煩似的瞪了她一眼。
“哦。”詹妮弗心頭發悶得難受,“那我保留意見。”
片場靜了一瞬間,葉惟突然噗通的笑了起來,不是因爲“保留意見”,卻是閃念想起“笑柄冰淇淋(Stale-Ice)”,想起了莉莉,頓時越笑越好笑:“哈哈哈哈!有趣…哈哈哈,哈哈!”
見VIY樂不可支的,老油條們陸續被逗笑了,她Under-Protest?當然有趣了……吉娅都不禁失笑,搞什麽?她在搞什麽?他又在搞什麽?有那麽好笑嗎?
菜鳥們有的發呆,有的跟着傻笑;杜漢姆愣住,對小暴君生起着一股反感。
“哈哈哈哈哈!”葉惟還在笑,笑得有點手舞足蹈,笑得臉都紅了,“噢我的天啊,哈哈哈……”
“呵呵。”詹妮弗先是傻笑了聲,但聽着四面八方響起的笑聲,尤其是葉惟的狂笑,她很快就被尴尬、不安、難過、茫然等種種的心情填滿,猛然才發現自己犯蠢了,還以爲葉惟真把她當什麽人物。
“哈哈…OK,夠了!”葉惟竭力地止住笑聲,剛要深呼吸調整氣息,閃過什麽念頭,又爆笑起來:“哈哈哈哈哈!”
詹妮弗感覺自己的面部肌肉變得僵硬卻又發顫,看了那邊颦眉的艾麗西卡一眼,目眶在被熱流沖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