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葉惟回到布倫特伍德的家中,還隻是早上10點不到,驚心動魄的早晨還未遠去。
那股興奮喜悅也是,他笑容燦爛,哼着歌兒,大步來到了屋子飯廳,隻見媽媽坐在餐桌邊,桌上一台筆記本電腦,一大堆的文檔,她擡頭看了看,就又埋首回去,“怎麽這麽早回來……約會還愉快嗎……”
“很好。”葉惟的笑容稍減,一邊走到冰櫃拿出一瓶冰鎮水,喝了口,一邊說道:“事實上是超棒,你不會知道我做了些什麽,我都有些佩服自己了!朵朵呢?”
顧喬沒有在意兒子的吹牛習慣,繼續盯着文件,手中鉛筆寫寫劃劃的,“朵朵和托托在後園那邊玩。”
走到餐桌邊,葉惟随手拿起一份譯好的文件看了看,中譯英,翻譯得很詳細,他聳聳肩:“媽,沒必要加那麽多備注啊,吃力不讨好,譯個主要意思就得了。”他欣賞這份認真,卻不想母親這麽辛苦。
“放回去!”顧喬輕斥了兒子一聲,“這些事你别管,出去玩吧,周日待在家裏做什麽。”
“這不是剛玩完回來嗎,算了,我去看看朵朵。”
從飯廳的小門口走出,葉惟就到了後園,因爲沒有遊泳池和其它危險的東西,距離又不到十步,朵朵的聲音都可以聽到,所以媽媽放心于讓她獨自在外面玩,而且還有托托照看着呢。
後園種滿着花草樹木,有兒童沙池,有秋千吊椅,有招鳥鳥屋……還有一小片結着瓜果的菜圃,媽媽打理得很好。
遠處有着一個小型足球龍門,平時他會靠它練練球,不過最近半個月踢得少了。
“嘿,夥計,最近過得怎麽樣?”
葉惟還沒下台階,卻看到一隻餐碟大小的蘇卡達陸龜在下方緩緩爬過,家裏的一份子,習慣性被人遺忘的本吉。這是《叢林赤子心》的狗狗主角名字,本吉也本該是一隻羅福梗犬,沒辦法,老媽不同意多養一隻狗,導緻托托一直沒有男朋友。
本吉似乎沒有興趣搭理他,繼續爬走,它總是這樣。
他也不管它了,走向在小沙池玩沙的朵朵和托托,笑喊道:“小甜豆,看看這是什麽?”
“哥哥!”朵朵看到他,頓時棄了沙堡,歡快地奔來,見他從衣袋裏拿出一包M&M’s巧克力,激動大叫:“哇!巧克力!!”
托托也在奔來,鼻子嗅動,小尾巴搖得起勁。
“給你。”葉惟遞給她,剛從街上買的,說笑道:“别讓爸爸知道。”
作爲牙醫的兒女,雖然沒有《查理和巧克力工廠》小說寫得那麽誇張,但他們比威利-旺卡還真好不了多少,從小就要牢記少吃糖果,護理好每一顆牙齒。有失也有得,他現在的牙齒這麽潔白、整齊和好看,人人看了都想親一口,真要多謝老爸的醫技。
“我知道。”朵朵點頭不已,小臉蛋笑得甜美,立即撕開包裝,往手掌倒着巧克力豆,“哥哥,給你;托托,這是你的。”
大家都吃上之後,她自己才吃了起來。
“真乖,但别給托托吃太多了,幾顆就好,不然它就要見醫生啦。”葉惟用漢語笑說,心頭滿是溫情,撫撫她的腦袋,這小天使就是這麽懂得爲别人着想。
爲了你,爲了你們,哥哥再怎麽辛苦,再怎麽卑微,撒謊、拍馬屁、如履薄冰……都是值得的!爲了我們的幸福,爲了更好的未來。他猛地一下把幾顆巧克力豆扔進嘴巴,咔咔地嚼動,甜到了心底。
“你們剛在玩什麽啊?”葉惟繼續用漢語說話,培養着朵朵的中文口語能力。
“我在建城堡,裏面住着一隻Princess(公主)!”朵朵往沙池跑了回去,托托也在跟着,“哥哥你來玩嗎?”
