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彈當然是不可能拐彎的,“火爆犀牛”也不可能停下它的腳步。馬凱自己也楞到了,燦燦地看着手中地槍,最後不得不得轉向文迪求助。
文迪點了點頭,說:“一般來說,攻擊這種皮堅肉厚的怪物的眼睛是沒有錯,可也要具體情況具體分析,你現在手裏隻有一發子彈,那就不能再墨守成規,死盯着獵物的眼睛不放。我們的的目标是讓它失去行動能力,隻要能達成這一目标,那就算成功。你看它身上哪個地方隻要中上一槍,就可以這個大家夥完全動彈不了?”
“……是腿嗎?”馬凱聞言凝神觀察了“火爆犀牛”一會,這隻仿佛裝甲戰車一般的怪物,要想隻用一顆子彈就使它失去行動能力,也隻有射擊它的腿部了,可它的四肢如同石柱一樣粗壯,還在不停地奔跑之中,不說能不能命中,就是命中了,又能造成多大的傷害?馬凱自己對此很是懷疑。
“文迪,不是給你故弄玄虛的時候了!現在你要是有辦法就趕快拿出來,我已經不可能再避開它了!”蘇珊娜駕駛着軍用吉普車大聲喊着,作爲駕駛員的她最知道,這輛車已經被她開到了極限。而他們和“火爆犀牛”的距離卻越拉越近,情況非常不容樂觀。
“注意看它的發力點,其實外星異獸也是生物,同樣人類也是生物,許多基本的身體力學原理是相通的。我們人類在快速奔跑是全身的重量都會在腳掌離地的那一刻壓在指尖上,如果一個人的腳掌大拇指受傷了,那麽不管他多麽強壯都别想跑不起來。而這隻大家夥就更是如此,你看它每次發力邁步的時候,重心就在後腿的腳趾上,在腳掌離地的那一刻受力達到極限。你隻要能夠用手中的這把狙擊槍裏的最後一顆子彈命中那家夥的後腳趾,那這隻大家夥的行動力也就完全報廢了!”文迪好似一個物理學講師般仔細分析了這隻怪物的弱點,深入淺出,通俗易懂,聽得馬凱科斯佳都點頭稱是。
“原來是這樣!”科斯佳聽了不禁感歎道。在他眼裏這個亞洲聯邦的少校又“高深莫測”了幾分,在他的認知裏,因爲從小待在将軍父親身邊,軍中精英見過不少,槍法不在文迪之下的有許多,頭腦冷靜處事從容不下于文迪也很多,但二者兼而有之的就不多了。何況像他這樣允文允武,智力與武力并重的就更是鳳毛麟角,幾乎是絕無僅有了。
“明白了嗎?”文迪“親切”地問着馬凱。
“明白了!”馬凱回答道。
“明白了那還不上!大家的性命就全靠你的發揮了!”文迪調侃地說。
馬凱頓時覺得又被文迪坑了,這最後一發的關鍵一槍,文迪竟然還是讓他這個新兵身上,這責任也未免太大了!
“文少校,請你不要在開玩笑了。你要鍛煉這個新兵什麽時候都可以,請您看看現在的形勢吧!”在看到文迪深不可測地實力之後,科斯佳對這位軍中精英已經變得敬畏有加,連稱呼都從“亞洲聯邦的少校”變成了“文少校”。
“你們一直以爲我在開玩笑嗎?”文迪冷冷一哂道,他擡起手臂,拉起袖子,隻見右手小臂上一道凄厲的創口,觸目驚心。“這是之前在混戰中被單片挂傷了,我拿到狙擊槍之後試射的那幾槍已經是我的極限了,在開完槍後我的手就一直不停地顫抖,你們想要依靠我才是真的不靠譜。”
馬凱和科斯佳仔細觀察之下果然發現文迪的手掌一直處于微微顫抖的狀态,想來是以他自傲的性格不願示弱于人前,所以一直不肯說明。
文迪迅速把袖子放下,不讓馬凱科斯佳他們細看,接着說:“我現在真的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科斯佳少尉,如果你真有意見的話,那不如由你來開着最後一槍,當然我們的性命和接下來可能會因爲你的失手而造成的俄羅斯同胞慘死在這隻怪物鐵蹄之下的責任自然要你來背負了。”
看着文迪那陰測測的笑容,科斯佳頓時覺得背脊生寒,雖然隻是一名嬌生慣養的官-二-代,但他一向認爲自己還是有些擔當的,可這真要到了這種必須承擔起同胞性命的時刻,他才真正明白了這其中的壓力有多麽的大。
看着科斯佳默不作聲,文迪嘴角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他擡了擡下巴,示意馬凱繼續。
“既然文少校的手确實已經受傷了,不能再開槍,那我必須擔負起這個責任來!”作爲一個士兵時被灌輸進腦子裏的正義感在此時生效,馬凱沒有再去擔憂責任和後果,也把那原本比山還要大的壓力抛之腦後,他目前隻明白了一個事實,那就如果他不頂上,那就沒有人頂上,不管是對是錯,不管結果是好是壞,他不能在這個時候退縮!
放下了心理包袱的馬凱再次擺出狙槍的姿勢,這次和之前都不同,因爲已經徹底地放下了心中的包袱,即便是擺出之前覺得别扭的姿勢也變得自然無比。而手中原本沉重的狙擊槍,好像也變成毫無重量一般,似乎是和手臂和身體完全融爲了一體。這是因爲這次射擊他完全是爲了射擊而射擊,心中一片空明,真正達到了人槍合一的境界。而文迪所說的,隻要保持一顆平常心,不要讓自己的身體肌肉僵化,那人體的潛能激發至少提升三成以上,看了也是所言非虛。
馬凱的呼吸和身上肌肉的起伏自熱而然地配合着,軍用吉普車的抖動,就如同一葉在海浪中起伏的扁舟一樣,随波逐流,但内心巋然不動。雖然那隻狂暴無比的“火爆犀牛”正帶着他給予的槍傷和雷霆震怒不斷地逼進,四隻巨腳不停地交互起落,那隻要命的後腳腳趾更是不斷被前肢所遮擋着,隻有瞬息的時間會完全暴露在馬凱眼裏,但這些都不是問題了。馬凱此時已經完全沉浸在開槍射擊的技藝之中,在空明如鏡的心中,那些遮擋他射擊的東西仿佛都已經被自動過濾了過去,再無挂礙。
有意瞄準無意擊發,三點一線,這兩個要訣,馬凱首次真正同時做到。
幾乎真正地在自己都沒有意思的情況下,馬凱慢慢地擊發了扳機……