“一隻Princess?哈哈,青蛙公主嗎?不啦,我看你們玩,被公主看到我,她就不肯住城堡,要跟我走了。”
“爲什麽呀?”
“因爲你哥哥太帥啦。”
葉惟坐在木台階上,微笑的樣子,望着小天使和托托玩耍,想着事情。
現在有一個重要目标,正是拍攝一部短片!這件事必須馬上開始行動,最好威利斯回複之前就拍好,到時候如果對方有意詳談,就可以帶上短片去。
他預計回複會在感恩節假期之後,快則十來天,慢則一個月兩個月,甚至還是忘記了這回事,都有可能,那可是電影巨星。
自己抓緊時間做自己的事就是。
這次拍短片的目的,是爲了展現他在拍片方面的才華、才能和本領,所以一切都要圍繞這個核心來做。
他有幾個選擇,一是把之前自己編導制演的拍好的那個三分鍾公益廣告剪輯好來用,但那實在隻是中學生水平,參加學校電影節足矣,卻不可能打動大人物,就算重拍,故事也沒什麽驚喜。
那是由沒有對白的五個場景組成的小故事:一對年輕情侶吵架了,女主角不接男主角的電話,男主角很苦惱,但因爲在街上撿起一個易拉罐放進垃圾桶,原來是個街頭測試節目,他上鏡了,向女主角道歉,得到了原諒。兩人在街頭相擁,結束。
在這個短片裏,葉惟還演了男主角,女主角由女裝打扮的列夫演,節目攝制隊人員是陳諾、巴德、李明他們,而科爾溫是幕後的DV攝影師,全是自己人。
一個月之前,葉惟會對這個故事和那些DV影像得意洋洋,保證踢爆約翰-威廉姆斯等人的屁股,可現在不行。
那麽第二個選擇,拍攝《陽光小美女》劇本幾分鍾的影像,卻也是不妥,這是用來說服投資人的手法,而不是演員,因爲演員極少喜歡看着别人演自己待加盟的角色,尤其是明星,他們連編劇在角色對白前多寫幾個表情動作都要罵幹擾了演員創作。
第三個選擇,重新寫一個合适的短片劇本。
“嗯,就這樣吧。”葉惟想着點了點頭,自己還是一手包辦編劇、導演、制片、剪輯、配樂,演員先視乎情況。
大概攝影也要他來,反正可以做的都要做上,然後所有的創作資料都得做好,不能因爲自己清楚自己的意圖,就偷懶不畫分鏡了或者什麽的,這些資料以後要一并給别人看的,以展顯他的認真和專業。
另外拍片的時候,還要用DV錄下足夠多的片場花絮,亦是作爲一種資料,讓大人物們看看他是怎麽執導的,也能确認短片的确是他的作品。
首先需要創作一個短片劇本,片長太快了不好,像20分鍾、35分鍾的,大人物們沒那麽多時間給他;短了也不好,像3分鍾、5分鍾,眨眨眼就完了,不夠他曬本事,所以7-10分鍾是一個适合的範圍。
片長有了,那該寫什麽類型的故事?
“唔……”葉惟思索着望向湛藍的天空,白雲在飄動,見不到有UFO的蹤影……科幻?懸疑?
這是短片裏最容易出彩的兩大類型,很大程度上靠着讓人驚豔的創意取勝。
等等,不對!他甩了甩頭,把就要駛出的想象号列車拉了回來,自己要展現的本事不是聰明的創意、鬼點子,而是實實在在的電影制作基本功,各方面的才能!
而且短片要讓别人對他制作和執導《陽光小美女》有信心,那就需要是同樣的類型和氣質,家庭、溫情、勇氣、勵志。
最好是煽情、感人,老套不緊要,因爲到了現在,人類所能想到的故事都是老套原始的,像《星球大戰》還不就是騎士救公主和“我是你爸爸”的俄狄浦斯式的弑父情結;《魔戒》?柏拉圖的《理想國》中,就寫了牧羊人裘格斯無意中得到了一枚有隐身能力的魔戒,于是潛入皇宮,誘惑皇後合力殺掉了國王,成了新的君主。
沒人能完全原創和創新,可以說每個編故事的人都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之上。關鍵在于,把那些原始故事重新定義和包裝,放入新的元素,形成新的組合,就有了新的故事,術語上這叫“異态混搭(Bisociation)”。
所以老套沒關系,老套反而代表着人類最原始的情感渴求,也是煽情的最好手段,像《羅密歐與朱麗葉》、像《泰坦尼克号》,像中國的《梁山伯與祝英台》,所有經典的愛情悲劇都是一樣的:生離死别。
最重要是讓觀衆看了心裏爲之觸動,一旦情感占了上風,人就容易做出非理智的決定,比如相信一個15歲少年能拍好電影。
要老套,還要有一個小女孩做主角!
這也是一個關鍵點,《陽光小美女》有一個小女孩核心人物,短片也應該有;再者小孩是片場最難纏的兩大物種之一,導演好了小孩,情理上導演成年人就是綽綽有餘,會增強别人的信心。
“對了……”葉惟望着那邊的朵朵和托托,又想到一個關鍵點,還要有一隻狗狗!
動物正是片場最難纏的兩大物種的另外一種,它們難以控制,并不是真正知道發生着什麽事情,所謂的表演完全要靠鏡頭設計、及時捕捉來完成,這非常考驗導演的功力。
“哈哈哈,完美!”他想得不禁笑了,小孩和狗狗最難纏,卻也最容易出彩!
表演界有句話是這麽說的:“和小孩和動物同台演出時,小心被教訓!”很多的偉大演員,都試過被童星和動物搶戲。
因爲這兩大物種的表演有着一股天然的感染力,那份純真、可愛、誠實,很容易打動人心。
所以他們的煽情效果是翻倍的,想想千裏回家的《靈犬萊西》,想想每天等主人回家的《八公犬的故事》,又或者想想狗媽媽照顧四隻小豹孤兒的《叢林赤子心》,都可以讓觀衆哭得崩潰。
狗狗,實在是催淚的緻勝法寶!
沒錯,就是這樣,一個小女孩和一隻狗狗擔當主演的煽情故事。
“朵朵,哥哥先走開一下。”
葉惟站了起身,就要回房間拿紙筆下來創作劇本,走了沒幾步,忽然口袋裏的手機振了振,來短信了。他拿出一看,是列夫發來的:“惟哥,我們要出發去甜蜜蜜咖啡館了,好多大胸美女大學生!你真的不來嗎?”
這事昨晚就說過了,葉惟按動手機,回複道:“我有事忙,真不去了,你們玩得開心,沒摸到胸不準走!”
“遵命,保佑我們吧!”列夫馬上回複。
這時候葉惟才發現還有一條未讀短信,是莉莉在十幾分鍾前發來的,剛才想得太入神,都沒有注意到。
“回到家了嗎?”莉莉這麽問。
雖然遲了些,葉惟當然還是要回複:“已經到了,陶醉了一會,真佩服自己。”
沒過十幾秒,他還沒有走上樓梯,莉莉就回了:“下午有空出來玩嗎?”他心頭頓時一跳,之前通話的時候就感覺她有什麽想說卻沒說,原來是要主動約會!
難道回複她“抱歉,我要寫劇本,沒空理你”麽?那樣有沒有下回約會就難說了。
幸好好劇本不是一天寫成的,大腦需要休息,潛意識也需要重新醞釀。他算了一下自己寫完十分鍾草稿的需時,就回複過去:“16:00過後行嗎?在這之前我想寫個短片劇本的草稿,計劃制作。”
不用一會,他還沒走進房門,莉莉又回了:“OK,16:00可是我們的慣例。PS:老地方,不能遲到。PS2:劇本寫好給我看看。”
老地方!看到這個詞組,葉惟不禁笑了,回複道:“老地方(Old-Place),要麽去,要麽就是老頑固(Be-There-or-Be-Square)。”
“LOL,:-P”幾秒後,莉莉的回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